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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城,穗县,第三实验中学。
赵小勤与肖元良的缠斗持续了十数分钟,两人都像发了疯的狼,恨不得将对方撕咬成碎片。
因而这一架的结局相当惨烈。
赵小勤本就非常胖,打完这一架之后,更是胖上加胖,胖得一整张脸的五官都有些难以分辨了。
被打得狼狈至此,他却依旧站着。
反观肖元良,这会已是鼻青脸肿,多处皮肤透血,泛着瘀青与红肿,整个人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赵小勤的判断果然是对的。他很耐打,比肖元良耐打得多,所以他打赢了,为陶月杉,也为他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只可惜肖元良晕得太早,不然他还想再打上一轮。
虽然人晕了也可以继续打,但是赵小勤从小有接受良好的教育,脑中有着根深蒂固的礼仪规范。
对方已失去战斗能力,他当然也就不能再动手了。
他喘着气,从人堆里挤出来,极目扫视,却寻不到陶月杉的身影,心下一阵失落,却也很快振作起来,掏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响铃许久,最终无人接听。
赵小勤知道,现在陶月杉不想见任何人。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见到她,至少看着她不哭了,好好吃完午饭,才能放心离开。
于是他只能不断重复拨打她的电话,希望她在某一刻心情缓和了,就接电话了。
然而他只拨打了几次她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提示音已变成“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毫无疑问,陶月杉现在不想见他的态度异常坚决。
赵小勤感到无比失落,暗暗责怪自己没用,不仅把她弄哭了,还眼睁睁看着她挨了一巴掌。
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是不可原谅之事。
可是自责过后,他依旧只能呆愣愣地杵在原地。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好在给他指了一条歪路的未明并没有抛下他不管。
未明走到赵小勤身侧,轻轻拍他的肩头,给予他肯定,“小家伙,你比你爸厉害。”
赵小勤哭丧着脸不说话。他现在对未明的判断相当质疑,恨自己稀里糊涂就受了未明的怂恿。
未明继续说,“你爸当初很胆小,喜欢人家姑娘,只敢偷偷写日记。你不一样,不仅敢表白,甚至敢趁人家伤心,去抱她,吃她豆腐。”
赵小勤泄气道:“比我爸厉害又能怎样?我还不是把她弄哭了,甚至现在连她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未明说,“我知道她在哪里。”
赵小勤闻言顿时有了精神,连忙问,“她在哪里?”
未明抬手指向沙地操场的方向,“她就在那边。”
每个人的精神波动不尽相同,这就像指纹一般。未明身为高阶空虚者,只要记住一个人的精神波动,便很容易锁定那人的位置。
当然,前提是两者的距离不能太远。
前不久未明能从苳城东郊直接找到市区里的徐同君,凭借的便是精神搜索。
而今陶月杉还在学校里,除非有其他高阶空虚者对未明的精神探索进行干扰,否则他就不可能找不到她。
赵小勤并不多问,循着未明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未明站在原地并不跟上,而是看向舒柔蓝,“你跟过去看着他。如果需要回溯时间,你大可尝试独自完成,毕竟回溯的时间线也就两三天的样子,危险性不高。事成后你可以考虑少收取或者不收取赵小勤的时间,你的损失我来弥补。”
舒柔蓝惊讶道:“你不去?”
未明点头,“不去。”
舒柔蓝问,“你不保护我了?”
未明说,“正是因为我要保护你,才不去。”
舒柔蓝瞧出了未明眼里的凝重,当即点头,快步向赵小勤追去。
沙地操场很大,由一环四百米跑道围成,是学校每年开展田径运动会的主要场地。
这会正午刚过,属于学生们的午休时间,仍在沙地上活动的学生很少,只有寥寥几个还在抓紧锻炼的体考生。
这些人里并没有陶月杉的身影,于是赵小勤心里有些来气了。
他觉得未明不仅骗他去表白,弄哭了自己心爱的姑娘,现在还胡乱指一个方向,让他瞎找人。
如果未明不是他爸的同学,他现在已经有些想骂人了。
好在舒柔蓝及时跟上来,开导说,“赵小勤,你保持冷静,先别发火。既然未明说陶月杉在这边,那她就一定在这边。”
赵小勤并不讨厌舒柔蓝,只好压住心头的怒火,还算和气地问,“未叔叔说月杉在这里,可是她人呢?”
舒柔蓝认真说,“未明只说陶月杉在这个方向,并没说她在这个操场上。”
这话很有道理,赵小勤不得不承认。于是他把目光投向沙地操场的更后方。
那边是一堵长满爬山虎的高墙与一扇早已锈红了的铁门。
铁门里面则是学校已废弃好多年的游泳池。
“莫非月杉去了泳池?”赵小勤将信将疑来到铁门前,尽量把脸贴近铁门,却也只能看到内部一小半的空间,无法确定月杉是否在里面。
于是他把双手合成喇叭状,对着里面大喊,“月杉,你在吗?”
赵小勤听到了自己的回音,却没听到陶月杉的回应。
舒柔蓝便说,“陶月杉现在本就不想理你,你在这里大喊大叫,不如直接进去里面看看。”
“我该怎么进去?”赵小勤推了推铁门,铁锁虽然锈得不像样子,却总归将门死死锁住了。
舒柔蓝深吸一口气,努力表现出淡定,搓搓手含笑说,“我教你。”
她说完便一跃而起,抓住铁门的格子缝隙,只用了不到十秒钟,就已翻到铁门里面。
只不过她的翻门手法并不好,衣袖被刮破不少,还沾染了一身铁锈,但她本人依旧神采奕奕,为自己的豪爽举动感到骄傲。
连舒柔蓝这么一大美女都能翻门,赵小勤当然不能退怯。
于是他用比舒柔蓝更加糟糕的手法,宛如肉球滚刀山一般艰涩地翻越了铁门。
他和肖元良打架本已伤得不轻,这次翻门无异于又受了更为刺痛的二次伤害。
但他依旧不喊疼,只快速扫视泳池的内部环境。
这是一个分三段的露天泳池,每一段泳池都有很长的储物柜与一堵墙分隔。
泳池内的水早已干涸,池子里的地面、墙面经年风化,有了错综复杂的裂缝,并且长满了青苔。
因泳池长期无人活动,因而各个角落遍布蛛网,积尘也是极厚。
他一眼就看到了映在地面的一排脚印。
顺着脚印寻去,他很快寻到只身蹲在空荡荡池子角落埋头抽泣的陶月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