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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敌军没有追击的意图后,阿里他们尽皆松了口气。这次他们还是太轻敌了,居然没有料到敌军会使用火器这种超乎他们见识的武器,来把贸然来犯的他们给逼退掉。在当晚,他们就清点了完刚刚的战损:在博斯普鲁斯的火炮轰击下,白羊这边大致死伤三四百人,所幸无人被俘。
这种战损一时让在场众人均沉默起来,初次作战就被杀了锐气,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讲武德,跟奥斯曼突厥一样。”谈到博斯普鲁斯的火炮,哈姆扎就气得捏紧了拳头。
亚历山大也是颇为愤懑地点了点头。他真没想到他的表弟还藏着这种武器,“难道他们之前就是为此瞒着我,就等着现在这时刻打白羊军队一个措手不及?曼努埃尔,你个该死的篡权者!”
其实这怨不得曼努埃尔,纯粹是因为亚历山大这支派系的军事实力相较而言实在太拉跨,而当地原有的防御工事又有保留的价值,才让他没有动用火炮的打算。
“如果是在平坦地形上的话,可以直接绕过这些城堡堡垒直捣后方,用老方法把这些工事给孤立。”冷静下来的阿里对着地图分析道。
“但这里是山地,而且阿吉波鲁利还是隘口,我们此次出兵仅仅准备了不到一周,补给也不大充分,拿不下来这里的话进军特拉比松就是免谈。”谢赫·哈桑很直白地把最重要的问题给抛了出来。
“确实,父亲几年前就是仰仗迪亚巴克尔的山地地形,挡住了马穆鲁克的进犯。”阿里抚摸起留有浓密胡子的下巴,想到了几年前的那场对白羊来说生死攸关的战争。
彼时,也就是1429年时,尚且好大喜功的马穆鲁克苏丹巴尔斯拜为了开疆扩土,进攻了白羊治下的乌尔法地区,意图夺取该地顺便灭亡白羊,甚至还俘虏了留守当地的白羊苏丹长子也就是阿里他们的长兄哈比尔。最后是卡拉·优鲁各·奥斯曼亲自带兵来到成为前线的首都迪亚巴克尔,依山而守,击退了马穆鲁克军队。不过倒霉的哈比尔自那后就一直被马穆鲁克人软禁在开罗,直到1430年郁郁而终。
不过也正因此阿里才在后来借机展现了自己的能力,得到了白羊王朝的继承权。所以对于敏锐意识到了山地防守之易的他而言,并没有多少欲望死磕山地城堡,更别说现在白羊军队的准备并不充足。
而亚历山大接下来的发言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列位表侄亲们,补给一事不必过于烦忧。近来虽说是夏季,但当地长的谷物还是够的。就地补充不就好了。”
“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就地劫掠粮食谷物,这算是他们土库曼人的强项了,只有相对审慎的阿里腹诽了一句,“但是当地不久前不是还是他的臣民吗?”
不过腹诽归腹诽,就地获取补给的提议很快被白羊军队所采纳。很快,不少土库曼人就在城堡射程之外冒头,成群结队地在阿吉波鲁利的城区与郊区劫掠,在搜寻粮草的同时掠夺当地居民遗留的财物。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搜刮了整整一天的阿吉波鲁利地区,抢来的粮食居然还不够一营土库曼人一周的份额。
“开什么玩笑!”傍晚,暂时驻留在城镇大厅中的亚历山大得知此事后,整个人都傻掉了,“他们初来乍到是怎么这么高效地坚壁清野的?!”
“这有什么?我们土库曼人不是经常这样吗?”谢赫·哈桑看着自己的表侄亲,大惑不解地问他。
“阿拉在上啊,重点不是他们早就把居民赶到山沟子或堡垒里,还把当地的粮食谷物全提前收走了吗?”哈姆扎忍者怒气,尽力摆出长者的模样,提醒这两名后辈不要搞错重点。
“看来博斯普鲁斯对我们的来袭早有准备。现在连补给都得从埃尔祖鲁姆和埃尔津詹运来了,这下真的麻烦了。”阿里再次抚摸起胡子浓密的下巴,思考起接下来的对策。
半响,阿里一拍木桌,试探性地做了决定,“这次出兵过于匆忙,要不我们暂且撤军,以免产生不必要的损失。”
不是,这都还没正面和博斯普鲁斯军队碰上了就要撤退?亚历山大顿时感觉头昏脑胀,天昏地暗。
而阿里的兄弟们也不同意他的决定。“我们随军的补给还能撑三四天,再留下了看看吧,真主会庇佑我等的。”哈姆扎敲了敲桌子,有点不满说明了这件事实。
“是啊,父亲授意我们出兵,结果还不到一日居然落得这种惨象。四兄,再留下来看看吧,区区三四百人的伤亡对我们加齐勇士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谢赫也直接反对他的撤军提议。
“是啊,他们这些没有勇气的宵小之辈肯定只会窝在这些工事里面。只会防守的敌人没什么好怕的。”亚历山大也附议,反对撤军。说到这,连营帐中的其他土库曼部族将领都发出了反对的嘘声。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听到亚历山大这话,使阿里对自己这位表侄亲更颇有微词了。但见到众人都反对,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作战。
接下来三天,白羊军队积极寻找打通阿吉波鲁利的道路,甚至还有部落兵试图直接攀越该地段的本都山脉。然而那些勇敢无畏的土库曼士兵的首级很快就从山的另一头被希腊人给扔了回去,再加上这么做的难度实在太过,最末也不了了之。
除此之外,阿里还试图带兵绕开阿吉波鲁利的城堡堡垒,或者在夜间突袭。但前者最终受困于地形而被迫放弃,后者则被警惕的守兵给反击了回去,还让博斯普鲁斯发觉到白羊军队在夜间的真实战力,直接在第二夜后开始对白羊军队发起数次小规模远距离夜袭,使得这帮土库曼人叫苦不堪。
在这种情形下,短短三天后,一些部族将领开始有所怨言。而一周后,因为军队疲劳、补给不足,连原本表示要死磕阿吉波鲁利的哈姆扎都建议撤军了。
想着己方士兵的疲态,还有守堡的博斯普鲁斯士兵那近似精神抖擞的模样,阿里在心中叹了口气后,就下令撤离阿吉波鲁利,“撤回埃尔祖鲁姆。等到下次,这座城镇必定沐浴在阿拉的荣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