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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商迟说开以后,子桑绾也不再揪着颜家的事不放,总归他们现在还不敢把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顶多就是和商迟套套近乎,却也不敢来往太过,怕被帝君揪住小辫子。
宋沅湘今日上门做客,与她道:“如何?知道了颜渥丹的事是什么感想?”
子桑绾没什么情绪道:“没什么感想,气了一阵说开了就没事了。”
宋沅湘有些气结:“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是因为商迟瞒着你,还是因为有人觊觎他,所以不开心?”
听她这么问,子桑绾难得正儿八经地想了想,最后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说不上来,应该是气商迟瞒着我更多一些,毕竟我知道,不管颜渥丹什么心思,她也不可能如意!”
且不说帝君不会答应,有她在,她还能眼睁睁看着无所作为不成?!
宋沅湘顿时一阵气结:“你就不能假意当作她能如意吗?而且知道有人觊觎商迟你就一点也不吃醋?你再好好想想,若是商迟也喜欢颜渥丹,你心头是什么滋味?”
子桑绾面色顿时冷下来:“他要是敢喜欢她,我打断他的狗腿!”
宋沅湘:“......”
无言片刻,宋沅湘懒得再提这茬,总归是自个儿的心思,别人再怎么参与也不起作用,反倒是她自己都被子桑绾这颠三倒四的态度给弄晕乎了。
想通后,她也不再纠结此事,而是问去了别处:“你说,颜家如今这般行事也算得上勇气可嘉了,这盛卿侯府,除了我和我哥哥,就是我爹娘都不敢过多交涉,他们倒是敢!”
子桑绾轻哼道:“颜家和宋家可比不得,宋家四世三公,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就是秦家或者梁柳两家,在朝中也是根深蒂固,但那颜家乃是朝中新贵,他们是从颜显荣才开始发迹的,家底不厚,虽位居九卿,但与旁的几家没得比,他们就是稍微做点什么,只要不越过那条线,帝君都不会放在眼里!”
听着她这么一通分析,宋沅湘又忍不住啧啧称奇:“你怎么就把这朝中形势看得这么清楚明白,偏偏就死活看不清你自个儿呢?!”
这话子桑绾答不上,她只是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但其实眼下好像已经有点明白了,她对商迟断然不是无动于衷的。
宋沅湘撑着下巴道:“也不知道我哥最近都在忙些什么,都没时间陪我玩儿了!”
子桑绾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当宋将军和你一般无所事事?他贵为一将,手底下多得是兵要操练,多得是军务要处理,岂能时时空闲?”
宋沅湘也知道他哥忙,也就是嘴上抱怨抱怨,听子桑绾这么一说,她又愁上了:“你说我哥整日这么忙里忙外的,我娘跟他说了好几个姑娘都被他拒绝了,这么下去,他要是一辈子找不到媳妇儿可怎么办?我还指望着他们养我一辈子呢!”
子桑绾轻笑起来:“你哥都不操心,你在这儿瞎操心,就是他不成婚,他也照样能养你一辈子,如此还没有嫂子管束你,你岂不是更加乐得自在?”
宋沅湘顿时眼前一亮:“你说得对!若是我哥一辈子不娶,我就跟他相伴到老,反正有我给他聊天解闷儿他也不会无趣,反倒是万一他找个不喜欢我的媳妇儿回来,我还得愁去向,这事儿可行,我回去得跟他商量商量!”
子桑绾满头黑线,她就随口一说,这人还就当真了!
宋沅湘突然看向她,数落道:“都怪你,当初我让你做我嫂嫂你不应,非要嫁给商迟,若是你做我嫂嫂,我还用愁以后的归属问题吗?”
子桑绾心里一阵好笑:“这话若是让商迟听见,他又要闹脾气了!”
宋沅湘一惊,连忙捂住嘴东张西望,确认没人听见才压低声音道:“你说得对,商迟真是个孩子心性。”
子桑绾无奈摇头:“可不是嘛!”
