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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过去了,夏梨梨没有任何不适反应。
“真好。”秋骨寒轻笑着,拿起茶壶,往那只空了的茶杯里倒茶。
而后把眼睛闭上:“换你调整茶杯的位置。”
夏梨梨很想把四只茶杯里的茶都倒了,换上无毒的茶水,可是,犹豫了一会儿后,她又不敢。
如果让流雪知道她动了手脚,流雪一定不会接受她……
而且她如此作弊,会不会遭来报应,让上天罚她失去流雪?
思来想去后,她还是轻轻的拿起四只茶杯,轻轻的换了两处位置。
——她要相信流雪!
——流雪吉人天相,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怎么可能会再度遇难?
“可以了。”她轻声道。
秋骨寒睁开眼睛,平静的拿起一杯茶水,往嘴里倒。
夏梨梨的心脏,猛然吊到空中,紧张得不敢呼吸。
几秒过去了,暂时没什么问题。
她稍微放了一点心,但没敢彻底放下,因为,她不知道毒药会多久才发作。
秋骨寒却不再看她了,而是低头,转动手中已空的茶杯,缓缓的道:“梨梨,你曾经问我是不是爱上了那个女人。”
夏梨梨的心脏猛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那个女人”还能是谁?
他要谈那个女人了?
“是,是的。”她看着秋骨寒,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你、你爱她吗?”
她好怕流雪的回答是肯定的。
“是的,我爱着她。”秋骨寒缓缓的道。
夏梨梨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胸口闷得几乎要晕过去。
“但,不仅仅是爱。”秋骨寒的声音,又缓缓的、有力的传进她耳里,“对我来说,她不仅是我的爱人、恋人、情人,更是我的良师益友、兄弟姐妹、同伙与恩人,还是我——唯一的家人,以及唯一的神——给了我新生的神。”
脑子里的“嗡嗡”声逐渐退去,夏梨梨觉得眼前清晰了许多。
她呆呆的看着秋骨寒,呆呆的想着他的话。
“不管别人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但在我的心里,我始终是那个戴着手铐和脚铐,一身的破烂脏污,在昏暗、腐臭、充斥着死亡的矿洞里,挥着铁铲挖矿,随时都会死亡却撑着不愿就此死去的悲惨的瘦弱的奴隶。”
“我始终记得那个时候,我天天夜夜在心里祈祷,祈祷上天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换取自由。靠着这样的念头,我熬过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就在我终于熬到极限,即将变成人骨堆里的一小部分时,她出现了,就像无所不能的神,带我离开地狱,不仅给了我健康和自由,还给了我新生。”
“一次又一次,在我陷入绝境和死亡的时候,她总是像神一样及时出现在我的面前,带我走出绝境,给我新生和希望。天之下,土之上,芸芸众生,无以计数,只有她会如此待我,也只有她能救得了我。”
“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手上和脚上的镣铐才真正的得以解除,我的心才不会被困在昏暗腐臭的矿洞里,我才会暂时忘记那望不到头的白骨,才能感受到真正的自由与活着的温暖。”
“如果她死了,”他微笑,眼里浮现发自内心的温柔,“我的心一定再度回到地狱之中,被困在黑暗冰冷的山洞里,没日没夜的挖矿,没日没夜的受刑,而后迅速的死去,化成白骨……”
“所以,梨梨,”他抬头,含笑的唇边,慢慢渗出一缕夺目的血迹,“你要她死,就是要我死,但是,我不怪你。我只要你,在我死后,不要再迁怒她,不要再打扰她,因为,有她才有我……”
夏梨梨惊恐的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慢慢的闭上眼睛,慢慢的倒在桌面上。
他唇边的鲜血好鲜艳,他的脸色白里透青,就好像、好像他就要死了一样……
她想叫,想动,却被极度的恐惧给镇住了,咽喉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硬是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他手中的杯子在桌面上滚了几滚,掉下来,落到她赤着的脚上,她才回过神来,身体抖如寒风中的枯叶。
“流雪——”她终于扑上去,抱住秋骨寒,声音疯狂而凄厉,“流雪你怎么了?流雪你醒醒,醒醒啊——”
“梨梨,对不起……”秋骨寒慢慢的睁开眼睛,目光黯淡而涣散,“看来上天不让我们在一起,以后,你就忘了我,找个真心爱你的男人嫁了吧……”
“不——”夏梨梨哭得歇斯底里,“我只爱你一人,我只要嫁你一人,流雪,你不要有事,我求求你不要有事……”
“呵,”秋骨寒的脸色越发青灰,唇边的鲜血越发浓重,“我们每次见面,都是这样呢,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我死了,你便不用再受这种苦了……”
说罢,他再次睁开眼睛。
不论夏梨梨无论如何哭泣和呼叫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守在附近的侍卫、家丁和丫环们终于冲进来,将她带到一边,将秋骨寒扶到床上。
而后,桃李侯夫妇赶到,大夫赶到。
大夫不敢怠慢,迅速给秋骨寒把脉诊断,并很快得出结论:“王爷得的是奇毒,小的不曾见过这样的毒药,只能暂时压制毒性却无法解毒,还请侯爷赶紧请宫里的解毒太医和这城里的解毒高手前来一诊。”
夏梨梨被几名丫环紧紧的按着,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没有人能让她停止哭泣和挣扎。
夏沐泽急得拼命擦汗,顾不上去察看女儿的状况,一边命令管家去请更高明的大夫,一边道:“王爷、王爷可有性命之忧?”
如果幸亲王死在侯府,还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夫一边开压制毒性的单子,一边道:“暂且没有性命之忧,但若是一直拖下去,这毒……很可能会要了王爷的命。”
夏沐泽可没法松气:“在、在找到解药之前,王爷还能撑、撑多久?”
大夫叹气:“也许一个晚上,也许一两天,小的没见过这样的毒,不好判断。”
夏沐泽深吸一口气:“你今晚就守着王爷,务必保住王爷的性命。”
而后,他厌烦的扫了哭得几乎把屋顶震塌的女儿一眼:“开点药,让她安静下来吧。”
生个绝艳美貌的女儿本是件幸事,只是这女儿太过任性自我,除了惹事生非,给家里招惹麻烦,就没做过半件让家里安心和有用的事情,他对这个女儿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却又失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