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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鹤这被一句话逼的下不了台阶,他着实没想到杨玄这厮死到临头还嘴硬的很,当然嘴硬也就罢了,关键对方手段也很硬,他心里敢那么想此时却根本不敢那么说。一时间杨玄看着他,他看着杨玄,头上冒汗,口干舌燥的。
这诡异的气氛持续了一两息时间,杨玄就这般笑眯眯的看着他,后者已经完全丧失了跟他对视的勇气,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杨默为什么吐血,一会宗堂之上便有定论了,何必多做猜洌呢?”忽然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打破了这窄道之上的宁静。
杨玄慢慢收回逗弄的目光,扭头一看却又是一个熟人,只觉得更加有趣了,而后仔细一打量,却是让他有些讶异。
几天不见这杨英竟然步入了化气境,他今年不过二十出头,而且绝对没有杨玄这般玩命吃苦的架势,为了突破境界,脑子一懵就敢往河里跳。也没有冰蟾丹、白璃玉精这种奇珍相助,可如今也还是水到渠成的进入了化气境。
单论资质,杨家后辈之中恐怕也只有寥寥数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化气境是个坎,跨过去之后实力、地位、前途都有着本质上转变,何况他本身就已经有着相当高的起点,如今迈过这一步更会将他推到一个新的高度。若是之前他可能因为慢了杨玄一步而略感压力的话,如今他已经打破这层束缚。
气质中流露出的锋芒逾渐逼人,言辞听似轻佻实际却相当的沉稳老练,隐隐有种底气十足的感觉。
“哦……,杨英你竟然进入了化气境,那我可在这贺喜了。”杨玄拱了拱手,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了一句喜,没打算继续在杨默那件事情上纠缠不休,算是给了杨英一个面子,何况跟杨鹤在这较劲也没半点好处,不如借着这台阶下来正好。
杨鹤得此解脱,身上压力骤然减轻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全湿了,看着杨玄的背影,心中嫉妒、羞辱的情绪一时间疯狂涌出。他是世家嫡传,而杨玄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旁支子弟,说的直白一点也就是寄人篱下。可如今却产生了这种反客为主的荒谬反差,让他一时间极难接受,心中默默滋生着一个念头他要将杨玄赶出杨家,才能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
“我这个做哥哥的,却慢你一哼,哪里值得上贺喜。”杨英谦逊一句,从他所站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杨鹤脸上神色的变化,却也没做声,随意与杨玄闲侃几句将一旁默不作声的杨鹤也带了进来不过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并没有什么针对性的言论。
三人一路走至宗堂门口了气氛才算稍微缓和下来。但说不上融洽,因为如今三人各代表一方势力,很难像以前那般无所顾忌。
杨玄倒是没有刻意的与两人交好,上次宗堂之中杨宪对他有失偏颇的惩罚杨克虽然没有落井下石的举动,可那种冷漠的态度已经让他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宗堂之中已经无他立锥之地,唯有跳出这个樊笼,自己才可能继续壮大。
随着在林家的那一场反思,他已经把目光放在了更长远之处,杨家宗堂既然容不下我那我就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心不在此,两人身上的价值对他来说也就无关紧要了,自然也不需要对其刻意的逢迎。
而杨英、杨鹤二人潜意识里还将他当作最大的竞争对手,如果明白杨玄此时心里的想法,估计会羞愤的无地自容。
你当宝贝挣来抢去的东西可对方已经对此不屑一顾了。
三人一同进入宗堂之中,杨玄如第一次进来那般目光在四周环视了一圈,只是这次却没有了上回那般ji动的心情,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淡然,也不过如此罢了。他低着头笑了笑,忽然觉得有人在看他,扭头瞟了一眼,只见那回廊深处的阴影之中,站着一个沉默好像磐石一样的男人,一身朴实无华的玄铁重甲,长刀立于身前,双手叠放在刀柄之上,快要与那幽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杨玄心中隐隐有种触动,虽然对方神色冷漠如铁,可眼神却并不呆滞,似乎蕴含着一种深沉的情绪。
