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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玄在确定这份礼物对自己毫无害处之后,才在在贺光的主持下,签了船只归属权的转让的契约。
做完这一切,林洪先一行人便先行离去了,毕竟这种小事,不值他浪费太多时间。
至于杨玄则留下来继续商谈着船只的相关事宜,比如平日里的修缮和船上鲜果蔬菜的储备,这虽然都是一些小问题,可真要着手处理起来也还是一件麻烦事情。贺光既然在杨玄这外行面前提起这些事情,那最后的结果也自然是他一手包揽了下来。本还想这给这船上请些个下人,但却被杨玄婉拒了,这地方他未必会经常来住,纯粹是空耗银钱,太败家了。
就算贺光抢着掏腰包,那也还需要还人情不是?
最后他隐讳的透露了自己的姓氏,同时表明了自己的一丝态度,他不希望林洪先赠船这件事让太多人知道。
毕竟明面上两家不怎么对路,他私下里却跟林家大少爷眉来眼去,真让侯府里喜欢说三道四或者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也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贺光可不可信不知道,但这种说起去对他又没半点好处的事情,想来也不会多嘴,
快到中午之时,贺光瞅准饭点,在知味楼定了筵席一心要好好款待。可杨玄却没有应承,这都回城了,不去给杨海良知会一声怎么也说不过去。清明会试的相关事情,大多都还得仰仗对方的照顾,自己也该亮出一些底牌让对方安心一些了。
杨玄说明原委,那贺光也不好挽留,临别时给了他签了一份转运司衙门的通行文书。
转运司衙门因为关乎到八十万边军饿不饿肚子这个大问题,所以进出一路上的守卫都是极其的森严,存粮的几处库房甚至有巡防司的兵马成营的驻扎。杨玄坐着贺光给他指派的马车,一路上却也没受到过多的盘问。
黑色的马车缓缓的从大街上经过,本来车夫是驾车直奔侯府的,可在杨玄的授意下,却来到了城里最繁华的永昌大街,然后艰难的拐进一条侧巷,在一处阁楼的后门停了下来。
贺光指派的车夫心思还算活络,掀开车帘扶着杨玄下车,又将车里的一个礼盒捎了下来。
说实话杨玄还没习惯这种鞍前马后的侍奉,显得有些不自在,在心中一想,还是拿了一锭银子递倒了那车夫手里,当作赏钱。
这车夫一直把杨玄当作一方了不得的权贵,哪敢收这银子,连连推辞。
直到那车夫驾车走后,杨玄也没把银子送出去,怀揣着礼盒,正准备上前敲门,那院内就传来一阵脚步的声音。
吱呀一声,木门后露出一个体态婀娜的妇人,容貌平平,身上戴着珠玉,总算有了一丝雍容的气质,不至于沦为平庸。
“侄儿见过叔娘。”杨玄甜甜笑道,几年前却是在一次家族宴会上见过,所以并不生疏。
不过这陈茹明显就记不得杨玄这个曾经坐在角落里的后辈了,一时间有些迷茫。
“我叫杨玄。”杨玄腼腆的吱了一声。
“杨玄?杨玄啊!”陈茹愣了一下,随即便想起在何处听过这名字了,脸上露出和善可亲的笑容,柔声说道:“一路回来车马劳顿想来辛苦了吧,随我进屋里歇歇。你小叔出去办事去了,估计得中午才回来。”
跟着这对方进了小院,因为前面阁楼做着生意的缘故,后面也有些嘈杂。
“小叔他办什么事呢?”杨玄在檐下接过一位下人拧干的热毛巾,舒舒服服的洗了一把脸。
“我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呢,估计是生意上的事情吧。”陈茹中规中矩的回答者,吩咐下人准备茶点。
这后院住处并不宽敞,待客的花厅偏门连着的便是一间书房,布置的很不合规矩,因此杨玄进去和陈茹随口道了几句家长里短,就将书房里正在拿着大毛笔描字的人给勾引了出来,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先趴在椅子上拿了两块糕点。
杨玄瞧着这有趣的小孩,也许是继承了父辈的特征,才十一二岁就胖的有些喘了。
“这是弟弟?”杨玄笑了笑。
陈茹扭过身子,将那贪吃的小胖子拽了过来,指着杨玄介绍道:“玉树,快给你堂兄行礼。”
小胖子被揪了耳朵,一脸的怨气,忽然是想起来什么,更有些恼怒:“你就是杨玄?”