。
宋沅湘走后,子桑绾让清越去寻了子桑榆来,结果得知他和穆垂棠跟星阑一起出府玩去了,只能作罢。
清越道:“近来阿榆在侯府过得很开心,奴婢瞧着倒是比在青衣巷的时候过得好。”
子桑绾轻哂道:“不是在这里过得开心,是跟穆垂棠一起玩儿的开心,在青衣巷的时候谁有那么多功夫每日带他出府去玩?少了我如今的管束,他倒是越发自由自在了。”
听她语气不是那么愉快,清越宽慰道:“阿榆还小,让他玩儿几年也无妨,难得遇到穆小公子这般与他合得来的,他打小就一个人长大,没什么朋友,如今也算让他体会一番。”
子桑绾轻轻一叹:“你们总说他还小,翻过岁末可就年满十岁了,也该是懂事的年纪了,如今我走的路凶险难测,若他没有自保能力,我如何放心得下?”
可话是这么说,她又禁不住要心软,想着,没关系,再等一等,她再护着他两年,可她这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害怕时间来不及,害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听她这般说,清越也沉默下来,虽然很想宽慰子桑绾,可是不得不承认,她的担忧都是有道理的。
权势之路上荆棘丛生,但凡行差踏错就是粉身碎骨,谁又能保证一定能护好阿榆呢?而且阿榆的真实身份始终见不得光,这也总归是一根暗刺。
到了夜里,子桑榆几人还没回来,子桑绾有些坐不住了,正打算派人出去找一找,结果派出去的人才刚到府门口就碰上从外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穆垂棠和星阑两人。
两个人俱是一派焦急之色,星阑双眼又红又肿,显然是哭过的。
穆垂棠的发髻都有些歪斜了,一张脸苍白无色,瞧上去便觉狼狈。
两人来不及多说,直奔子桑绾的院子,乍一瞧见子桑绾,星阑眼泪不受控制地就落了下来。
她猛地跪到子桑绾跟前,声音沙哑哽咽:“姑娘,阿榆不见了!”
子桑绾心头瞬间凉了半截,一颗心直往下坠。
清越也是一惊,忙问:“发生了何事?”
星阑哽咽着说不出话,穆垂棠在一旁垂头丧气道:“我们本在街上玩,结果回来的时候被人群冲散了,再回过头阿榆就不见了,我和星阑在街上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人,怕耽误下去出事,这才连忙赶回来!”
子桑绾骤然抬起眼,眼中划过锋芒:“今日是什么日子?”
清越几人顿时一愣,想了片刻才摇头:“什么日子也不是。”
子桑绾脸色直接沉到了底:“既然什么日子都不是,为何会在街上遇上人流?还被冲散了?”
话音一出,其他人脸色纷纷大变。
说得没错,寻常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出现被人流冲散的情况,可今日什么日子都不是,而且已经是傍晚了,怎么可能在街上出现那么多人?
穆垂棠仔细一回忆事出的情景,压着声音道:“仔细想来,那些人是突然出现的,都作寻常百姓打扮,只是我们当时玩的太开心了并未注意,就直接撞进了人群,紧接着阿榆就不见了!”
子桑绾眼中结了一层冰,声音也足以将人冻住:“不是你们撞进了人群,是人群撞散了你们!”
星阑也明白过来了,哭声渐渐停止,一脸慌乱无措地望着子桑绾:“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子桑绾低头瞧了眼她满身狼狈的模样,弯腰将人扶起来:“该来的躲不过,即使今日你们不撞见,来日他们也会撞上来。”
正这般说着,一名侍卫匆忙从外进来,将一封信递上来:“夫人,这是刚刚送来的信。”
清越忙接过来递给子桑绾,后者一边拆一边问:“送信的人呢?”
侍卫道:“属下们已经扣下审问过了,她只是别的府上出门采买的小丫鬟,被人威胁才被迫来送这封信的,属下们不敢轻易放走,还将人留在府门口。”
子桑绾将信中内容大致看了一遍,脸色寒了下去,抬起眼道:“将人带来!”
侍卫忙应下离开,没多会儿便将一名丫鬟打扮的小丫头带了进来,看起来才十二三岁的模样。
她显然吓得不轻,抱着篮子的手都在发抖,脸色也煞白煞白的,看见子桑绾便一个劲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出来给我家姑娘采买绣花用的物件的,求您放我回去吧!”
子桑绾冷眼看着她:“你是哪家的丫鬟?你家姑娘是何人?”
