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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邢剑锋的担心很对,今天下午提及传闻时,胡艳婷和康文清的确神情慌张,在她们离开之后,势必也从旁人口中听闻了一些传闻。若是胆小,势必是不会在大半夜谈及的,今晚会提及,多半是因为受到无妄操控的缘故,所以,暂时不需要担心。
只是,晚上说鬼会引来恶灵的说法倒是真的,何况今晚不止一人在讨论此事,如今又是凌晨……
我站在阳台上朝前方食堂空地看去,总觉得很快就会发生什么,便立即对依旧站在阳台上的南宫狂和吴博彦说道:“我怀疑樊月和廖可欣她们已经开始寻找张依琳的下落,如此,你们便去寻找杨丽的妹妹,看看她如今在什么地方。即便她们两人同时落入新月宫手中,也要小心打听她们的说法,我想知道小礼堂的情况再作打算,以免打草惊蛇。”
“您就不怕,红影人会在受到召唤后立即现身杀人?”
吴博彦紧张一问,倒也有这个可能,看来我还得去问问无妄,小礼堂消失的原因究竟与炼狱有多大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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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开学前一天,我和景玲换回身份,继续我的大学生涯。
昨晚发生的事或许对樊月而言如同一场令她恶心的噩梦,一大早就眉头紧皱,甚至没同我做戏就悄悄离开了寝室,暗中与廖可欣汇合。
好在,天亮之前,我已经从无妄口中获取了最先线索,知晓小礼堂诅咒一事与他无关,他只是留着这份大礼,打算送给樊月。
料到月灵一定会用伪装的身份接近我之后,无妄一开始的确是想借我之手寻获铲除战魂等恶魔的最佳方法,所以封印了A大徘徊的游魂,让它们暂时消失。实际上,它们并非真的消失,只是深入地底来到炼狱,被炼狱之气炼化了十八年,变得更加可怕。只要封印解开,游魂便会再次出现,甚至会变得比曾经更加凶残。至于其余之事,便留给我去调查。
我想了想,只要不殃及无辜,其实这件事还是蛮有意思的。
尤其是想到昨晚樊月脸上那番难看的模样,我便不免开心。
尽管有些不厚道,可是对她这样的人,的确没有慈悲的道理。虽然我对她很是同情,但比起她所作所为而言,曾经对她仅剩的那么一点儿同情也逐渐湮灭。相反,我更加同情如今跟在她身边效忠的人,只怕其中拿真心待她的,也会被她无情摧毁,根本没有半分情义可念。
而按照原定计划,跟踪樊月的事已经交由南宫狂和吴博彦去处理,可我还是想一探究竟,便让南宫狂留守学校,和吴博彦暗中追查樊月和廖可欣的下落,一路跟踪至张依琳如今所任职的公司,才知这次樊月和廖可欣并没有使出过激手段,似乎也不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在悄然进行着调查。
监视樊月和廖可欣的动静时,吴博彦便对我说:“昨晚您施法离去,老师已经知晓您恢复记忆和法术一事,险些没对我出手,倒是一个人沉思了很久,喝了几坛醉生梦死,也不知他从哪儿弄来的……”
是啊,醉生梦死是朝阳酿的酒,明烨怎会有?
虽说这酒能够一醉解千愁,可这个节骨眼上,还会有谁将此酒带给他?
玄冥是不可能了,或许,是泽言大帝?
我思虑了一会儿,又听吴博彦说:“您还是尽快想个办法吧,好不容易开心了两个月,我可不想老师又变得和从前一样郁郁寡欢,时常一坐便是一整夜,也不知在想什么,看着便让人担心。”
明烨那个人,只怕放在称上一称,一百斤里有八十斤的硬骨头,铮铮的执拗固执。若说天下间还有人能够左右他的思想,那人定然不会是我。守在他身边这十万年,试了千万种方法也未能让他改变,唯一能做的便是令他安心、放心,可前提也是他信了符纸歌谣才行。
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吴博彦说他昨晚喝了酒,怕是,根本不相信符纸歌谣的内容,根本不相信那是属于我们的未来。只怕在他心里,我的确拥有观及未来的本事,但符纸歌谣却是我用来哄骗他的把戏。他一早就认定了“爱而不得”,哪里还会在意符纸歌谣唱了什么……
除非,林皓白归还镇魂铃之后,我带着明烨再次穿越天荒。
只是,明烨看到天荒发生的事后,他会不会又顾虑其他的……
终究是件为难的事,不过看着吴博彦担忧的神色,我便不免抱怨:“此刻不好受的人不止他一个,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啊?”