“是我。”杨玄看着这个跟玉树临风绝对不搭边的小胖子,点头说道,不解道:“怎么了?”
杨玉树眼中流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正想说什么,却被母亲一巴掌打在了脑门上,然后塞了一盘糕点到他手上,撵进了书房。
“不写完三页纸,今天不许吃饭。”陈茹冲着小胖子推推诿诿的背影骂了一声,随即跟杨玄闲聊起来。
两人当然不会被这小孩子的顽劣的性格影响到心情,虽说都只说些琐碎的小事情,但气氛尚算融洽,差不多半个时辰,杨海良终于是从外面回来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不是真有那么热,额头鬓角都是细密的汗水。先前进来的时候,挽着袖子眉目间有些怒意,可摆脱不了脸上那股温良谦恭的本质,看起来有些愁人。不过当他看到侧坐的杨玄,愁容顿时便消了,生出一些欣喜。
“小叔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折腾的这般模样?”杨玄问道,也没有刻意去行那礼数上的一套,将两人的关系拉的更近了一些。
“待会饭桌上给你说。”杨海良抚掌而笑,喊来下人准备饭菜,一面寒暄道:“一路上可好。”
“嗯。”杨玄点头应承,那下人手脚极为利索,不过一会便将将饭菜端了上来,只是不知道杨玄会突然到访,先前准备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两人之间已经建立了想对牢固的利益关系,若论交情也有一些了,自然是不会介意这些小事情。
杨海良给杨玄倒了一杯米酒,两人小酌几杯他便问起了正事:“你准备的怎么样?清明可没几天了。”
“应该有些把握吧。”杨玄笑道,埋着头啃着吃着饭菜。
虽然他说的有些悬念,可瞧他这模样哪里有一丝没把握的样子,杨海良顿时心安了许多。
“先前小叔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杨玄抬起头问道。
“前些天,我这店里卖了一柄前朝的古剑,买家是河运帮的帮主,当时给了我一张三千两的银票,可几天之后那票子上的编码竟然褪色了,幸亏当时我没急着去钱庄提现银!”杨海良丢下碗筷,虽说语气压抑的极好,可心里的怒意却是怎么掩饰不住。
“假银票?”杨玄顿时嗅出了一股极为浓厚的危险,但凡钱庄生意必然有着极为深厚的背景,便是杨家也没资格涉足这条关系一国经济的产业链。造假银票在乾国可至少是杀头的重罪,因为这已经伤及了钱庄的声誉甚至是根基。
但杨海良却此时却根本不深挖假银票那条线索,只说后来讨账的一些琐碎事情。
“后来我去找那家伙,可那张银票都跟白纸一个色了,对方哪里肯认!”
“小叔,我想这问题或许不是那么简单。对方说远了不过是一个河运帮的帮主,怎么可能造出假银票?”
“你管对方会不会造假银票干什么,这些事情该由钱庄的人去操心。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就是那家伙坑了我三千两银子,而我得去找他要回来。”杨海良揉了揉额头,很谨慎的说道:“这银票的事情你可不要说出去,会惹上大麻烦。”
“小叔说的是,看来是我把问题想复杂了。”杨玄认真的点头。
他瞥了瞥对桌自顾吃饭的陈茹,又看了看上座为银子发愁的杨海良,这才觉得跟这些人比起来,自己的心思还稚嫩了些。
“那对方答应把钱吐出来了么?”杨玄问道。
“那就是一群蛮不讲理地痞,你跟他说理他就跟你动拳头。”杨海良一脸愤慨。
杨玄听到这话忍不住一笑,和声说道:“这样也不是太难办,明我陪叔叔去一趟吧。”
“你有什么好法子?”杨海良闻言有些意动,如果杨玄能帮他解决这个大麻烦,他不介意再欠上一份人情。
杨玄撇撇嘴,很平静的说道:“他跟你动拳头你跟他动刀子就行了。”
杨海良一口饭差点没噎着,又想起杨玄拿着茶壶拍人脑袋的场景,看来自家这侄子真的是比地痞还要流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