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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温景糖扑向第七个箱子时,李英生忍无可忍:“你就非得要这些玩意吗?跟我出去。”
温景糖不理他,箱子里的紫水晶发夹美的如梦如幻。他眼明手快,一把抢过发夹就要往地上扔。这时候,奇迹发生了。原本挡在她们面前的一排竹子忽然齐根断了,温景糖和李英生俩面面相觑,试探着向前走去。出口赫然就在她们左边。
“恭喜你们。你们是这个月第十位成功走出迷宫的客人。”工作人员笑容可掬。
“是第几名啊?”温景糖仿佛看见了神秘大奖在对温景糖微笑。
“第十名。”他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大奖已经扑腾着小翅膀跌跌撞撞地从温景糖手里挣扎走了。
温景糖哭。
“李英生,如果一开始就是我先走的话,说不定就是no。1了。”
“你算了吧,瞎猫逮到死耗子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个宝哩。”他不以为然地朝天空翻白眼。
“这位先生,偶然中包含必然。走出这个迷宫的以女性居多,而且耗时最少的也是女生。”工作人员真是尽心尽责。
温景糖得意的笑,得意的笑。玩鬼屋的阴霾早就一扫而空。
“你以前很少来这些地方玩?”
出游乐场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
“嗯。”温景糖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以前我爸妈总是教育温景糖,好好学习,将来上名校,毕业以后找个好工作。那时侯,什么都有了,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玩而不用为隔夜粮惶惶不可终日。我也常常告诫自己,不要总想着玩,把时间都放在学习上,将来有的是机会玩。”
“你相信这种鬼话?”他冷笑。
“不相信。”温景糖由衷地摇头,静静道,“其实我知道,即使有时间,真正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不想玩了。我会觉得年少十迷恋的东西很幼稚。就好象我现在认为小时侯谗的不行的橡皮筋游戏很无聊一样。每个特定的时期都会有不同的快乐,物依旧人如是,但只要时间不对,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那你为什么还这样自欺欺人?不觉得很虚伪吗?”
温景糖轻轻地转过头,迎上他冷淡的眼神,“不觉得。人只有学会适当地向生活妥协才有可能快乐。”
他沉默,半晌,忽然“扑哧”笑出声来,吊儿郎当道:“温景糖啊,这种台词由你说出来不觉得很搞笑吗?”
温景糖翻翻白眼没说话。
他从口袋里掏出紫水晶发夹,小心别在温景糖的头发上。“真美。”他微向后退,忽而正色,“别误会,温景糖是说晚霞下的发夹。”
“这说明我眼光好,下手准。”温景糖不以为忤。
他笑而不语。
“李英生。”
离站牌五六米远的地方,一个中年男子微笑着略有些迟疑地喊。中年帅哥的模板啊,谁说混的好的男人一过四十就肯定有啤酒肚的。旁边站着人倒认识,好像是什么电视剧的女主角,叫什么她倒是忘了。她对温景糖微笑着点点头。
男子上前两步,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李英生。”
“你好。”温景糖脱口而出,温景糖本来想猜这个人是不是李英生的爸爸的,但看起来有点像他们两人又不亲,再加上旁边有一个美女,应该不会是什么李英生父亲才对吧?难道是传说中的经纪人?额,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温景糖酸溜溜地瞄了眼李英生,美女就这样落入坏人的掌心了。
“你好,你是……”老帅哥对温景糖温和地点点头,温景糖却觉得有股莫名的压力,传说中的不怒而威。
“我是……”
“车来了,你回去吧。”他忽然推温景糖,话都没让温景糖说完。温景糖回头对那两个人局促地笑,结果他干脆把温景糖的头也扭了过去。
“温景糖我让你不要讲话!”他的脸忽然冷了下来,阴沉的叫人不寒而栗。看温景糖吓的舌头都捋不直了,他的口气又放缓了一点,“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温景糖拉住他。
“干吗?”
