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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晚立刻想到了那个画面,悠悠的身上没有蜘蛛,她却拼命地朝着悠悠身上猛打。她心底一紧,冲进门去,悠悠哭声响亮,顾馨儿手上拿着木棍,正朝着悠悠身上挑着什么。而事实上,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木棍朝着孩子身上乱打,而悠悠,显然是被吓坏了,她大声哭着,简直哭岔了气。
想要上前去阻止,可是,她所有动作都是无效的,顾馨儿这样打了一阵,又尖叫着抱紧了自己的头,朝着墙壁撞去。她很痛苦,一定很痛苦,白茹的药有问题……她怎么可以歹毒成这样呢?怎么可以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白茹,白茹……”
顾馨儿停住了撞墙,苍白的脸满是恐慌,她慌张地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一边走到悠悠身边,抱住了她,嘴唇都在哆嗦:“白茹……白茹姐,是你吗?……求你,求你救救悠悠,求你……
她找白茹?顾晚瞪大了眼睛,她想大喊,却总是没有用的。她看着顾馨儿放下电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心逐渐安定,只是拍着悠悠:“别怕悠悠,有医生来……赶走毒蛇,把毒蛇统统赶走……”
她颤抖着身子,喃喃地说着,又拿着木棍在孩子身上拨弄。悠悠一直在哭,连声音都给哭哑了,顾晚如果痛恨自己此刻的存在,既然存在,为什么又无法帮上忙呢?是梦吗?一定是的,如果是噩梦,醒来的时候发现,毕竟是梦,那多好,不是真的。
门被匆匆推开,顾晚脸色煞白地看着白茹,她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赶回来了,她的心紧紧地提到了嗓子眼。白茹,她想做什么?她还要做什么?
“馨儿……”白茹微笑着蹲下身子,“别怕,给宝宝打一针,毒蛇就会离开她的身体,蛇最怕这个。”
她的眼底分明闪着那样歹毒的光,顾晚攥紧了手心,看着白茹把手上的针管递给她。
“真的吗?”顾馨儿看着她手里的小针管,“可是,可是我不会打针……”
“我教你,不怕的……朝着这里注射,就可以了,蛇会马上逃走,而且永远不会再来。”
顾晚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白茹,她的神色显而易见地没有担忧,只有仇恨,而顾馨儿,自然是看不到的,也是无从区辨的。顾馨儿已经慢慢地抬起了手,闭上眼睛,白茹那双眼睛,就如毒蛇一般,紧紧地盯着她的手。
“轰——”炸雷一般的声音,闪电在空中亮过,顾馨儿的手一抖,白茹笑道:“馨儿,你是不想把悠悠身上的蛇给赶走了吗?你这样,悠悠会被毒蛇咬死!”
顾馨儿闭了闭眼,针尖就扎入了婴儿的皮肤,雷声很猛,闪电照着白茹美丽的脸,却是如同鬼魅。
顾晚觉得一阵战栗,那种从来就有的恐惧袭遍全身。为什么?她那样想逃,看着白茹眼底毒蛇一样的光芒,她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她好害怕,好恐慌,她浑身都在颤抖,她想哭,想叫,想逃,却没有办法移动。
悠2悠的脸哭成了紫色,没有了声音,仿佛能感知她的疼痛她的恐慌,有泪从眼角渗出。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是顾馨儿惊喜的声音,她激动地看着白茹,“她睡了,真的睡了……”
“没错,她睡着了。”
白茹眯了眯眼,眸子里闪过一道光亮。她的目光盯着顾馨儿怀里的孩子,笑得愉悦。
“暖暖的风轻轻地吹,小宝宝快快地睡……”顾馨儿唱着摇篮曲,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嘴角勾着微笑。悠悠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
“丫头,怎么了?……丫头?”病床上,顾晚痛苦的样子让欧以宸拧眉,而旁边的仪器,已经滴滴地响了起来。
天不知道是怎样渐渐变黑的,脑海里还闪烁着顾晚苍白的脸。欧以宸真的不明白,她究竟是在怎样的意识世界里存活,不愿回到现实中来。她明明是恐慌不安的,从仪器检测的身体状况也显示出了这一点。那么,究竟是什么问题?意识世界是他没有办法进入的,他该怎么办?