丫鬟忙哆哆嗦嗦道:“是,是颜家,我家姑娘是颜二姑娘,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颜府询问,我前几日才随我家姑娘回京,今日还是头回上街,不小心迷了路就被人给刀架着脖子威胁来这儿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夫人您就放我回去吧!我家姑娘还等着用这些物件呢!”
子桑绾瞧着她片刻,摆手道:“把人放了。”
侍卫略一犹豫,随即带着人离开。
星阑瞧着人走远,哽咽着嗓子道:“姑娘,您就这么信了她?”
子桑绾捏了捏眉心:“若是与她或者与颜家有关,不可能明目张胆送上门来,应当与其无关。”
说着,她对穆垂棠和星阑道:“你们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星阑忙揉着眼睛道:“我和姑娘一起去,我也要去救阿榆!”
穆垂棠捏了捏拳头,也咬着牙道:“我也去!”
子桑绾扯了扯唇角:“你们去做什么?我现在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你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派府中侍卫去找就够了。”
“可是......”
星阑还想说什么,被子桑绾一个眼神制止。
她泪又涌了出来:“姑娘,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阿榆。”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她比谁都清楚,阿榆对她家姑娘而言有多重要!
子桑绾目光柔和下来:“别说对不起,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不过是被人捏住了软肋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别哭哭啼啼的。”
说罢,她看向穆垂棠道:“还请穆小公子带星阑回去休息。”
穆垂棠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说,拉着星阑走了。
子桑绾的脸色顿时冷下来,有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清越瞧着她手上捏成一团的信,担忧问:“夫人,可是信上说了什么?”
子桑绾沉着嗓子道:“信上说,让我一个人出城,城门外自有人接应,若是不从,就只能瞧见阿榆的尸首!”
清越一惊:“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子桑绾摇了摇头,道:“没有确切证据,但去了就知道了。”
说罢,她看向清越:“商迟今日入宫久久未归,为了阿榆的安危考量,我自己出城去找,你速去一趟呦呦府上,寻宋将军,请他入宫一趟,给商迟带话让他尽快回府,行事隐蔽些,我怀疑盛卿侯府外有人盯着,商迟回来后让他先把人料理了再去接应我,别让这些眼睛传什么消息出去!”
清越心知事情的严重性,半点不敢耽误地应下:“您自己小心些。”
眼见清越走了,子桑绾捏着眉心仰头望了望黑沉沉的天。
今日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
回屋拿了些防身的东西,子桑绾出门时突然想起什么,顿住脚步,道了声:“出来吧。”
几道黑影无声无息出现在面前,单膝叩拜在地:“夫人。”
子桑绾捏了捏眉心:“此番我自己去,你们就别跟去了。”
几名暗卫相视一瞬,其中一人道:“侯爷吩咐过,无论何时必须保证夫人安危,对方身份不明,但显然是冲着您来的,夫人此去骊山凶险万分,若是当真孤身一人前去只怕会出事。”
他们不是看不清楚形势的人,相反,他们根据方才寥寥几句信息就能揣测出对方意图。
子桑绾咬了咬牙,面色发寒:“正是因为凶险万分你们才不能去,能够在淮京城内如此行事之人身份必定不凡,若危急时刻你们现身,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依照对方今日行事我们断不能斩草除根,所以我一个人去,最多我一人出事,可若你们去了,就是整个盛卿侯府都要出事,你们当明白的!”
她这般说完,几人明显有几分犹豫,子桑绾继续道:“你们是商迟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何况我此去也不一定就会出事,我已经知会了商迟,他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接应我,你们该信他!”
她不是自不量力之人,对方拿捏了阿榆,又深更半夜要她独自一人出府,显然是冲着她这条命来的,必然做足了准备叫她有去无回,但为了阿榆,她不得不去,可也不能因此暴露暗卫的存在,她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商迟身上。
几名暗卫再三思量,犹豫不决。
子桑绾发了狠,厉声道:“你们是商迟的人,凡事都该为他考虑,若是因为我连累整个他,你们甘愿吗?在你们心中到底孰轻孰重,谁才是给了你们新生的人,你们最清楚!”
