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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游疾望着飞船雷达扫描显示的屏幕,走到机甲前,摸着机甲胸口的导弹发射器。此时他听到了弗恩的声音“事实上,这种事经常发生……”陈游疾看着自己的画笔,想起闭门绘画的日子,不怒反笑。
“弗恩,你觉得咱们哈普星球还有希望吗?我一路走来,发现这里根本没有正义和公理,只有无数的强权和暴力在肆虐。百姓备受蹂躏,朝不保夕,恶人飞扬跋扈,得不到惩罚。整个哈普社会,真的毫无希望了吧?”
弗恩耸耸肩,说道:“对,毫无希望,一片黑暗。我们如果想要伸张正义,哪怕一点点,都只能靠自己,以拼掉性命的精神去战斗,才有可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穿过漫长的通道,陈游疾来到空港的办事大厅里,他遵照流程要求,一步步办理缴费和机甲转运手续。这时,他听见了弗恩的声音:“麦瑞达,你回来了?情况怎么样了?”
麦瑞达是一个小个子男人,脸上四处乌青,几处伤口没来得及处理,看起来十分凄惨。麦瑞达的样子比较柔弱,弗恩说他从来不会与人争吵,也没见过和谁红脸。
“警察把他们三个都放了。”麦瑞达说道。他走进上司的办公室,对着那个制服男人说:“李航,我要辞职。请尽快帮我办好手续,我准备搬家了。”
此时正值晚班休息时间,不少货运飞船的驾驶员都在大厅里聊天。看见麦瑞达的身影,很多人开始议论纷纷。
其中一个壮汉说道:“这种懦夫,自己被人打,老婆被人强奸,居然还能忍受。要是我的话,肯定冲上去,要么我死,要么他死。”
另外一个高个子大声附和,用麦瑞达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他老婆嫁给他,真是瞎了眼了。这种男人,不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保护自己,只会在隔壁哭泣,这还是男人嘛。嫁给这种窝囊废,一生都毁掉了。”
“懦夫这个物种,你我当然是不会懂的。他们什么都怕,最怕的就是死,其次特别怕血。当然了,他们什么都是最怕,估计杀只鸡都要做一个星期噩梦吧。”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讨论中,谴责的语气越来越强烈,声音也越来越大,大厅里一片沸腾。空气中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气氛紧张到随时要爆炸。
麦瑞达刚走出办公室,就有人朝他吐了一口口水。此时,另一个有些驼背的男子,冲上前去指着他的脸痛骂:“我没有想到会交你这样的朋友。你简直是个人渣,就算是个女人,就是是个孩子,都知道要反抗,你居然躲在一边哭泣。”
“老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八,整个行业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告诉我,麦瑞达,你有没有脾气?你有没有血性?你是不是可以任人宰割?”说完,那个驼背的男子挥拳,准备殴打麦瑞达。
麦瑞达低着头躲开,他面色铁青,大口喘着气,面色通红,鼻子上残留了一片干巴巴的血渍。
面对气势汹汹的人群,麦瑞达的眼神充满了躁动和恐慌。他想要反击,却又被一群恶毒的眼神所威胁。他想要离开,却被众人围困,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麦瑞达张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只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办公室内,坐在一张沙发上。
陈游疾走进人群,很快被这种群众式运动的批斗氛围所感染,热血沸腾起来。他白着眼看着那个几乎又要哭鼻子的麦瑞达,心中想起他的妻子被人殴打凌辱的悲惨事件,想起那些曾经殴打自己的流氓、卡萨人,想起当众施暴的真理之光教徒,心中更加气愤。
陈游疾指着端坐的麦瑞达,大声谴责:“有拳不能战,有妻不能护,有身没有魂,你的确是个人渣。你活着,但跟个死人有什么区别。你可以怕他们,但你更该怕自己和自己的亲人受伤害,你不只是一个人活着,你还是个丈夫,为妻子提供保护的丈夫。”
麦瑞达无力辩驳,双手捂脸,双脚互相踩来踩去。过了一会儿,他猛然站立起来,张大嘴,露出带血的牙齿,大声高喊:“我有罪!我是人渣!我有罪!我白活了一世!”
