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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之下俯瞰整个盛京,便多了几分古朴厚重,就像是历经了盛衰荣誉的老者,就这般宠辱不惊地安坐于苍茫大地,浅斟低酌着光阴的无华。城外那如镜的平湖宛如是它的额头般,随着秋风拂过便荡漾起层层金粼,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平静。
“你走开!我恨死你了!”
平湖边上突然响起了秦香委屈至极的声音,将这里的宁静打破。水波盈盈的镜湖里倒映出她那张还带着斑驳泪痕的脸。
原来秦香为了躲避沈复,竟从繁华闹市奔驰了十几里地来到了这镜湖边上。正在为甩掉这个冤魂不散的沈复而高兴,孰料刚一转身,沈复鬼也似的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吓得她慌乱丛生,连连后退,哪知脚下一滑便掉进了湖里,弄得全身湿透。待秦香从湖里出来时,看到在岸上捧腹大笑的沈复,顿时心生委屈,不由的抱腿而坐,埋头低泣。
沈复心生内疚,谦声说道:“香儿,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说完,便把自己身上的玄袍脱了下来,披在秦香身上。
秦香抖落肩上玄袍,看着这个又是吓她又是亲她的沈复,羞愤地叫道:“走开,你这个无赖,你就知道欺负我。”说完,便搂着双腿将头埋在其中。
沈复嘻嘻笑道:“我走开,你就不怕将你变成落水狗的事说出去啊?”
秦香猛然抬头,狠狠瞪着沈复说道:“你……阿嚏……”话刚出口,忽觉一阵寒意涌上,不禁打了个喷嚏。
“好了,好了。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沈复再次为秦香披上玄袍,柔声说道:“披着,着凉就麻烦了。”
这次秦香没有再抖开玄袍,只是指着湖水,说道:“你跳下去,跳下去我就原谅你。”
沈复心中怯意比秋水还凉,于是商量着说道:“你知道我不熟水性,跳下去我就死了,你舍得啊?”
秦香气上心头,厉声说道:“你要是会水,我还要你跳干嘛。你到底跳不跳?不跳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跳,必须跳!为了我的好香儿,何止跳水,让我跳崖都行!”
沈复似慷慨就义的将士般,随着“咕咚”的一声便见水花四溅开来,秦香连忙扬袖挡在面前。秦香霎时垂袖望去,那一层层飘荡开来涟漪如花盛开,如她脸上的笑靥般美丽得煞是好看……
良久,平湖秋水已然渟涵无澜,四野秋蝉更是长鸣如诉,天边层霞忽就金光黯然。秦香越发的不安起来,你怎么还不上来?不会真的……
秦香心中一阵慌乱,莫名地就站了起来,朝着沈复跳下去的地方急声喊道:“沈复,别玩了,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啊!”
声惊四野,寒蝉微微顿声,便又悲鸣起来。
秦香大急,颤声喊道:“我原谅你了,我不生你气了,你给我出来好不好?”
一潭死水又怎懂人心的波澜?
秦香悲从中来,拾起地上的玄袍,哭着喊道:“臭沈复,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好不好……平时都没见你这么听话,这次你怎么就那么的听话……我们不玩了好不好……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声音越来越低,随风卷去,呜呜呼呼,如泣如诉,苍莽大地是否能听出这是风声还是哭声?
斑驳湖光,那个望穿秋水后抱腿埋首的孤影,渐渐模糊起来……
“香儿!”
风中似乎传来了沈复的声音……
“香儿!”
秦香闻声惊坐起,蓦然转身,便被一个东西猛然抱住。秦香顿觉寒意遍体,惊恐之下,连连看去,披头散发的沈复朝着自己嘿嘿傻笑……
秦香不禁“噗嚇”一声,破涕为笑,旋即将沈复紧紧抱住,生怕他会突然就不见了,倚肩低语:“你没死,你吓死我了。”
沈复抚摸着秦香的青丝秀发,爱怜地说道:“我怎么能死了,我死了还有谁来抱你这个爱哭鬼。”
话刚说完,沈复便感觉到秦香的手沿着他的脊梁轻轻抚下,触腰……燎得他春心荡漾,不禁闭上了眼睛,手下意识地向秦香的柳腰划去……
啪——
沈复骤然睁眼,却已跌坐在地,脸上火辣火辣的。
秦香脸上笑意,身上暖意,心上爱意荡然无存,恶狠狠地瞪着沈复,破口大骂:“你个大骗子!”看到沈复一脸茫然的样子,秦香便怒不可遏地骂道:“你还装!你根本就没有跳湖,衣服全是干的!”一骂完,扭头就走……
原来沈复在跳湖之际,须臾功夫便施展了逆天筠,奔赴对岸,在过湖之际通过气劲故意制造出一个“咕咚”的落水声。而秦香又刚好拂袖挡水,也就没来得及看清沈复是否真的跳湖里去了。
沈复追上秦香,一把就将她拉转过来,二话不说,双手捧在秦香的脸上,强吻上去。情深如火,将躲避着的秦香一点一点地融化掉,秦香不禁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那浓浓的爱意……
“真是世风日下啊,连道士都动凡心了。”
“啧啧啧,这婆姨也不是省油的灯,偷情都偷到道士身上去了。”
“简直是不堪入目,唉……”
秦香一听,猛然推开了“道士”,羞得低下了头,逃离了这个“偷情”的地方。沈复大为光火,循着声音望去,便见三个乡野村夫抗着锄头站在和田边上议论纷纷。见得沈复看了过来,这三人俱都叹息起来,归家去了。
沈复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玄袍,目光在玄袍和中衣上的八卦图上来回打量,手指伸完又曲,曲完又伸,数完已是六五之数,喃喃自问起来:“我是道士?我怎么就成了道士?”懵懵然抬头欲问秦香,却见她早已跑远,匆匆追去,高喊道:“香儿,你等等我!”