说完,她迈步离开。
几人在原地僵了半晌,最终是隐入了暗中。
子桑绾没多犹豫,直奔府门口,临走前交代门口的侍卫:“若是侯爷回来,就说我有事出去一趟,让他府上等我。”
那侍卫有些不放心道:“夜深了,属下派几个人随夫人一起去吧?”
子桑绾面无表情地摆手:“不必了,给我寻一匹快马来!”
没多会儿,侍卫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儿前来,子桑绾一句话没再多说,戴上斗篷帷帽跃上马背。
将缰绳一拉,双腿一夹,一声喧嚣的‘驾’,马儿疾驰往王城门口奔去。
此时已经是宵禁时候,但盛卿侯府有出城令牌在,城门脚下的守卫只得放行。
夜色之下,一人一马于街上疾驰而过,万家灯火已歇,黑暗之中只能听见一声重过一声的马蹄声。
从铜雀街到青衣巷,又经过了好几条街道和巷子,才到了淮京城门口。
“何人在此夜行?!”守城的守卫立即横剑将人拦住。
‘吁~’子桑绾勒马停下,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朗声道:“盛卿侯有令命我出城,谁人敢拦?!”
几人面面相觑,一人上前仔细辨认了她手上的令牌,连忙拱手道:“原来是侯爷的命令,多有得罪!”
说罢,朝着身后人一抬手,“放行!”
沉重的城门缓缓拉开一条小道,仅容一人一马通行。
子桑绾没有半点犹豫,快马直接冲出了城门。
“关城门!”
身后响起守卫的高声朗喝,子桑绾却已没功夫去在意了,她心急如焚,如有火烧。
若是阿榆有半分不测,她定将人碎尸万断!
离了城门约有二里地,子桑绾这才勒马停下。
她抬眼望了眼四周,冷冷道:“出来吧!”
黑暗中没有半分回音。
她心中冷笑,又补充道:“我一个人来的,怎么,还不敢出来见人?”
话音所过之处,风声萧索,吹得周围树叶沙沙作响。
片刻后,才有一人一马从暗中出来,是个黑衣蒙面人。
他四下打量了子桑绾及周围,确认没人跟来,才道:“跟我来吧!”
子桑绾二话没说,跟着他往骊山方向去了。
奔袭了近半个时辰,黑暗中隐隐飘落下白亮的雪花,今岁的初雪总算是在今夜来了......
另一边,帝宫内,商迟被徽文帝留到了深夜,宋维桢在御书房外和白暮一起求见了几回,帝君才好不容易松口放人出来,他道明来意,三人连忙出宫。
谁知又在宫门外遇上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商烬。
三人瞧见他,俱是一愣,商迟冷着脸没打算理会他,想直接离开。
商烬却冷声喝斥道:“你见到你父亲就是这个态度?!”
商迟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在我这里,没有父亲这个词!”
商烬脸色一变,藏了怒气:“逆子!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商迟这才冷眼看过去:“那我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商烬被噎了噎,这才别过头命令道:“今晚府上设宴,我特地来寻你过府吃个团圆饭,你就是这么个态度!”
商迟顿时嘲讽道:“吃什么团圆饭?鸿门宴还差不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说罢,他直接翻身上马:“我没那个闲工功夫去跟你们闲话家常,别挡道!”
好巧不巧,商烬站的位置就在商迟马前的必经之路上。
闻此,商烬脸一抬:“有种你就从我身上踏过去!不孝子!”
商迟冷眼一压:“你说的,别后悔!”
商烬狠狠咬牙:“你敢!”
商迟才懒得跟他多费口舌,直接勒马就往前冲,半点没将马蹄下的人看在眼里。
商烬没料到他真敢冲上来,什么也来不及想忙往一旁避开去,得亏他闪的及时,否则就真要成马下亡魂了!
宋维桢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眼见商迟跑远了,才朝商烬拱手道:“端王殿下,正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这道理想必殿下不会不明白吧?哈哈哈哈哈!”
说罢,他也跟着商迟跑了,白暮在后还算客气地朝他拱了拱手才离开。
只留下商烬一个人站在原地气得吹胡子瞪眼!
跟他前来的管家上前小心翼翼道:“殿下,如今我们怎么办?”
商烬狠狠瞪他:“能怎么办?拦不住人我能怎么办?回府!”
说罢,直接甩袖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