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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像明明知道有个人就在身边,可他们怎么都瞧不见对方,更别说抓到对方了。
燕巳渊将她抱到腿上,轻抚着她圆圆的肚子,眉眼中带着明显的忧愁,“为夫不怕耗时与他们周旋,为夫只担心你腹中孩子,若是为此事耽搁久了,难不成要你在此分娩?”
柳轻絮笑道,“这有什么?生孩子嘛,在哪都一样,他该出来时自然会出来,难不成还要认地方?”
燕巳渊捏了捏她的脸,“你倒是想得开!为夫是怕你委屈!”
夫妻俩正说着话,江九突然跑了进来,一脸焦急的道,“王爷、王妃,不好了,季东岚死了!就在大门外!”
闻言,夫妻俩同是震惊。
……
大门外。
季东岚倒在地上已经断了气,那两名手下跪在他身旁悲恸的哭着。
听闻消息,萧玉航和楚中菱都从房里跑了出来。
得知死在他们面前的骨瘦如柴的男人就是齐峰城的刺史,两人都很是吓了一跳。
好歹是一城的刺史,怎么是这副半人半鬼的模样?
楚中菱甚至不敢上前细看,一直躲在萧玉航身后,时不时好奇的探头看一眼。
燕巳渊随即让其中一名手下回刺史府报丧。
没过多久,季家就来了不少人。
季东岚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嫁去了城主府,一个只十来岁,来接季东岚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管事,跟着他前来的也只是一帮下人。
得知燕巳渊他们的身份后,季家的人什么也不敢问,只默默哭着把季东岚的尸体抬走了。
季家的人是伤心的,可对柳轻絮他们来说,却是郁闷至极的!
这季东岚明显知道许多事,他们还打算从他着手调查呢,谁知道人一下子就没了!
“小舅舅、小舅娘,我和菱儿去季家看看。”萧玉航主动提议。
“嗯。”燕巳渊点了点头。
很快,萧玉航就带着楚中菱往季家跑了。
他们一走,柳轻絮拉了拉燕巳渊的手,压低着声音道,“不如我们也去瞧瞧。”
燕巳渊犹豫了片刻,然后带着她投入了黑夜中。
刺史府的人动作也是挺快的,在接回季东岚的遗体时,府里已经挂上了白灯笼,灵堂也搭建得差不多了。
府里上下皆是奔波忙碌的身影,他们夫妻从隐蔽的墙头飞进去,根据下人们奔走的路线,准确的潜进了季东岚的房间。
第180章
他们隐匿在房梁上,看着几个下人在整理季东岚的衣物。
按玉燕国的丧俗,人过世,生前所用的东西会在灵堂里烧掉,没法烧的,就入土陪葬,意喻让死去的人带着上路。
柳轻絮瞧着下人们的举动,也没发现有任何异样。
她用口型向燕巳渊说了一句。
‘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燕巳渊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
柳轻絮听他的,耐下了性子。季东岚的房间很是宽敞,不论横梁竖梁都结实粗大,她坐在横梁上,两只脚垂在空中,就跟玩似的,倒也不累。
而另一边,萧玉航和楚中菱在刺史府大门外,正准备进去,就见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口。
从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男的他们认识,正是今日去宅院给他们送金子的罗茂更。
他身旁的女子被丫鬟搀扶着,早就哭成了泪人,嘴里还伤心欲绝的哭唤着‘爹’。
不用说,这就是季东岚的长女季沁沫。
瞧见他们在此,罗茂更意外的愣了一下,随即上前施礼。
“小侯爷,你们怎么来了?”