“钱,坐公交车要零钱。”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没办法用形容词来描述了。温景糖干脆不看她,兀自对那个美女微笑。她指指李英生,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没等她对温景糖说什么,温景糖就被塞上车了。
李英生一直没有回来。温景糖坐在家里里忽然觉得这些课本习题真的很无聊,发了几个小时莫名其妙的呆以后,学习的本能支撑着温景糖继续是书山题海里扑腾。温景糖给自己找来了很多数学题,一条条地做下来,心也慢慢地安静。不过来黑森林还把书本习题带上,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一点奇葩。
“哎呀,说不定人家要拍什么电视剧呢,管你什么事情呀,你不要管啦,对了你们那个黑森林恐怖恐怖,是不是超级冷的,还有到处都是蜘蛛网什么的,还有死老鼠,不不不,是老鼠窝?”于小银絮絮叨叨。
温景糖大窘,这个于小银,真是不再状况里面,让人想揍他。
走到街上的时候,温景糖的笑容慢慢被风吹散了,莫名的惆怅像是消弭于无形又像是隐进了心底的最深处。温景糖摇摇头,轻轻拍自己的脸,算了算了,不要想了,反正也不管他的事情。
从黑森林出去的时候,于小银看见温景糖,从教室的那头跑过来要来个重逢的拥抱。温景糖毫不迟疑地一脚把他踹到边上去。李英生站在教室的后方,一大堆男生围在一起。安凌的大呼小叫也没让他抬一下头。温景糖把东西放好,想过去把作业给他,想想又算了。外面浓荫如碧,可是美丽的夏天实际上已经偷偷溜走。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很多事,温景糖宁愿保持糊涂的状态,仿佛清楚,完美会在了解的瞬间灰飞湮灭。与其让自己难过,不如退而远之,保持最初的那份信仰,这样她们会比较容易快乐一点。
班干部要换届了,温景糖被老师任命为临时班长。这样,收作业的时候,温景糖把他的作业偷偷塞了进去。老师在讲台上宣读没有交作业人的名单时,他眼里闪过讶然,飞快隔着两组的距离瞥了温景糖一眼。座位是大家随意坐的,等稳定下来,老师再重新调整。温景糖看着黑板,面色始终平静。
等到一个星期后选取班干部前,温景糖找到班主任,坚决要求辞去班长的职务。他本来是想让温景糖接着干下去的。从此以后,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从温景糖的位子可以透过窗子看到水池里大朵大朵的睡莲开的娇艳,很奇怪的景象,宿舍楼前的几株桂花都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出浓郁的甜香了。这些莲花依旧骄傲地开着。凌波微步,罗袜生尘,那是形容洛神的,可温景糖看着这些骄傲孤单却又怡然的花朵时,却蓦的想到了这两句。思绪开始一路的蔓延,温景糖想到了甄氏,这个在野史中同时让曹家父子为之疯狂的美女。才子佳人小说里,民间传说中,她总是被塑造成心仪曹子建最后却阴差阳错委身于曹丕的形象。没由来的,温景糖却认定,她爱的必然是曹丕。而最后两人以悲剧收场只怪他和她都太过骄傲。
即使清楚,骄傲伤人伤己,身居卑位的洛神又如何能不骄傲。
最开始从黑森林出来时的烦乱已经平静。温景糖平日上课,闲暇时忙着看电脑书,过段时间有计算机统考。这也是高考资格证书中的一项。本来温景糖是打算这个暑假让李英生帮温景糖强化一下,结果莫名其妙弄拧了,温景糖只好靠自己努力。好在这一年温景糖电脑课有意识地认真学习过,除了最后一道vb编程温景糖是死活也不可能弄懂的以外,其余的问题倒不太大。
反正考试只是求过而已,温景糖也不想过分苛责自己。
何况很多事情自己的一厢情愿根本无济于事。
语文课的时候,老师叫同学背《琵琶行》。他们的语文老师是个对祖国文化满怀深情并且也希望自己的学生热爱中国古典文学的可爱老太太。可是事与愿违,她的一腔热情收获的多半是冷水连连。因为众所周知的各种各样原因,高中的语文课实际上在几门主课中地位最低。学生多半也没兴趣在这门付出未必有所回报的课程上花费太多的时间。这篇千古名文《琵琶行》留在大家脑海中的除了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剩下的几乎全是空白。
其实老师完全无须如此愤怒,她上节课下课时确实说过要检查,可是时间这么紧,古文如此难背,她又偏偏抽查后排的男生们,演变成独角戏也属情理之中。温景糖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桌面发呆,阳光真好,从窗户斜斜地打进来,在光滑的桌面上形成镜面反射,明亮的让温景糖缩紧瞳孔也看不清。
后排的男生被一个个叫起来,老师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整个教室里的气氛紧张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的可怕。前面三组的男生都已经被叫起来罚站了,后面剩下的几位估计也是秋天里的蝉。因为物化班男生是主力军,教室里一下子没几个人是坐着的了。
“很好。”老师的脸僵硬的难看,她拿起放在讲台上的茶杯抿了口,其余的话仿佛干涩的必须要经过茶水的浸润才能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今天背不出来的全部把《琵琶行》抄十遍,我想同学们多抄几遍就会对老师的要求印象深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