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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咱家秀玉可说了,这里头没红袖什么事!”说完这话,秀玉娘迅速打量四周一番,皱着眉对肖栎说道,“秀玉还说红袖的亡灵一直跟着她!小心她找你们索命,找你们这群往她身上泼脏水的肖家人索命!”
肖栎依旧没有说话,后来,无论秀玉娘说什么,问什么,他都是皱着眉点头。看样子,似乎了解一些情况,又不知道个中详情,最后,甚至反问了秀玉娘一句:“秀玉有说当年家父烧死八位新嫁娘的原因吗?”
秀玉娘眉头一皱,摇摇头,肖栎“哦”了一声,随即揣测道:“如果红袖没有害人,那便是家父刻意散播的谣言,想要替红袖复仇吧。”
“你的意思是……根本没有诅咒一说,全是你爹编出来的?!”
秀玉娘不敢相信,但肖栎点点头,又摇摇头,改口道:“肖家是有些麻烦,但当年红袖并没有嫁入肖家,诅咒既然不是她带来了,那么,便只有家父故意造谣一种可能。应该,是为了替红袖复仇。”
听到这里,完全和我和明烨的推断一致。
诅咒什么的,与红袖无关。估计是肖钦见红袖被村民处以私刑烧死,为了报复村民,肖钦故意说红袖死后留有诅咒,会诅咒他们所有人。如此,炎阳村的村民才会将误入肖家、生出血痣的女孩烧死,阻止诅咒蔓延,阻止红袖复活。
不过我瞧着,那些被烧死的女孩体内似乎真有什么东西会在她们死后,占据她们的尸身。但这件事若是同红袖无关,那么,势必同肖家内部的情况有关。
后来,根据幻影提示的内容,肖栎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望秀玉,教秀玉读书写字,同时也会教其他几个比秀玉年纪还要小的孩子认字,秀玉娘对他也渐渐放下了警惕,允许他出入屋子,隔了几天便离开了清泉村,回家去了。
至此,观察了无数画面,我和明烨依旧没有见到肖家那栋好看的宅子究竟在哪儿,可幻影一直追随着秀玉周围的情况,我们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观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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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红袖姐姐跟我说,说你爹一直在树林里陪她,不愿回肖家。”有一天下午,秀玉突然对肖栎说出这话,看见他的眉头瞬间紧蹙却毫不犹豫,没有看出端倪的继续说下去,“要不,你劝你爹回去吧。我在树林里待过一晚,那里可冷了。你爹的年纪,应该和我爹差不多大,荒山野岭的,天儿又冷,怕是对身子不好……”
听了这话,肖栎坐在椅子上,右手指骨紧拽着书册,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沉默了许久,方才皱眉开口问秀玉:“她还说了什么?”
“哦,红袖姐姐还说,那地方阴气重,好多被烧死的姑娘都被困在树林里不能离开,她们像是受到了屋子的吸引,只能在树林中徘徊,偶尔还会被屋子吸引去……”秀玉是个纯情的孩子,根本没有注意到此刻肖栎脸上袒露的隐忍之色,自顾自的说道,“你想个办法让你爹回去,哦,对了,红袖姐姐说,最好是带他离开这里,说是去其他地方,就不会再受罪……”
“到哪儿都一样……”肖栎轻轻呢喃出这话,但紧锁的眉头却在注意到秀玉脸上露出的关切表情后一点一点松开,轻轻对她笑道,“昨天让你练的字,你练好了吗?拿来给我瞧瞧。”
“哦。”
日久生情什么的,其实,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不过看着他们相处的模式,倒是让我想起了明烨曾经握着我的手,教我一笔一划写字的场景。
想着想着,便不由脸红。
若是现在,让他抱着我那样写字,绝对是……不怎么可能的。但如果,还能像以前那样,倒不失为一种情趣。
再度偏眸时,明烨深邃眸光刚好朝我看来,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突地轻声一笑:“怎么?想学写字?”
“……”我这把年纪还有什么好学的?
但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一边皱眉,一边转眸:“上次你提到了密文……不如,这次换你教我?”
怎么教?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密文?
拜托,这样的姿势,很诡异的,有木有?
盯着他格外认真的眼,我沉思一会儿道:“夫君,我觉得,选择恢复云荒神明殿的记忆,于你而言,或许对密文的了解会更为直观。”
要我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密文?还不如给我一本法术书籍,让我跟他直接去双修……
脑中纠结了一会儿,幻境的画面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那天晚上,秀玉独自出了门。
我很奇怪她为什么要离开,这时候周围也没有传来猫叫,她这到底……是要去哪儿?
但隔了一会儿我就明白了,走到清泉村村尾,秀玉就朝树林中招招手:“肖栎,来!快来!”
原本我是没发现什么的,但在肖栎沙沙走出树林之后,秀玉身后就出现了一道黑影。
她疾步跑到肖栎身边,没什么忌讳的就拉住了他的衣袖,冲他甜甜一笑:“你看,那就是红袖姐姐!”
说着,秀玉便伸手指向黑影所在的位置,可按照红袖和肖钦的关系来看,肖栎既然是肖钦的儿子,那么,就不是一个辈分的,也不能称其为红袖姐姐。
不过对于这件事,秀玉似乎没什么避讳,很快就拉着肖栎走了过去,完全没有注意到那时肖栎脸上有些紧张的表情。
可走到黑影身边,那个角落中,黑影似乎问了一句什么,我和明烨都没有听见声音,但秀玉似乎听见了,转而问肖栎:“红袖姐姐问你,是不是谭蓉的儿子?”