“刺史大人溘逝,我们心生悲缅,故而前来送他一程。”萧玉航一脸感伤。
“小侯爷有心了。”罗茂更深深的向他们作了一揖,看了一眼身侧哭得伤心欲绝的人儿,他又歉意的道,“小侯爷,在下与贱内先进去了,你们自便,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说完,他微微侧身扶了季沁沫一把。
这原本是个体贴的举动,可不知为何,他的手在碰到季沁沫的时候,哭成泪人的季沁沫猛地哆嗦了一下,柔弱不堪的身子还下意识的往丫鬟身上靠。
罗茂更只是顿了一下,随即倾身过去,搂住她的肩就往大门里去。
他长腿迈得很快,以至于被他搂住的季沁沫完全跟不上他的步伐,从他们身后看去,季沁沫就似被他强行拖着走路似的。
这还不算什么,在马车后面,呼啦啦跟着一群人,起码不下二十个。
见罗茂更和季沁沫进大门了,他们也紧跟着进了大门。
楚中菱拉着萧玉航晃了晃,小声道,“玉航,你们这里奔丧都是如此吗?带如此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闹事的呢,对逝者也太不敬了!”
萧玉航微眯的眸光从那些人身上收回,摸了摸她的头,压着嗓子道,“是有些不同寻常,所以待会儿进去后你要乖,知道吗?”
楚中菱撅了噘嘴,“我何时不乖了?现在都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萧玉航抱了抱她,笑道,“是,菱儿最听话了!”
他现在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动不动就说她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因为他知道她心地不坏,只是太过骄纵,只要耐着性子慢慢教,她其实也能做得很好。
而他对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她能听进去他的话,就足以。
没多久,他们进了刺史府。
季家的人哭丧的哭丧,忙碌的忙碌,根本无暇招呼他们。
听说萧玉航的身份以后,来了一位自称叫姚子商的年轻男子,是刺史府的书吏。
这位姚书吏很恭敬的要请他们去花厅,萧玉航拒绝了他的好意,摆着架子严肃与他说道,“季刺史乃朝廷命官,他溘逝乃是因中毒所致,我小舅舅瑧王殿下对此事很看重,故而派我们前来查探一番。”
他们这次是打着剿灭山匪的旗号来齐峰城,并没有隐瞒身份,所以遇上这种事,自然有权利过问。
姚书吏拱手作揖,“能得瑧王殿下如此看重,大人死而无憾了!只是大人中毒许久,我们也寻了不少名医,可谁都不知大人所中之毒为何物,以至无药可救……”
他说着说着卷起袖子开始抹眼泪,声音也哽咽得无法再往下说。
楚中菱冷哼,“刺史大人乃朝廷命官,中毒数月,却无一人向朝廷上报,这是瞧不起朝中有能人还是你们太过自信了?”
虽然她答应萧玉航要乖,可是有些话她实在憋不住。
姚子商擦眼泪的动作微微一僵,然后抬起头朝楚中菱看去,好奇的问道,“这位是?”
“她是我内子。”萧玉航将楚中菱的手握紧。
“小的眼拙,未能向夫人请安,请夫人恕罪。”姚子商赶忙向楚中菱拜了拜。
月色下,楚中菱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神羞赧的看了萧玉航一眼。
虽然两国国君已经签下了和亲文书,她和萧玉航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他们还未正式成亲,他这声‘内子’叫得多少有些让她不适应。
不,准确的来说是意外!
都没成亲,他就乱叫,也太不害臊了!
但萧玉航可是一点都没脸红,大大方方的介绍完她的身份,紧接着就质问姚子商,“季刺史中毒数月,为何不上报?”
姚子商继续卷袖子抹眼泪,伤伤心心的回道,“小侯爷,您有所不知,小的也曾劝过大人,让他告诉朝廷,说不定朝廷会派人为他医治,可大人性子犟,不愿给朝廷添麻烦,加之大人中毒初期并无明显症状,只是偶尔嗜睡,我们想着既然大人不愿,那就在城中寻找良医吧,没准就把大人的毒解了呢……谁知道解药没寻到,反而耽误了大人的治愈,导致大人……呜呜呜……”
他一个大男人哭得泣不成声,按理说是很让人动容的。
可楚中菱却嫌弃的道,“哭什么?你们大人的毒都拖了数月了,你现在才来哭,不嫌太晚了么?”