他瞥了我一眼,十分无奈道:“老师一直把您放在心里,您还需要别人关心吗?”
说完这话,不待我反驳,他又挑挑眉道:“话说回来,我也很想有人把我放在心上,师母可有好介绍?比如姻缘册上,可有与我相关的姻缘?”
“……”无语了一会儿,我盯着吴博彦那双满怀期待的眼反问,“苏卿尧不是你好朋友吗?这些年来没有给你介绍女朋友?”
“就他身边认识的那些女特工?”吴博彦瞪大了双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事,连忙摆手,“还是饶了我吧!”
“我觉得像玥瑶那样的女孩挺好啊,有什么不妥吗?”
吴博彦正儿八经的跟我说:“有一次苏卿尧告诉我,说他每天忙完公事还是陪他老婆练自由搏击术,我还以为这是一项不和谐运动,哪知道是真打,苏卿尧胳膊上还有伤,他老婆一点儿也没手下留情!”
说完这话,吴博彦便浑身一颤,由衷感慨:“找女人还是温柔似水的好,再不济,活泼可爱也行。万万不能刁蛮厉害,宁可是个普通人,也不要真会动手的。”
“他们那不是训练身手吗,有些伤也不奇怪啊。”
“您和老师练习法术时,会伤得他胳膊淤青吗?”
想了想,的确不会,可法术到底与功夫不同,练起手来刀剑无眼,相信玥瑶也是无心之失。
但吴博彦却笃定说着,拿出了一百个决心来,怔怔道:“总之温婉贤淑的,别的都不要,还望师母成全。”
“……”
我倒是想成全来着,可如今这个世道,我到哪儿去找一个身家清白又温婉贤淑的姑娘给他?只怕牵定了姻缘,反而拖累了人家,还是等解决了新月宫的麻烦之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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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闲聊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张依琳同樊月、廖可欣见面的时机。按理说月灵在新月宫中身份贵重,应该不会亲自参与调查此事,但想必昨晚发生的事的确令她气急攻心,迫不及待的想要理清所有事的来龙去脉的她此刻才会现身在此,亲自与张依琳见面。
同张依琳说明来意后,我和吴博彦顺利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多的张依琳也没说什么,只说让樊月和廖可欣先等等,中午的时候她会与她们详谈姚芳的事。
“这次她们竟然没有行刑逼问,还真有些出乎意料。”
在吴博彦传来的讥笑声中,我缓缓无奈摇头,得出结论:“没办法,她们也是摸不清眉目才循规蹈矩,若是怀疑同蒋心悠和夜月有关,你看她们还会不会忍。”
月灵心中有死敌,她此刻能忍,是以为对手是我。若是怀疑是蒋心悠和夜月所为,只怕,根本不会管这件事后隐藏的线索和讯息,见到张依琳那一刻就把她给杀了,哪会儿像此刻这般好言好语的说明来意?
又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张依琳出现在约定地点。樊月和廖可欣在咖啡店中与她会面,我和吴博彦却只能隐身蹲墙角,偷听事实真相。
已经过了四十年,故事中的张依琳尚是A大应届毕业生,但眼前的她已经是传媒公司的特别顾问,年过六十的她凭借能力和才华依旧有职位在身,虽说是特别顾问,但忙起来的时候比普通员工事杂,同樊月和廖可欣面对面而谈时,眼中虽然有笑,却透露着疲惫。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你们会因为这件事来找我,说起来从那件事之后,A大周年庆多为纪念,再没有大肆铺张,你们怎么会突然因为这件事来找我呢?”
张依琳困惑,没有喝一口水便看着樊月、廖可欣追问。饱含思虑的她,似乎对此充满警惕。我不明其中缘故,只能听廖可欣作出的回答,见她礼貌一笑,对张依琳说:“是这样的,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这些年来A大一直没出什么事,但今年刚好是A大校庆一百二十周年,却有曾经的传闻出现,故事不多不少,一共1009个不重样的故事在校园内流传,尽管其中一些故事与火灾死者无关,但1009这个数字,相信您还是有些印象的吧?”
