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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再倒上洗衣液,不算很复杂的过程,但因为眼睛看不到的原因,迟莺的每一个动作,都细致而缓慢。
他蹲下来,一件件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忽然想起来洗衣液好像没带。
然后又折返回去,取了洗衣液和肥皂。
薰衣草味的洗衣液味道很淡,闻起来并不难闻,迟莺倒点洗衣液,摸索着把洗衣机关上,刷校园卡付了费。
只剩下贴身衣物,贴着洗脸盆的最底下,和迟莺预想的一模一样,的确只有洗衣房的水可以放出来。
水的温度很低,不太像夏天该有的温度。
迟莺忽然想起来,在上一个副本,还是新手副本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死亡,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卫生间。
好像卫生间是一个很容易滋生出阴气的地方。
容易遇见鬼、也容易遇到欺凌事件,不经意间,会有从卫生间中冒出来的手,碰上后背。
把声音和尖叫声,都封死在卫生间的隔间里。
即便如此,迟莺还是没有汲取教训,细嫩的手指头迅速的按进冷水里,轻轻揉搓。
洗干净之后,原本细白的手指,变得通红。
公用洗衣机的时间是四十分钟,迟莺抱着洗脸盆,又一路小跑回到宿舍。
灵力值很高的原因,迟莺对阴气的感知度十分敏感,确切来说,整个四层楼的浓度都远远高于其他楼层。
他会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心悸、慌乱,本能察觉到危险,与此同时,眼睛看不见会对他的感知力造成很大的影响。
迟莺没办法及时做出反应。
只能在感知到危险之后,回归到绝对的安全领域中。
整栋楼层都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迟莺回到宿舍之后,立刻锁上了房间门。虽然这样做的意义不大,有些鬼怪可以穿墙,防也防不住,只能求个心理安慰。
放下脸盆,迟莺感觉自己的手指头都要被冻麻了,心疼地用呼出的热气暖通红的手指头。
没有其他人在,迟莺还有点不太适应,但一想到出去探索好歹还有生存的可能性,他就松了一口气。
只是,房间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入侵过,扑面而来的寒冷,迟莺脑海中的第一想法是,该不会那个变态笔仙食髓知味,再次找上来,扑了个空。
简直太变态了。
迟莺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眼睛发直要看人接吻的鬼,就算是人也没有这样古怪的爱好。
死之前应该很小吧,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正是生命最璀璨的时候,却要埋头于牢笼一般的学校之中,最后因为突发性疾病而死亡。
难怪那几个作死的小男生,会召唤笔仙来询问答案。原来笔仙,生前就是一个学神。
就算是这样,没有拉过小手亲过嘴,也不能强迫着他和随机一个路人接吻。
房间中砭骨的寒冷无孔不入,迟莺感觉自己正置身于寒冬腊月的冰水之下,缺氧、寒
冷、未知的恐惧,所有的负面情绪迎面扑来,要把他击垮似的。
迟莺咽了咽口水,兰忍住夺门而出的想法,现在出去说不定会更危险,他的声音带着可怜兮兮的颤,“是不是那个笔仙来过了”
即便没有真正见过鬼,迟莺看过的鬼片并不少,单单是童年阴影就有好几个,被逼到毫无退路时,没有退路,声音被封住,脚底像是灌了铅完全都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实体的魂体,侵占你的身体,若无其事地替代你和你的同伴聊天。
比起外国的那些丧尸,一头二头三头四头五头的鲨鱼,显然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更让人畏惧。
落单必死法则,迟莺已经开始在脑海中,脑补出无数种自己可能的死法。
再也没有办法厚着脸皮用同事的说辞来维护自己的生命。
不是。0129否定了迟莺的想法,它还想提示一下来的鬼怪究竟是谁,然而声音出口就消音,完全没有办法,只能靠迟莺自己来。
“不是吗”迟莺听到系统的回答后,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因为未知,而更加恐惧。
传言不是一般都是这样吗学校一般都建立在乱葬岗之上,但有可能是其他的鬼,不管是什么,都是他现在没办法对付,就算是逃跑,凭借他可怜兮兮的体力值,被玩弄于鼓掌之间,毫无反抗的能力。
迟莺害怕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可能已经走了吧。
好危险啊,就算是当nc也不能完全保证安全。迟莺这么想着,把衣服晾了起来。
晾衣服的地方其实就是用一条绳子,绑了起来。
迟莺有时候真的很迟钝,情绪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就好像被欺负的泪眼汪汪后,只要稍微哄一哄,就能得到一个红着眼眶鼻尖红红的笑。就像现在,比起潜伏的鬼怪,迟莺仍然可以大着胆子去晾衣服。