房间里,还有着顾晚的气息,目光每触及一处,便有熟悉的气息萦绕,她的一颦一笑总那样不经意地出现,在心底的印记已是那样深。
照着博士的话来说,顾晚醒来的希望不大,难道,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吗?顾晚,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就这样睡着,你不知道这样,比四年前我对你做的,还要残忍几百倍吗?你怎么忍心这样睡着,就这样睡着?
掐灭手中的烟蒂,他打开抽屉,拿出那根水晶项链。这就是稀有水晶,让那么多人眼红,又凭空添了那样多的爱恨情仇。大拇指轻轻地摸着稀有水晶,很好的质地,只是不知道跟别的水晶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脑海里浮浮沉沉想了许多,他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却很快沉沉地睡着了,应该这么说,这一夜,是他这么多日子睡眠质量最好的,竟然一夜无梦。
他看不到的是,稀有水晶在空气中散发出的淡淡光晕……
连续十几个小时的忙碌,联络媒体、冻结资金、布置追捕……尹逸遥蓝色的眸子布满血丝,心底有那样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着,杜泽南,那个叫杜泽南的男人,他如果不亲手将他碎尸万段,他又怎么对得起资金的父母?
他占据了他所有的一切,无论父亲在那场海啸中是不是死了,这样恶意的欺骗,对于尹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灾难。这么多的日子,他对父亲的失望,那种心底的煎熬和痛楚,杜泽南根本是拿什么都偿还不了的。他竟然像个傻子一样在这样的生活煎熬了那么多年,是命运捉弄人?还是自己愚蠢之极?
“遥,回去休息一下,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段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这场仗不好打,要养精蓄锐。”
尹逸遥点点头,迈出的脚步依然还是沉重的。
其实,他并不想休息,他似乎比任何时候还要清醒,内心的疼痛在席卷。开车在城市里兜了一圈,不觉在那个位置停住了。
游戏进行到这里,一切都已经达到明朗化的状态,所以,他是应该让柠檬出来了。
车子在楼下停住,他抬眼望了望窗户,掏出了手表。
记忆穿梭,似乎有那么一个小女孩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那是他最为痛苦的时候,他安静地想着心事,心底像是潜伏着一头猛兽。没错,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无法理解父亲,甚至潜意识里,无法原谅父亲。
他是自己从医院里跑出来的,一个人,先是只身去了母亲出事的地方,那里还是一片焦炭,他像个游魂一样走着,没有目标,满脑子就想着母亲……他不敢相信,那样温柔贤惠的母亲就那样消失了,这个家里唯一的温暖也会就这样逝去……
他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怎样就走到了一个山村,找到一个小山丘,他坐着,心底的痛苦在撕咬,他想哭,却没有声音。他一直都是不习惯哭的,父亲告诉过他,好男儿不流泪。他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感觉不到浑身冰冷,整个人就像是一个雕塑。
然后,不知道哪里的声音:“你是谁?”
他不想去看,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他看到一双黑色的小皮鞋,一个女孩蹲下身子,用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他。
其实,他已经不太能记清她的样子,只是觉得,那双眼睛,带着探究的眼睛,虽然黑亮,却真的很讨厌。他只是想要安静一下而已,这个丫头,要那么吵吗?
可是,哪怕他那样冷冷地不看她,她还是不厌其烦地问着各种问题。于是,他走。再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他早就习惯了安静,不适应这种聒噪,可没多久他再次发现,这个丫头又跟了上来。
他记得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清亮甜美,最后竟然要他去她家吃饺子。
说实话,从小到大,他吃过那么多的山珍海味,却独独没有吃过饺子。也许是因为这样,他竟是跟着她去了她家里,那热气腾腾的饺子带着诱人的香味钻入他鼻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确实的,他饿了。
他就那样把一碗饺子连汤几下解决了,味道很美,女孩很快又拿着另一碗饺子端到他面前:“这个馅不一样,你尝尝。”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又吃下一碗,估计是太饿了。又或者,那个时候,冰冷的他,想要得到那么一丝温暖。
后来,杜泽南派人找到他,他给了她一块手表,他不喜欢受人恩惠,所以也算是两清。之后许久,他没有怎么想起这段往事,心越来越冷,越来越坚硬,曾经有过的幸福,云雾一般地消失,他的生活里只有冷硬。
可是,这块手表却在这个时候如此突兀地出现了,其实应该没有什么,可是……为什么又隐隐地觉得有什么?柠檬……他皱眉,想着她每次在他身边出现的状况,还有她偶尔被捕捉到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