一直往里走去,两人之间的视线已经被石阶前的那一株矮松阻断,无奈收回视线,随着两人身后毫不张扬的进了宗堂之中。经过上次那般一闹,杨玄如今头上可顶着凶狠、张狂、阴险等一系列骂名,人缘已经差到了极点,就算还有个别态度保持着公允的,可谁愿意抱着得罪杨宪、杨靖的风险去跟他拉关系,明显付出回报不成比例,所以当杨玄迈进门槛的一瞬间,众人都避开了。
原先站在门前闲聊那一堆人,瞧见三人进来,便直接散去,各自落座,眼神一会看看房梁,一会看看地砖,反正就是看不见杨玄这么一个大活人,连着他身边的两人也遭了冷落,这尴尬景致倒是让杨玄觉得有些有趣,也不往心里去。跟两人告罪一声,找了个人少的角落独自坐下,一声不吭的打起腹稿来,他心中确定下来的计戈,实施起来还是颇有难度,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两头落空。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尝试一番,这是如今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一人独坐角落之中,也无人叨扰,片刻过后宗堂之中人便到齐,两位执裁也已落座,一项项议题有条不紊的被提了出来。杨玄抬起头来,目光横扫全场,因为坐在外围,视线却是没有一个死角,很容易便将杨靖从人堆里给挑了出来。他离前台较近,手里拿着一份议案与身旁之人小声说着,神色很是平常,好像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他作出这份姿态无非就是想营造一种假象,他作为主帅如果乱了,那依附于他的那些议事肯定也会动摇。
可从一次次议题中的退让可以看出,他虽然很从容,实际如今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几项议案依次表决通过,场中气氛也渐渐浓烈起来了,投毒事件被放在这次会议的最后一项议题中。三天之前宗堂里的风风雨雨可谓余声渐在,当时那种情况可谓数十年难遇一次,给众人心里留下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可惜当时被弹压下去了,没能看到最终的结果,如今终于要一见分晓了,虽然结果大部分人已经心知肚明,可看着天才被打落尘埃,还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说不定还能趁机踩上两脚,也能发泄一下心中的欲求不满的情绪。
杨宪将之前那个议案的相关的资料都仔细规整的一下,心中似乎早有定数,很是随意的问了一句。
“杨靖,默儿的身体如何了?”
话音一落,整个宗堂便安静下来了,虽然这句话说的波澜不惊,但众人都是心知肚明,杨宪这是要准备亮起屠刀了。
无形的杀意随之慢慢弥漫开来,虽然不见刀光剑影,但却透着一股阴沉沉的压迫,众人心神好似紧绷的钢弦,按照杨玄上次的ji烈反映来看,这次就算证据确凿他也未必肯束手就擒,说不定真要上演一幕血溅五步的好戏。
宗堂中心那片空地上新换的地砖,颜色有些发青,于旁边那些古旧的颜色颇不搭调,似乎等待着用血去浸染一遍。
与此同时,杨鹤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嗜血的兴奋,抬起头死死盯着阴暗角落里的杨玄,目光之中毫不掩饰那种凶性,咬牙切齿用嘴型无声的告知:“你马上就完蛋了!”然而让他未曾预料的的是,那个本应该惊慌失措的人此刻却依旧澹泊从容。
感受到那刺人的目光,杨玄目光微微一动,颇有耐心的弄完了杨鹤的表演,然后报之微笑。
杨鹤那和煦的笑容中,感受不到一点暖意,而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而后不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杨玄到了如此地步怎么还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没有恐惧、没有不失甚至没有上次那种的愤怒,没容他多想,一个荒谬至极的结果打碎了他所有想法。
听的杨宪那随和的一句问候,杨靖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极为强烈的恨意,不过转瞬就被压制下去了,平平静静的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无法理解的回答:“多些宪叔关心,小儿身体已无大碍。”
杨宪身子一僵,手里的东西一下掉在了桌子上,而后他手轻轻放下,压住了那些四处乱飞的纸张,掩饰了自己心中的震动。
“上次投毒一事你可找到了证据?若是属实,宗堂众人面前,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杨宪仍不甘心如此放弃,这次更加直接的问道,希望杨靖刚才只是会错了他的意思。
“上次是我心急了一些,倒不是投毒,只是伤风感冒时,医师开错了一味药。”杨靖随口答道,一句话彻底打乱了杨宪的计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