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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车子一个不稳,差点撞上左边的路灯。及时地调整方向盘,欧以宸攥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耳边的声音很轻,像是忽然之间被风吹散一般虚无,他一时之间竟无法判断,落在耳边的那四个字,会不会是一种幻听。
可是,怎么会是幻听?怀孕,这两个字眼像是在耳边轰炸,震得他耳膜发疼。怀孕?她怎么可以怀孕呢?他咨询过医生,医生的话明确得不得了,她这种状况根本就不适合怀孕,对自己来说,对孩子来说,都有危险。最大的危险是自己,这个孩子在肚子里的孕育,很有可能会危及她的生命。
心脏骤然收紧,旁边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游离,只那样漠然地看着窗外。她在想什么?想他一定不会要这个孩子,因为他以后会跟晴儿结婚?
只是无论她在在意什么,唯一一点可以确定,这个孩子,绝对不可以留。
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这种事情他本是理智的,可是遇到顾晚,好像什么都会乱套。他该死的做了什么?竟然在她的肚子里留下他的种!
夜色并不深沉,心底却是黑暗的。
顾晚扯了扯唇,目光毫无焦距。这就是他的反应吗?毫无反应?好像没有听到什么?赞成或是反对,都没有意见吗?
这叫什么意思?孩子是去还是留?他没有继续再演戏下去吗?是因为目的没有达到?呵呵……她很想自嘲地笑一笑,却发现苦涩得厉害,那积压着的眼泪流不出来,咽不下去。
顾晚,呵呵,顾晚……欧以宸真是你这辈子的劫吗?你的在劫难逃,究竟是谁的责任?谁准你随随便便地爱上这样的男人?相信这样的男人?被这样的男人利用?谁准你一次次地让自己那样难堪,那样尴尬?谁准你这样傻子一样,为着他有预谋的温柔沾沾自喜?谁准你到现在还存着一丝侥幸,问他这样幼稚和愚蠢的问题?
顾晚,呵呵,顾晚……那么多年,父亲待你如珠似宝,就是这样让他来糟蹋的吗?明明知道他在要挟,可是欧以宸?既然你想要这些,为什么不用父亲直接要挟,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的尊严践踏在脚底,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任凭捉弄?身体的羞辱已经无法满足你了吗?还需要我跟四年前那样?……
该清醒的,事实上,她一直在提醒自己。否则,现在会是什么感觉?原本就已经是鲜血淋漓的伤口,其实并没有结痂,你又要在这上面狠狠地刺上几刀吗?
果然,是欺负我比较有趣,比较符合欧少的胃口,呵呵……
顾晚闭上眼睛,有风不时吹过,车子里依然是窒息的空气。她不想转头,甚至不想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那个冷酷的男人。是的,冷酷。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冷酷的男人,就是他,欧以宸。
车子一个转弯,转进了别墅。
顾晚有一时的怔然,想起第一次走进这个房子的时候,那个时候诸多无奈,再后来,觉得是牢笼,可是现在……
习惯真的是一种太可怕的东西,明明知道不正确,却依然会适应。
是的,在甄晴儿跟她说这些之前,她真的渐渐地适应了这里,甚至会不习惯身边没有他的体温。
所以,顾晚,你真是天下第一号傻子,你蠢,蠢得可以给自己几个耳光!
顾晚深吸了口气,走下车来。她很后悔,怎么会脱口而出那些字眼,她想得到什么答案?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好好对待他的?或是,把孩子打掉,你知道,我根本不可能给他名分?
她在奢望什么,想要什么答案?
欧以宸到现在还是没有开口,一直跟着她的脚步走到了房间。这个房间,就是四年前她所希望的,嫁给他之后,一个房间之内融入着两个人的元素。看吧,她的希望她的梦想都已经在四年之后实现了呢?是不是开心?
“你刚刚,说什么?”
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细听之下还带着疲惫。顾晚不想看他那双眼睛,不想探究他的心事,走到了落地窗的位置,悠然开口:“我怀孕了。”
“查清楚了吗?”
长久窒息的安静之后,这样的声音,更让人窒息。
“查清楚了,千真万确,不会有错。”她嘲弄地勾了勾唇,终于还是转过身来,“你觉得,这个孩子怎么办?”
澄澈的眸子,有伤痛的微光浮动,欧以宸烦躁地抽出一支烟,正点燃,又直接掐灭的烟灰缸里。
“你觉得孩子在这个时候出生,合适吗?”
他看懂了她的眼神,她想要这个孩子,所以,那种灼热的伤痛,几乎要把他整个心烧成灰烬。
顾晚冷冷一笑:“孩子是生命,生命的降临,还有合适和不合适的?如果现在不合适,以后也不会合适,你说……是不是?”
欧以宸无言地看着她,究竟该怎么说?她的身体根本就不能怀孕,她的孩子会害死她的。可是,不可以让她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该怎么开口?
她会恨死自己扼杀了这个孩子,她一定没有办法承受。偶尔看到有孩子跟母亲走过,她的眼睛会溢出光彩。
“欧以宸,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想要什么。”她吸了口气,“不知道曾经的话,还算不算数?”
欧以宸只觉得胸口一窒,抬眼看她,她的眸光清冷,眼底却有着热切的渴盼。他知道她想要说什么,黑眸微敛,神情淡漠地又抽出一支烟:“当然算数,但我要听听,你想要的是什么。”
“你说,我无论想要什么,你都给得起。”
“……说说看,房子、车子、珠宝、首饰,金卡……我想,确实是没什么我给不起的东西。”
心底被这些字眼,一个一个地刺痛一遍,顾晚点点头,没错,这些东西,他当然没什么事给不起的%……手依然攥紧,还没有松开,她看他,却已经笑不出来:“我不想要这些,我想要这个孩子。”
一句话说得快而完整,她怕自己没有勇气对着他那样淡漠和嘲弄的神情再说什么,果然,那双眸子暗沉了一下,很快地蒙上了薄冰。这段时间,看惯了他温情脉脉的样子,她太不习惯这样的冰冷。
喉间梗塞,她还是继续问:“可以吗?”
窒息的安静,两双眸子在对峙,那样多的情绪在空气中交流涌动,最后,还是神伤。
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她的下巴,他的嘴角像是勾起的:“你说,你想要这个孩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