“是,我还有印象,当年被大火吞噬的师生一共1009人,包括姚芳在内……”说到此处,张依琳眉头一皱,尽管保养得极好,但她皱眉的表情已经唤醒额间深深的皱纹,蹙成一团道,“但那件事后,A大曾经闭校,三年后,换了一批校领导才重新开始招生,如今A大的周年庆已经不是11月1日,而是9月1日,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件事吗?”
9月1日,不就是明天?!
我和吴博彦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听廖可欣解释下去:“我们知道,只是担心有人借着恐怖传闻唤醒当年沉睡的亡灵,更想向您了解姚芳的下落?这些年来,您可有感觉到姚芳的存在?她还有来同你见面吗?”
说着,廖可欣便将一叠文件从包里取出,放在了咖啡厅小小的桌面上:“您若是有所顾虑,不妨先看看这个。上面的内容便是流传于A大的1009个恐怖故事,除了姚芳与您有过接触,其余死者的亡魂皆未出现。准确的说,是没有出现在学校以外的地方。所以我想,她是不是和其他死者不同,又或者,她并不是死于那场大火之中。”
闻言,张依琳微微皱眉,我和吴博彦的反应与她大致相同。
说实在的,若非廖可欣提到这般猜测,我倒是没有想到这点。而且就姚芳自身经历而言,的确有可能在A大校庆之前自杀,只是在故事中,姚芳身染热气,恐怕沉尸火海已是必然,至于真实死因……还要听听张依琳的说法,才能得出定论。
“您是姚芳最挂念的人,也是她最好的朋友,相信您一定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当年那场火灾又是如何引起的吧?”
听了廖可欣最后的说法后,张依琳已缓缓点头,开始翻开廖可欣交给她的文件内容。
这样的手法,倒是有些像蓝辰曾经为我准备的亡灵日记。
思及他,我又不免一叹,听张依琳那边继续说下去:“我不知道学校里还会流传这样的故事,也不知道姚芳究竟是怎么出事的,只听说当年的大火烧得极其诡异,除了小礼堂,其他地方都没被烧毁,甚至连烧焦的痕迹也没有,人人都说是那场大火带走了小礼堂和所有人的性命……你们明白么?是大火直接带走了小礼堂和困在礼堂里的人,不是烧毁,而是带走,地上除了一片黑色的印记什么也没有,连一千多人的骨灰也没有……这诡异的局面曾经引发对方猜想,但为了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校方必须给出一个交代,有引咎辞职的,也有跳楼自杀的。可这些事都是四十年前的旧事,我没有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告诉任何人,会是谁告诉你们,我的经历,还写得如此详细?”
一句话,便可证实故事的真实性。
不但张依琳的故事是可信的,想必其他故事也是可信的。
这时,吴博彦也不免紧张的看着我追问:“昨天查到的恐怖故事,是1009个吗?”
我缓缓点头:“当时虽然只在电脑上看了三个,但查到的的确有1009个不同的故事,想来樊月她们也暗自作了一番调查,得到了和我们完全一样的线索,否则在和张依琳交谈时不会说得如此肯定。接下来的事就看她们有没有本事将所有故事的关联性窜在一起,有没有能力找出引发火灾的原因。”
“所以,您也认为红影人不是最可怕的,隐藏在火灾背后的原因才是引发一切灾难的关键?”
“不错!”面对吴博彦的提问,我十分肯定的说道,“虽然在1009个不同的恐怖故事中,那个身材矮矮的红衣男孩不止出现过一次,红衣少女和静思湖男鬼也多次企图阻止红影人的行动却未成功。但一切表面上看起来机具代表性的死灵或许只是一个杀人武器,有可能是引发火灾的真凶,却也有可能是凶手手上一把杀人的厉刀。红衣男孩不见得就是最恐怖的恶灵,但他一定是遭遇诅咒的第一人!”
听完我的分析,吴博彦似懂非懂的皱眉点头,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希望樊月暂时没有看穿此事,否则太快找出真相,倒显得我们无用。”
说什么傻话,这件事是我们无用吗?分明是我不想查,故意让新月宫寻找突破口的,怎么就变成我们无用了呢?