江渚之上,那个追逐的身影,从东边追到了西边,又从西边往东边追了去,也从日落追到了月升……
薄云轻纱似的悄悄地遮住了明月的脸蛋,像极了害羞的小姑娘遮遮又掩掩。月已黑,风正高,疾疾凋残沈府里的奇花佳木,不知这些花木能否抵挡得住日渐转寒的秋天。或许不用等到冰天雪地,沈府就已经是另一番景色了吧。
沈复一回来,刚想去找秦香却被常茹叫了过去。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便见常茹和蔼可亲地看了过来,随即便听到沈复不耐烦地说道:“娘,什么事这么急?”
常茹没好气地说道:“娘找自己的儿子,还要有事才能找吗?”说完,招呼着沈复坐下,然后指着桌上的那一套华丽的浅紫锦服说道:“复儿,今日我跟你师叔去了趟锦绣坊,给你做了身衣裳,你试给娘看,看合不合身。”
沈复顿时眼前一亮,笑道:娘,您真是太懂儿子的心思了,我正打算去做一套衣裳,你就帮我做好了。谢谢娘!”
说完,便脱下了八卦玄袍,穿起锦服,又忽然说道:“娘,有人说我是道士。”
常茹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早就叫你别穿这些八卦玄袍了,你就是不听。活该人家说你是道士。”
沈复辩道:“江湖人都知道卦师不是道士,反而那乡野村夫说我是道士,还说我……”话到末尾,硬生生将淫秽不堪这四个字吞回了肚子里。
常茹一边帮他理着衣服,一边问道:“还说你什么?”
沈复心中一急,胡乱说道:“就是什么什么。”
“你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常茹不禁白了儿子一眼,待沈复穿着完毕,常茹也不再问,只是细细打量起沈复来,笑道:“仪表堂堂,潇洒风流,这才像我们沈家的大少爷!富贵,大气!”
沈复心中一高兴,不由得关心起常茹来,说道:“娘,你是不是又和爹吵架了,我看到爹抱着枕被去客房了,要不要我把爹叫过来跟您道歉?”
“不说你爹,说他就来气。”常茹拉着沈复坐下,眼也不眨地看着沈复,慈眉善目的说道:“说说你吧,娘想抱孙子。”
沈复惊诧地看常茹,说道:“娘您……想得还真远。”
常茹也不管沈复是何表情,径直说道:“你是不是喜欢香儿,是的话我明儿就找你师叔说媒去。”
沈复眼光一闪,笑道:“还是娘您最了解我。”
常茹看着这个吊儿郎当的儿子,心生叹息,说道:“就怕香儿不愿意。”
一说起秦香,沈复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幕“淫秽不堪”的画面来,竟痴痴傻笑起来,说道:“愿意,她当然是愿意,就是缺少娘您这个媒婆而已。”
看着喜形于外的儿子,常茹顿时好奇起来,使出了拧耳朵的看家本领,拷问起沈复来:“说,背地里做什么好事了。”
沈复一吃痛,立马就范,说道:“娘您轻点。也就是抱了一下,亲了一下而已。”
常茹一怔,接着松手笑道:“嘿,你个臭小子,跟你爹一个德行!”说完,不禁想起了沈万金当年第一次亲她抱她的情景,顿觉暖上心头。良久,方才说道:“好了,明儿我找你师叔说媒去。约莫着武林大会之后就能把这场亲事给办了,也了了我一桩心事。”
“那就得劳烦娘您了。那我先走了,找香儿玩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哎,你这兔崽子,这么快就走了,不陪娘说说话?”常茹对着这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子,到底还是非常宠爱,刚一说完便扬声补上一句:“复儿,叫你老爹回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