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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阿衡,我们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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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一大早,沈渔洗漱完,李恪已经在客厅等她,“我正好去国贸办事,一起走吧”。沈渔顺从地坐到李恪的车上,路上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临下车的时候,李恪叫住她,“小渔,周末两天你都不跟我说话,你真有那么恨我?”,沈渔咬着嘴唇没说话,“那我下午回西安了。你照顾好自己”。

    沈渔站在台阶下,目送李恪的车越来越远,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会对李恪说那么刻薄的话。上电梯的时候,她收到一条刘东衡的短信,“小渔,我最近好忙,要不然就去西夏陪你了”。她很想回一条,“你是很忙,又要当好父亲,又要当好丈夫”,最后还是回了几个字,“那你忙吧,不用管我”。

    一进办公区,沈渔就觉得气氛很异常,新老板台湾人蔡振雄板着脸在办公区走来走去,弄得很多人大气不敢出,洗手间都不敢去。沈渔钻到自己办公室里,周五走的时候营造的临时走开场景还在,她赶快坐好,刷新了一下邮箱,突突地冒出近一百封邮件。按发件人排序后,发现大部分都是蔡振雄群发给美惠中国所有人的邮件,内容五花八门,有关于考勤的,有关于着装的,有关于报表格式的,有关于报销的,业绩的事却只字未提。

    沈渔看完蔡振雄发的所有邮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美资企业老板发的邮件?怎么看都像是台湾血汗工厂的小厂主在给流水线上的工人下命令,你们必须穿套装,每天要提前半小时到,禁止上班时间闲聊,减少在茶水间和洗手间的时间,要不然小心饭碗不保。

    alex的秘书打内线过来,不,现在是蔡振雄的秘书了,“沈总,今天上午蔡总要和各部门总监面谈,你别安排其他事,等我通知”。沈渔拿不准蔡振雄要和她谈什么,就按alex划分的公关部职责,简单准备了一份汇报用的ppt。11点整,蔡振雄秘书通知她马上到会议室,沈渔拿着电脑和记事本,快步走到会议室,张泽刚从会议室出来,一脸寒霜,看见她,勉强挤了个笑脸。

    蔡振雄坐在会议桌的主席位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沈渔,上周五的时候见过一面,觉得清纯可人,这会近距离来看,长得真是漂亮,怪不得前任alex把公关总监的位子给她坐,“沈渔,你和alex的私交很好吧?”沈渔愣了一下,这个台湾人居然用这样一个问题开始和她的第一次谈话,“我只是alex的下属,谈不上私交”。

    蔡振雄莫名地笑了,左脸看起来更加狰狞,沈渔看了一眼,赶快低下头,蔡振雄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沈渔和alex之间肯定不清白。“沈渔,我会对各部门总监做一次人员调整,公关部自然也在调整范围之内,我的原则是态度比能力重要”,蔡振雄边说边观察沈渔的表情变化。“蔡总,我会全力配合您的调整”,沈渔不明白蔡振雄说的是什么,就想先表态吧。

    蔡振雄走过来,用肥厚的手拍了拍沈渔的肩膀,凑在她耳边说,“沈渔,你真不亏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你就放心跟着我吧,我不会亏待你的”。沈渔像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强忍着等蔡振雄走开,就找了个理由,快步走出会议室,冲到洗手间,抱住马桶干呕了半天。准备出来时,听到外面有人提起她的名字,就站在门后听了两句。

    “真没想到沈渔是那样的人,平时装的一本正经,我还真以为她能力有多强”,一个甜腻的女声说,很快就有人附和她,“你没见她刚才那样子,急冲冲跑到洗手间,没准怀上了,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后面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沈渔再也听不下去,猛地拉开门,外面的人吓了一大跳,又若无其事的说起其他事。

    沈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刚才那些人的话和蔡振雄的话放在一起想,得出一个结论,难道有人说她和alex有特殊关系?想到这里,她就释然了,清者自清,加上alex已经走了,谣言用不了多久就会不攻自破。

    李琳琳敲门进来,端了杯咖啡放在她跟前,“渔姐,我煮的咖啡,你喝喝看,给点意见”。沈渔端起咖啡闻了闻,“不错,真香”,喝了一口,一阵恶心冲到喉咙口,李琳琳正眼巴巴看着她,她强压住,又喝了一小口,勉强笑了笑,“好喝”。等李琳琳兴冲冲出去了,她赶快把刚才喝的吐在纸巾里。

