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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疯狗(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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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拿着钢笔,静静的坐在书桌前。

    阳光透过家里的玻璃窗,使整个房间都显得明亮。作家的眼神却穿过玻璃窗散漫出去,那是他家的花园,花香漫溢,绿草青青。一条黑褐色的狗在花园里摇晃着它的尾巴,蹦蹦跳跳的在耍弄着迎面而来的蝴蝶,像一个小孩子一般,

    “就算全世界遗忘了我,有你就足够了。”作家看着这只活泼的小狗,微微笑着说道。把笔搁下,哈了哈气,安详地听着风声从耳边拂过。

    蝴蝶飞远了,飞向蓝天的方向。小狗趴在地上,抬着头,眼光也随着蝴蝶的地方流逝。蔚蓝的天空飘荡着几朵白乎乎的云,吸引住了小狗静静的看着远处。

    花园门外的敲门声响起了,有人来敲门,花园的小狗不停的在吠叫。

    作家听见了这阵敲门声,忽然变得有点惶恐不安,眼神也从花园的每个角落拉扯去远处的白云中。他打开了窗,提高嗓子:“谁啊?”

    “送邮件的。”一声清脆明朗的声音传来。

    “哦,来了。”作家穿上鞋子,穿上厚厚的冬装外套,带上了黑色的鸭舌帽,尽量把帽子拉低点。他搓搓手,明明天气很炎热,却装成了凉飕飕的感觉。

    把小狗赶回了窝里,打开花园的门,果然是穿着工作服的邮递员。邮递员看着他,眼神显得诧异非常。良久才记得要说什么:“噢,先生,这是你的邮件。本来山区就偏了,你的房子更偏僻,我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嗯..,先生,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舒服。”

    作家把帽子拉得更低了一点,从邮递员手中拿过邮件。似笑非笑的表情从嘴角露出:“这——只是天气有点冷而已。”。

    邮递员没有回他,迷茫地再看两眼房子,开着车离开了。

    作家的心不知道是否飞了起来,邮递员一离开。他就脱掉帽子,嘴角的笑变得有点扭曲。他带着愉快的步调,轻轻的踮起脚尖走回他的房子里。

    他再次坐在了书桌前,拆开了邮件,果然不出所料,是他的稿费。他微笑着透过窗看着外面,对着窗外说:“小黑,我终于收到稿费了,你开心吗?。”

    按照以往他每说一句话,小狗都会噗噗的摇着尾巴扑过来,但今天却风依然静静的吹着,什么也陷入宁静中。

    “小黑!~”作家再喊了一句,但依然静悄悄的。

    作家觉得奇怪,着急着往外面看去,但什么也没有,再看多了几眼,却发现花园的大门打开着,原来刚刚他太高兴了,竟然忘记了关门,狗就那样跑出去了。

    “啊!”作家尖叫了一声,手中的稿费应声落地。他忙站起来,紧皱着眉头地向外面跑去,慌张失措的样子完全忘记了自己就是一个斯文的作家。

    ‘哒哒哒...’地跑到了花园大门口,却忽然记起了点什么。立刻转过身,回到房间穿上厚厚的冬装外套,带上了黑色的鸭舌帽,尽量把帽子拉低点。又觉得这样不安全,在书桌上拿来一张白色的面具,吹吹上面的尘,像狂欢节上的人一样带上去。再次逃命似地跑出去寻找他的狗。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踏出过家门一步了,每走过一步就显得特别惊悚。回头看着踏过的泞印,都像利剑一样狠狠的插进他的心里。

    这里是一个偏僻的郊区角落,距离市集有好一段路程。沿路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山路。作家像个猎人般在寻找他的猎物,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屏住呼吸。或许那是因为他在寻找他的狗,或许他害怕遇到什么不吉祥的事情。

    在郊区兜兜转转,别说是狗了,就是连小鸟也无踪无影。

    ‘他一定在跟我耍捉迷藏。肯定走不远。’作家嘴里喃喃道,继续眯着他的眼,在帽子遮住的白色面具下,阳光显得特别热辣。

    前方有几条土狗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些土狗都耍得不亦乐乎。在草地里面打打滚滚,吐出舌头哧哧的。

    ‘难道小黑陪它们玩了?不会的,我的小黑那么高贵。应该......不会的,小黑不会抛弃我。’作家不由自主地在颤抖,手在抖,脚也在抖,穿着厚大衣的衣服开始热起来。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这几条土狗,土狗们见到他了,却丝毫不害怕,也许是见惯陌生人了。

    这几只小狗都团团围住玩耍,他没看到他的小黑。作家开始愤懑起来,对着身边的狗感到不止一阵的恶感,但心里却也似乎释放了很多。像矛盾的不倒翁,不知倒向哪头,是为找到小黑高兴又还是为找不到高兴。

    越想就越生气,作家拿起了地里的花岗岩,狠狠的向那些狗砸去。那些狗被突然而袭的石头吓坏了,“嗷嗷~”地向两边散去,它们回过头来愤怒地看着作家。但作家的手一直没闲着,一直扔一直扔,直扔到狗都悻悻逃掉。

    他带着沮丧的心情再次站起来。

    这时,有些路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恐惧再次在双瞳中涌出,他忙向身后的草丛躲起来。

    “刚刚那只狗真吓人,一进市集就发起疯来,到处咬人。”

    “对啊,对啊,刚刚还把我吓得...幸好有个捉狗的把他捉住了。”

    ......

    路人不经意走过,说的话却让作家听得一清二楚。路人刚刚转过那些弯道,他就连滚带爬地上到路上,奔跑起来。

    市集很热闹,远远就听到乱哄哄的。

    “把那狗吊在树上!把它吊死!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狗!”