她见过季东岚的吓人的样子,能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期间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这姚子商作为书吏,是季东岚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能看着自己的大人受数月之苦,且不说心狠不心狠,至少可以证明一点,那就是他对自己的大人不上心!
真正忠心的手下,不说要为自己的主子去死,但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姚子商本来哭得挺伤心的,被她这嗓子嘲讽,顿时抬起头有些委屈的看向她,“夫人这是何意?”
楚中菱刚想张嘴,萧玉航暗中捏了捏她的手。
她知道自己多嘴了后,这才低了低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过。
姚子商也不能拿她怎样,接着又继续哭,而是还放声大哭。
萧玉航突然道,“我们想去季刺史的书房坐坐。”
闻言,姚子商停下哭声,包着眼泪的双眼露出一丝为难,“小侯爷,书房重地,大人他……”
萧玉航沉了脸,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我说过,我奉了瑧王之命前来调查季东岚中毒一事,你是想阻拦我吗?再者,季东岚溘逝,刺史之职必将有人接替,我将季东岚生前履职之物带去交给瑧王,难道不该?”
姚子商赶紧低头解释,“小侯爷,您别误会,小的没有要阻拦您的意思,小的这就带你们去书房。”
说完,他也不再迟疑,很快在前方为他们引路。
刺史府落地宽广,后宅九曲长廊,走了一刻钟,离哭丧的声音越来越小。
萧玉航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前面殷勤引路的姚子商笑道,“姚书吏,你想怎么个死法?”
姚子商怔愣,然后不解的望着他,“小侯爷,怎么了?”
萧玉航废话没多少,只留下一句,“小爷今日大发善心,让你多活一个时辰!”
话音落下,他带着楚中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小侯爷!”姚子商大喊,确定他们是真的不见了以后,月色下他的脸布满了阴沉,紧接着就往回跑。
萧玉航和楚中菱没离开刺史府,而是躲到了大门附近的一棵树上。
今夜所有的人都在为季东岚的死而忙活,大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楚中菱小声道,“那姚子商绝对不是好人!”
萧玉航低笑,“你如何看出来的?”
楚中菱嗔了他一眼,“就凭他故意带我们绕路!”
萧玉航但笑不语。
他小舅舅在此,就算立马接掌刺史府也是理所应当,可姚子商却故意带他们在后院绕廊子,意欲何为?
季东岚死得突然,府里上下忙成一片,想必某些人更是会手忙脚乱……
他们在树上藏了近半个时辰,突然一群人挑着大箱子朝大门来。
那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罗茂更带来的人。
瞧着他们挑着的几口沉甸甸的大箱子,萧玉航弯起了唇角,笑得就跟捕到鱼儿的渔夫似的。
‘嘘’!
他朝空中吹了声哨响。
一群人吓了一跳,如惊弓之鸟纷纷仰头望天。
眼看着就要出大门了,突然数十名黑衣人从大门外冲进来。
“你们是何人,竟胆大包天擅闯刺史府?”挑担中为首的人朝黑衣人们怒问道。
“拿下!”蒙着面的江小七扬手号令。
黑衣人们快速冲向那群挑担的人,几息功夫就将人全部擒住,然后把他们扔成一团。
“来人啊!打劫了!”
“救命啊!有人到刺史府行凶!”
被黑衣人们围住的罗家手下也不服气,纷纷扯开喉咙喊了起来。
萧玉航不慌不忙的带着楚中菱飞到他们跟前。
众人一见他,立马向他求救,“小侯爷,快救我们,这些人擅闯刺史府行凶,还要打劫刺史府的财物!”
萧玉航指了指那几口大箱子,笑问道,“它们不是你们抬出来的吗?你们是城主府的人,怎么到刺史府抬东西?”
为首的罗家下人赶紧回道,“小侯爷,这些都是刺史大人留给我们少夫人的遗物,如今刺史大人去了,小的们自然要替少夫人把东西搬去城主府。”
萧玉航‘呵’了一声,“是吗?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们到刺史府来偷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