    还没等她平复下来,李明博带了个销售进来,说一起碰下国家银行的单子。说了没几句,沈渔又觉得恶心,说了声抱歉,匆匆跑到洗手间,这次吐得比上次还厉害,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她脸色苍白地坐在马桶上,突然想起来她这月例假还没来,算了算,已经过了十天了,难道真的像那些人说的怀孕了?趁午饭时间,她跑到隔壁楼下的药店买了个验孕棒,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明晃晃的两道杠,她真的有可能怀孕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打给刘东衡,手机在手里捏了半天,最后给他发了条短信,“阿衡,你期待我们的孩子吗?”过了好久,刘东衡才回了一条短信,“我无所谓的”。五个字的短信,她反反复复看了很久,有子彻,刘东衡自然不会在意她的孩子。

    第二天早上,沈渔的反应更强烈了,她请了半天假,直接跑到友好医院。友好医院是北京有名的三甲医院,一大早,排队挂号的人都排到了门诊楼的外面。以前都是直接进去找李本善,她压根不知道挂个号原来这么难,要早知道,就换了普通医院看看好了。

    她耐着性子在队尾排了半天,好不容易到窗口了,挂号的中年妇女白了她一眼,“现在来挂妇产科?妇产科都要提前好几天挂的,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气得说不出话,准备打道回府,有个号贩子凑上来,“小姐,好不容易来了,还是看完病再走。我有号,妇产科吴主任的号,算你便宜点,三百块”。

    她从钱包里拿钱,正好又上来一阵恶心,捂着嘴冲到洗手间门口,等她出来,号贩子还在原地等她,“你怀孕了?你老公呢?”她不愿多说,拿了钱塞到号贩子手里,扭头就走,号贩子从后面追过来,退给她一百块钱,“小姑娘,你也不容易,我收两百就好了”。她捏着那张吴主任的号,难受地想哭,艰难维持生计的号贩子也愿意施舍点怜悯给她,那她的阿衡呢?

    吴主任的门外候诊的人很多,门口的椅子上坐满了人,沈渔找了一个楼道边的椅子坐下来。快到她时,李本善从楼下走上来,她正准备站起来打个招呼,听到后面有人喊,“李叔叔,你走慢点,永怡跟不上”,是刘东衡,他半搀半抱着王永怡跟在李本善的后面上来了。

    沈渔强忍着眼泪,把头扭过去,等他们走过她,换了个更角落的位置缩在里面。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刘东衡又小心翼翼地搂着王永怡出来了,王永怡说,“我真的不抱什么希望了”,刘东衡柔声劝她,“永怡,相信我,一定可以的”。沈渔的眼泪像开闸的水止不住地向下流,同样的话刘东衡对她也说过,从没觉得像今天这样刺耳。

    广播里叫沈渔的号,她浑若未闻,旁边的人推了她一下,“哎,该你了,快去”,她擦干眼泪,拎着包走到吴主任诊室门口。吴主任正和旁边的实习医生闲聊,“刚才那就是京城大少刘东衡,帅吧?后悔结婚早了吧?”,实习医生嘀咕了句,“后悔也没用,他对他老婆真好,那么体贴,我就是硬贴上去也没用”。沈渔微咳了一声,吴主任说,“快进来吧,等你半天了”,听说她是来看有没有怀孕,吴主任简单问了下症状,说,“你应该是怀孕了,去验下血和尿吧,家属来了吗?让他带你去,这会人多,免得有人撞了你”。“我一个人来的,您把单子给我就行”。

    开单子的时候,吴主任问,“你叫沈渔?挺特别的名字,你找我看过病?”。沈渔笑笑,“没有,我第一次来友好医院”。拿着单子化验完,她口渴得厉害,在医院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卖水的,只看到有饮水机,但不提供一次性水杯,看别人都自带水杯,她拿手机在网上也给自己买了一个,刘东衡应该很快会跟她提离婚,以后的路只能冷暖自知了。

    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她果真怀孕了,她把化验单贴在胸口,闭上眼睛,在心里轻声说,“阿衡,我们有孩子了”。她好像看到刘东衡开心地跑过来,跟她说,“小渔,我来了,不信你睁开眼睛看看”。她睁开眼睛,果真又看到了刘东衡,他正在给王永怡开车门。

    她呆呆地站在人来人往的门诊大厅里,看刘东衡载着王永怡疾驰而去,泪如雨下,旁边的人好奇地凑过来打量她,刚才卖她号的号贩子过来替她解围,“去,去,没见过女孩子哭啊,不能人家哭得好看就都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