手上的温度差不多已经回温,迟莺发现无事发生后,要继续完成任务的下一项,洗澡。
他一般想一出是一出,洗衣服一般都会跟洗澡连在一起。
“我要准备洗澡了,0129,帮我把直播间先关掉。”迟莺抿出来一个甜甜的笑,眼睛亮晶晶的,“拜托拜托嘛。”
0129不顾直播间成千上万观众的央求,冷酷无情的关掉直播间。
弹幕的喧嚣和吵闹,早就成了迟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短暂的关闭之后,迟莺居然还有些不太适应。
他检查了一下门窗,已经关得很严实。
他站在原地,迅速飞快地脱掉上衣,又磨磨蹭蹭到床边,脱下面的裤子。
怎么不脱了0129好奇地问了一句。
迟莺难为情的说“0129你是不是也能看到,命令你不许看了。”
迟莺的身体确实很漂亮,好像造物主有明显的偏好,极尽偏爱地给迟莺无与伦比的美貌,至高无上的魅力,以及完美无瑕的身体。
0129无语可我只是一个系
统。
“那也不行。”迟莺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哪怕0129对他而言很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系统可以窥伺。
柔软的床单并非是其他宿舍那种统一的蓝色格纹的床单,而是非常柔软的绒毛毯。已经开始区别对待,只不过因为迟莺的身体太敏感了,像豌豆公主那样,隔着几十层的毛毯床垫,依旧可以感受到压在最底下的那一粒豌豆。
木板床很硬,迟莺后退一步,坐在床上,裤子是普通的裤子,不是和校服配套的那种肥大的校服裤子,细腿微微蜷曲着,细白的手指捏着裤子的边,磨磨蹭蹭的脱下来。
他的皮肤太白了,不是明亮的环境之中,像是在发光,连接这个腿弯的关节,都是莹润的粉色。
小腿肚的肉紧绷着,脚踝微微用力,把脱下来的裤子扔到一边,迟莺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顺序有点错误,应该要先洗澡然后再洗衣服。
不过问题不大,衣服过几天再洗也没事。
迟莺全身都脱光了,用浴巾裹着身体,穿上拖鞋去找放在衣柜中的洗发水护发素沐浴液,还有搓澡巾。
哪怕是看不到也没关系,本来也只有那么多瓶瓶罐罐,一股脑放到水盆中就行。
他下意识开了卫生间的灯,多此一举,求个心理安慰。
轻轻关上卫生间的门。
空间实在很小,只迟莺一个人就略显拥挤,习惯了双胞胎两个人的帮忙,亲力亲为的滋味并不好受,迟莺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游戏的副本每天都在产生和变化,玩家有点死亡,有的被随机拉入,下一次再遇到同样的人几率不亚于中彩票。
这种习惯,并不是好事。
滴答。
滴答。
接连不断的水珠滴落声,迟莺支着白皙的耳朵,认真地听了一会。
“是哪里漏水了吗,还是刚刚我拨弄的时候没有关严实,怎么一直有滴答滴答的声音。”
密闭的空间中,迟莺的声音像隔着重重叠叠的雾,闷闷的,软软的。
地面上,汇集的血迹上有手臂拖过的痕迹。
整个浴室的墙壁上,到处都是,小孩恶意涂鸦似的黑色爪印。
“好奇怪啊,怎么回事。”
“该不会,没有报修吧。”
迟莺纤细秀气的眉毛忧愁地皱着,他现在全身上下都脱光了,要是不能洗个热水,就会很不舒服。
而且也完全没有必要,本身就只需要在这里生存七天,必要的设施都不做好。
迟莺在心里悄悄腹诽,一边又冷得厉害。
黑色的发丝浓密无比,泛着光泽,滴滴嗒嗒的血液不停地往下坠落,再靠后一点,只要再靠后一点,就会触碰到真正的危险来源。
头发太多了,几乎要占据整个天花板。
要是迟莺可以看得见的话,就会发现整个天花板上,已经被黑色的头发完全占据,鲜活得仿佛有生命一般,天然从天花板中生长而出,扎根于此。
下坠的头发,带着腥味,混进浴室本该有的味道。
浴巾挺薄的,就那么一点点的布料,完全不能御寒。迟莺只感觉好冷好冷,他掰了掰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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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热水把地面上的血液冲成淡淡的红色,逐渐汇入下水道中。
迟莺从来就没有这么讨厌过洗澡,他只想速战速决,而不是在浴室待上一个小时。
黑色的雾气横冲直撞,无孔不入留下一个个黑色的印记。
手伸进水里试了一下温度,刚刚好。
叩叩。
敲门声很有节律,敲了两下就停止。
迟莺关了水龙头,花洒的水应声而止。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疑惑不解,他们出门前没有带宿舍的钥匙吗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需要很久。
不过只要到了晚上,整个校园之中就变得非常危险。外面天色渐晚,夜幕即将降临,隐匿在黑暗之下的,是数不胜数的罪孽。
迟莺只好先去给他们开门,但是他长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全开,而是开了一道小缝,声音警惕“你是谁呀”