他挥舞双手,冲出人群,跑到拐角的垃圾堆旁,在那里捡起了一只细长的碎玻璃片。麦瑞达把玻璃长片抬到空中,向下用力,深深的捅进了自己的喉咙。
血液一股一股的从麦瑞达的颈部飚出,形成了一片血泊。麦瑞达的身体渐渐瘫软,双手紧紧将玻璃顶在喉咙处,倒在血泊里,腹部抽动了几下。他艰难的说道:“这下,你们……满意……了吧。”说完,脑袋歪到了一边,失去了呼吸。
人群开始混乱,有人喊着“快叫医生”,有人冲上前去,试图压制颈部的伤口。更多的人则站在原地,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看着倒地不起的麦瑞达,望着那具瘫软的尸体。陈游疾双唇抖动,眼前一片红色,又是一个死在自己面前的尸体。他不敢看那血泊中的眼睛,那种悄无声息的控诉让他的心脏受到剧烈的冲击,陈游疾闭上眼,痛苦的蹲下身去。
陈游疾不明白,为什么麦瑞达有勇气自杀,却没有勇气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尊严。或许,在这里,面对自己、伤害自己的勇气容易产生,而面对他人、让对方流血需要更大的勇气,那是大多数人都冲不破的心障。
陈游疾忽然想到,自己其实也是同类人,有勇气剜割颈部伤疤,却没勇气和恶徒拼死搏斗。可是自己却以懦夫的名义,以谴责的形式,把麦瑞达送上了绝路。
陈游疾感受到一种心脏被灼烧的疼痛,地上的红色血液在他眼里变成了一片红色的刺眼的光。他感受身体不受控制,有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他听见有个声音在脑海中激烈的质问:“陈游疾,你自己做不到的事,为何却去强求别人去做到。你轻轻松松的动着嘴皮子,进行着谴责和道德绑架,把已经无比可怜的麦瑞达活活害死。”
“继逃亡的小男孩和拒绝邪教的女子之后,你第三次成为了恶人的帮凶,算上可能因此间接杀死的麦瑞达的妻子,你一共杀死了四个活生生的人!四条生命因你而死,你这个人渣!”
陈游疾捂着脸,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他把拳头捏的紧紧的,但不知道该击向何处。最终,满腔后悔和满腔愤怒之下的陈游疾,一拳一拳打向地面,拳拳见血,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奇怪的是,陈游疾并没有感受到疼痛,反而越打越舒服,或许这种疼痛在此刻真的不算什么。他用血手捶头,带着颤音问自己:“你为什么如此怯懦?如此冷漠?同时又如此恶毒?!”
城郊的森林附近,凯尔克和两个同伴一边拿着酒壶喝酒,一边走路。凯尔克对着二人说道:“你们不知道,麦瑞达那个怂包,打了两下就哭了,捂着脑袋躲在一边。我就那样冲入他的房间里。哈哈哈,他的老婆还挺漂亮的。”
凯尔克说完,和两人一起哈哈大笑。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全身裹在厚厚的外套里,带着帽子,但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他冲着此人说道:“好狗不挡道!别挡着大爷走路,滚蛋!”
陈游疾一扬眉,目光如电,扫过三人。他指着凯尔克,问道:“看你这一身制服,你就是凯尔克,欺负麦瑞达的那个警察?另外两个,就是你的同伙了吧。”
“你是什么人?又一个给麦瑞达打抱不平的?”凯尔克扔掉酒壶,冲着陈游疾喷出一口酒气:“老子是特种兵兵王退役的,这两个也是特种兵出身。你知道有多少像你这样的人吗?这些多管闲事的人跑来找我们,想为麦瑞达出气。结果呢,不是被我们三兄弟活活打死,就是被打成重伤,终身残疾。”他吐了一口吐沫,问道:“你还想干架吗?”
陈游疾听到此言,心中有些动摇。但很快,他就想起了麦瑞达的死状,想起了自己嘲讽麦瑞达时说过的那些话,心里一阵抽搐,久久无法平复。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为麦瑞达复仇。陈游疾冷冷的开口,问道:“我只问你们一件事,麦瑞达被打,他的老婆被强-奸,是不是你们三个干的?”
凯尔克斜眼看着陈游疾,转过身来,冲着两个伙伴,说道:“这个人是不是白痴啊,这种问题还问。”他哈哈大笑,把脸贴近陈游疾:“小子你听好了。麦瑞达的事是我们仨干的,这小子居然藏着一个美娇娘在家里,那当然要玩玩了。”
他看着陈游疾的眼睛,说道:“可惜啊,那个娘们一直不顺从,虽然揍得她满身是伤,也用了很多姿势,但总是玩得不痛快。妈的,下次再遇到她,一定把她往死里整。”
另外一个身穿宽脚裤子的人,也哈哈大笑,说道:“我们两个先把麦瑞达揍了一顿,之后让麦瑞达跪下来,给我们吹。没想到这小子还敢反抗,坚决不肯,我们俩只好出手,打掉他的几颗牙,再打断他两根肋骨。”
凯尔克的第二个伙伴也开口说话,这个脑袋很圆的男子说道:“唯一遗憾的,是我们当时忘了让麦瑞达做些表演,比如把他绑起来,让他看着我们三个轮-**的老婆,让我们一起哭,一起喊,却又无可奈何。那个画面,才叫真正的精彩,哈哈哈!”
陈游疾听到这里,太阳穴青筋暴起,牙齿紧咬。他双手握拳,发出咔咔的响声。陈游疾“啊啊啊”的喊着,迈开步伐,冲着凯尔克,连续挥出一轮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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