    “就是...到处咬人。”

    “哎呀呀。太吓人了,快把他弄死,吃了它。”

    ......

    作家还没靠近,就听见了人们这样喊道。每一句话像烧红的铁板一样,在他身上烙上一个个印。他终于走进了市集,像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每个人都像一个魔鬼,随意欢笑,随意糟蹋。他看到那棵大榕树,被很多村人团团围住了。

    ‘不会的,我的小黑连人都没见过,怎么会咬人呢?’作家心里一直安慰道,但忽而心里涌现出一种欢愉,是被那些被咬的人引发的。看着那人群,他再次感到了恐惧,这种感觉不断蔓延,由脚涌上头颅,再由头颅溜回脚上,不断冷得发抖,

    他鼓起勇气走进了人群,微低着头,因为他把什么也看不见了。用一只手按着面具,生怕它会遇到什么摩擦脱掉下来。他就那么挤着,透过一点间隙张望着。

    在人群围住的那块空域,有一条黑褐色的狗被人关在一个没有顶盖的铁笼上,他身上伤痕累累,在那种血肉之上看得出这这狗刚刚被人用木条狠揍了一顿。狗呲牙咧嘴的,还呼呼声咆哮,但闭上了眼睛像一个临死的犯人一样。他的脖子上圈着一条麻黄色的粗绳子,那是新赋予他的枷锁。绳的另一边从上面露出来,一直延长到一个大叔的手中。

    “吊死它,吊死他......”人群中的震耳欲聋的声音传遍每个角落。

    大叔熟练的把绳子向树干一抛,绳子划过一道弧线,向大叔的手中回来。大叔甩甩膀子,双手紧紧的握着长绳,狠狠的用力一拉,把那条狗吊起来。那只狗被吊起的瞬间,猛地惊醒起来,四肢不断的在舞动,把绳子弄得摇摇晃晃。

    人们开始喧闹起来,外面有些狗看到这种情景,也疯了似的在哪里吠叫。

    “小黑!小黑!”一声撕心裂肺从这片喧闹的人海中飚出来。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从人群中跑出来,撞开了拿绳子的大叔,狗立刻从半空中掉到了地上。

    作家顾不上那大叔怎样,他疯了似的向狗跑去,狗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他跪在了地上,抚摸着这眼前的小黑,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狗突然张开了眼睛,气息慢慢上来。它看着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作家正用手抚摸它,立刻昂起头,躲开那只手,悚然的咬过去,咬住了作家的手。

    “啊——,小黑你——怎么啦?”作家一阵钻心的痛,说完忙用手摘下面具。看着咬住他的小黑,他们的眼睛堆满的相同的光。

    “是我——你的主人。”血流过他的手臂,他坚强的无动于衷。狗看见了,缓缓的张开了嘴,怔怔的看着作家。人群开始尖叫起来,很多的忙散去。

    狗狂恐不安的在颤抖,昂起头看着远方,看着远去的人,看着他的主人。它已经失去了理智,再次低下头向主人扑去,龇牙咧嘴的扑去。主人站起来,彷徨地向后退,这时候,狗的绳子被拉住了,再次抛向了空中,狗立刻悬在了半空。挣扎了几下,失去了动力。

    ‘它竟然要咬我。’作家喃喃自语,瞪大了双眼,牙齿咯咯的砸响。他再次跪在了地上,双眼一直看着那吊着的狗,它被微风吹得摇摇摆着。

    人群开始再次团了回来。

    “我都说,它是一只疯狗,一直都是一只很恐怖的疯狗。”

    “都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想的,竟然救一只疯狗。”

    ......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

    突然,有一个小混混喊了起来:“你们看,那大大的鼻子,他不是那个,那个小幺么。”

    “小幺?是谁呢?”

    作家听见了那些人说着这个名字,惊醒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刚刚什么都拆下来了。这时他的脸正**裸的展示给村民看。他的双脚看似颤抖起来,眼睛都冒起了血丝。咬着下唇,几乎出血了。他看着身边那么多人,像一个没看过人一样的疯狗,低沉的咆哮起来。

    “嘿嘿,是他,那个五年前被咬了子命根的家伙,我记起来了。不对,应该还有半截畸形的吧。”

    “我印象中好像是有一个这样的人。”

    作家匍匐在了地上。

    “五年前。”

    “五年前有个穷年轻人叫小幺,他特别的爱狗,有天一户人家的狗生了一窝狗子。”

    “然后他去偷那户人家的狗,在他偷狗的时候,不幸的被那母狗发现了,然后追着他,他躲不过,被那母狗咬烂衣服,咬住了子命根,然后要去半截啦,哈哈!”

    “就因为母狗这样一弄,停了一下。那家伙就抱着那狗跑进郊区外了,就没有再回来了。”

    人们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作家的过去,更多的是在嘲笑。

    作家忽然傻傻的在那里笑了起来,狗被人放了下来。他靠近了狗,抚摸着那狗的身躯。眼神掠过了身边那些嘻嘻笑的人群,他们像地狱里的守望者,贪婪,可耻。

    “嘿,伙伴,欢迎你回来了。”一个年轻人笑着走过来。

    作家忽然回头,眼神犀利的看着那个年轻人,然后扑来上去,呲牙咧嘴的咬着那人,咬他的脸,像一只疯狗一样,一个没见过人的疯狗一样。

    所有人都冲了进来,他就像一个疯狗一样,见人就咬,狠狠的咬,直到被几只大手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