很快,张依琳那边又传来声音,缓缓述说:“其实这些年不少A大的校友为了纪念当年的死者,会在11月1日那天返回学校参与追悼,只是追悼的地点不在A大,而是在A大校园外的纪念堂。纪念堂和小礼堂的外形很像,是爱心人士出资修建的,我每年都去,为了纪念姚芳,你们有去看吗?纪念堂就在A大操场后的小山上,一个僻静的地方,不怎么好找。许是不愿以后就读A大的学生知道这场灾难吧,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大多都是死难者家属参与……”
张依琳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翻看廖可欣交给她的文件内容。
不知翻到了哪一页,她突然手指一顿,咬咬牙道:“姚福顺,是他!烧死他也是便宜他了,这种人就应该下地狱遭受千刀万剐!姚芳怎么就这么让他死了?应该狠狠的,狠狠的折磨他才是!”
“他应该不是死于姚芳之手,就算是,也不是姚芳一人杀了姚福顺。”终于,樊月淡淡开了口,同张依琳解释,“我认识的一个同学说,姚芳若是死于小礼堂,灵魂不会出现在姚福顺和您身边,即便有可能,也不会那样安然出现。这其中应该有两个原因,其一,姚芳的亡灵并不在小礼堂,她一直跟着您,顺便杀了姚福顺,姚福顺看到火海,只是源自于他内心对小礼堂火灾的恐惧。其二,另一个原因便是,姚芳的灵魂的确困住小礼堂,不知因何有机会逃脱,成为我们如今唯一可以追查的目标……”
听到此处,吴博彦又看着我问:“您认为是哪个原因?”
“第二个。”
“为什么?”
“因为,姚芳这个唯一突破口,就是丢出来给樊月调查的。”
吴博彦一听这话,更是不解:“怎么听起来,这像是您设下的局?”
我吗?无妄这番大局,是跟着明烨学的吧?
像我这样善良的好姑娘,怎么可能以这么多恐怖故事作为开场去吓唬人呢?
通常情况下,我喜欢借力打力,只要找出了引发事件的源头便会直接将诅咒转给樊月,让她慢慢承受即可,何苦劳心劳力的设计这么大个局,诱骗她去破解?
其实,以此刻樊月的警惕,想必她已经意识到有踏入陷阱的危险,才会急着追查此事,以防万一。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不管是不是无妄做的,有没有危险陷阱,我也会不顾一切的想要解开真相,破解谜题。
不过这件事进行起来却不怎么顺利,毕竟在张依琳和樊月她们接下来的对话中,并没有提到任何有关姚芳出现的实质性线索。
我想她们会想到引灵,突然穿越了大半个地图跑来找张依琳了解情况的她们,一定不希望我参与此事。所以这次,樊月一定会亲自出马,引出姚芳魂魄的下落。可是,她会怎么做呢?直接杀了张依琳,造成威胁,逼迫姚芳现身吗?
好在,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复杂,就在我脑海中刚刚冒出这个念头时,吴博彦便再次警惕打量四周道:“情况有些不对,似乎有鬼气。”
我往张依琳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指着她身旁透明玻璃窗同吴博彦解释:“咯,姚芳都来了,怎么可能没鬼气?”
“因为新月宫来的?”
“嗯,应该是。樊月和廖可欣藏得再深,隐藏再好,炼狱之气也不容易掩盖,到底是她们疏忽了,不过相信很快她们也会察觉姚芳的到来。”
没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吴博彦再次皱眉:“什么炼狱之气?”
我咂咂舌:“就是战魂之气,以后我会跟你慢慢解释。”
“又是老师不知道的事?”吴博彦不由感慨一句,“以后老师不知道的事,您就别告诉我了,省得老师追问起来,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悻悻一笑,暂时不与他玩笑,转而继续观察张依琳身旁动静。虽然此刻仍是白天,但玻璃窗上却隐隐映出一道与张依琳不同的轮廓。那是姚芳的身形轮廓,模样依旧年轻,鬼身保留着四十年前的模样,身上似乎依旧穿着当年那身白衣……
我想樊月和廖可欣势必也注意到了,两人几乎时不时就朝窗外一瞧,初初时没什么情况,但后来再次一瞥,玻璃窗上倒影的女孩面容突然凶狠无比的瞥向了樊月和廖可欣,眼神仿佛在说若是她们敢继续纠缠张依琳,一定会要了她们的命!
真想不到姚芳竟会如此护着张依琳的安全,可她为什么就突然不见张依琳了呢?难道在张依琳知晓她已经死去的真相后,她担心张依琳会对她心生惧念,才会藏起来,不再现身,只在暗中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