没有任何回应。
“你到底说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关门了。”
一定不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兰濯江活泼跳脱,朝气满满,全身上下满是少年气。而兰濯池沉静些,话很少,但是句句有回应。
迟莺圆圆的杏眼一缩,便要关上房间门,然而外面那人的力道很大,一条腿抵着房间门,不让他把门关上。
一条小小的缝隙,很快就被挤开了。迟莺那么一丁点的力气,完全比不过一个体能很好的人。
啪嗒。
门完全敞开。
惯性的作用,迟莺微微往后倒。他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神色也不由带了惊惶未定。
“躲什么屋里藏人了,这么怕被发现。”
酸溜溜的语气,说的有的没的。宋长野进了房间门后,吸了一口气,迟莺居住的房间,味道有着十分浓郁的香味,和他深深的香气如出一辙。
粉腮带着羞耻的红,睁圆了眼睛,攻击力简直弱到了极点,哪怕现在,因为他的话,脸色不那么好看,说出的话充满了攻击性。
“宋长野,你来我宿舍干嘛,这又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视线再往下,踩着拖鞋,两只脚白得晃眼,脚趾头是淡淡的粉色。
再往上一点,笔直纤细的小腿连接着膝关节的地方,也是粉色,他有些啧舌,“怎么这么粉,是不是那里也是粉色的。”
“你别耍流氓。”迟莺并不是一点都听不懂,他说的只要把人往外面赶,“你是不是瞎子啊,干嘛没事往别人寝室钻。”
“你有没有看清楚上面的门牌号,上面写的是,404,不是你宿舍的房间号,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
说的话相当不给面子,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叱咤风云的校园老二,这么说有点怪,但现在的迟莺,确实打不过他。
哪怕对方让他踩他的脸,他、他不好意思这么做。
过去的仇和怨,一笔勾销来说几乎是痴人说梦。睚眦必报心胸狭小,迟莺丝毫不怀疑自己现在要是做了什么,立刻明天横尸一具。
“没事就不能来吗”宋长野装模作样地到处看了一阵,宿舍里的任何东西一眼看得到头,但他嘴上却说“来看看这几天我们的老大是不是乐不思蜀了,比较两个人,身体吃得消吗”
小可怜的身上只穿着一件浴巾,浴室的门开了一道缝,应该是打算要洗澡。
要是按照迟莺的性格,遇到这种恶势力,早就求饶了,可是现在他的身份相当威武,起码不是那种籍籍无名的,他只是抿了抿嘴唇,稍微把语气放缓和了些“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你现在来,是不是想报仇。打、打我一下也是可以的,能不能打后背,不要碰我的脸。”
只看脸的话,帅气的男高中生。身材却不是只有学习的书呆子才有的白斩鸡,有流畅的肌肉线条,青筋毕露,一看就相当不好惹。
除了来寻仇之外,迟莺想不出其他理由。
毕竟那可是系统认证的睚眦必报。
应该真的小心眼了。
迟莺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脆弱雪白的脖颈,像是最为精美的艺术品,一碰就碎,轻而易举即发施虐欲。
“你能不能轻一点,虽然我打你了,但那并非出于我的本意,而且,我打你的时候,我肯定比你还痛,我感觉我的手都是麻的,又麻又疼。”
确实。
那天,白嫩的手心在扇了他一巴掌之后,立刻浮现出鲜红色,被打的人面无表情,迟莺反而泪汪汪的掉眼泪。
“就算你想打我,也不能挑在今天,我室友一会儿就回来了,要不你还是改天”
迟莺的小嘴喋喋不休,说完一句再说一句。
“你是不是打算洗澡”打断迟莺的话。
宋长野猝不及防开口,眼睛直直盯着浴室的门。
透过门缝,有什么漆黑的东西,正在拖动着,犹如活物。
善德中学闹鬼的事,一直传的沸沸扬扬,学校的确也一直在死人,只不过他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阳气重的原因。
迟莺重重点了点头,又委屈巴巴的“要不是为了给你开门,现在我早就已经洗好了。”
宋长野没有直接回话,继续盯着浴室的那扇门。
不。
并不是幻觉,那团黑色的东西的确是在蠕动,不止一点,好像侵占了许多。
下一秒,一张青白的、血肉模糊的脸,猝不及防从天花板坠下来,悬空在门缝之间,张开了猩红的嘴,淌着血液,和满口密密麻麻的獠牙,狰狞无比。
“所以你还打不打我了,要不你还是别打我了。”迟莺真的很怕疼,就算轻轻被碰一下,他也受不了。
等待凌迟和直接审判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杀人的刀迟迟没有落下,无异于精神折磨。
比起那张看不清本来面目的鬼脸,宋长野掰着迟莺雪白小巧的下巴,“刚刚你洗澡的时,有没有脱光衣服,有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有没有人在看你”
迟莺一脸茫然“好像没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