秀玉只是带话,或许她也不明白红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秀眉皱得紧紧的。
可怎么说呢,自从秀玉入了清泉村,受到肖栎的照料,身上穿的衣服好看了,头发也梳理整齐了。更有清泉山山泉养人的原因,近来秀玉的模样长得越发俊俏,整个黑夜里,仿佛肖栎手中提着的黄灯笼,只能照亮秀玉白皙的脸颊。看了她好一会儿,我才见肖栎回过神来,冲着秀玉点头:“是,我母亲,就是当年唯一活下来的新嫁娘谭蓉,她也是,害死红袖的……真凶。”
没想到,对于这件事,肖栎竟然如此坦然。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难道,所谓的栽赃陷害,就是为了害死红袖,代替她嫁入肖家?
可为什么,后来选定的是九位新嫁娘,而不是直接迎娶谭蓉?
莫非一开始,肖栎的父亲肖钦也不知道,谁才是害死红袖的真凶?
可奇怪啊,如果肖栎知道这件事,那么,他父亲肖钦肯定知道。既然肖钦在替红袖复仇,为什么会和害死红袖的真凶谭蓉,生下四个儿子呢?
想到此处,肖栎已经转动眼眸,慢慢、慢慢的看向墙角的黑影,终于鼓足勇气,正视一身发黑的红袖,同她道明事实:“诬陷您偷窃的事是母亲做的,当年母亲为了嫁给父亲,的确害死了您,她,应该受到惩罚。但在您被炎阳村的村民烧死之后,父亲也想过替您报仇。您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他让炎阳村争着想将女儿嫁给他的家人,将自家女儿都送入了肖家。故意说成婚前要考核她们的举止、仪态,选择九位新嫁娘同时参与考验,最为吉利。可肖家,父亲曾经不希望您去的地方,他让母亲去了,让其他女人都去了……九个女子,一个接一个的生出血痣,只要生出血痣者,他便说是您的诅咒应验,若不将她们烧死,像您那样被烧死,您的亡灵就会占据她们的身体,对炎阳村的村民展开复仇……”
肖栎说起这段往事时,眼睛都红了,一旁紧拽着他衣袖不放的秀玉,也听得心惊。
但面对红袖,肖栎却没有犹豫,隔了一会儿,便又继续说道:“九位新嫁娘,死了八个,最后活下来的,便是我母亲。其实,在她进入肖家的那一天,父亲就已经知道,诬陷您的事是她做的,可他却故意留下的母亲的性命,每次到了母亲快要扛不住折磨的时候,想要自杀的时候,他都会绑着母亲,不许她自尽,不许她反抗,用参汤一直吊着母亲的性命,将她的性命一直留到了和他成婚的那天……后来,他的确给了她一个名分,她一直想要的名分,但别的,他什么也没有给她,包括洞房,都是让村里的瞎子做的……如果不是母亲留下的手札,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根本不知道她活着的那些年如此痛苦,但现在,我的大哥却在重蹈覆辙……”
说完这话,肖栎便深吸一口气,努力看着红袖追问:“您告诉我,一个已经流传了二十年的诅咒,我该如何告诉其他村民,这个诅咒是假的,根本不存在,一切与您无关,是父亲为了替您报仇,才不利用诅咒之名杀戮其他女子?他一直爱您,心里,也只有您。若不是秀玉告诉我,父亲还活着,一直在树林里陪着您,我以为他已经死了,如母亲在手札中所说的那样,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事情,虽说如我所想,但到底,有些意外。
若是替红袖复仇,肖钦未免做得太过。折磨谭蓉也就罢了,但借诅咒之名,报复其他村民……或许在肖钦看来,当年烧死红袖的举动,炎阳村村民人人有份,理应受到惩罚。但我却是好奇,当年红袖临死前究竟说了什么,为什么就有诅咒流传至今,被村民们一直误解?还有,肖家那栋宅院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每个进入肖家的女子,脸上都会生出血痣?肖栎不是说,肖钦没有让红袖去肖家吗?那么,红袖脸上的血痣,又是怎么来的?
一直得不到红袖的回应,我们只能跟在红袖身后慢慢走。
红袖似乎想要引肖栎入树林,寻找肖钦的踪迹,但走着走着,秀玉却突然对肖栎说了一句:“肖栎哥哥,红袖姐姐知道这件事,就是你说,烧死其他新嫁娘的那件事。她一早就跟我说过,在她死后没过多久,你父亲就散播了诅咒谣言,烧死了八位新嫁娘,打算替她复仇,但你母亲的事……红袖姐姐,好像不知道呢。”
“是吗?那看来方才的一席话,或许会造成她的困扰。”
肖栎沮丧的说着,真正受到困扰的人,应该是他。
从他话中表达的含义来看,肖钦只是迎娶了谭蓉,并没有同她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和谭蓉的关系,更像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如此一来,肖栎其实根本算不上是肖钦的儿子,那么,他的生父是谁?肖栎这次愿意跟随红袖去见肖钦的主要原因,究竟是什么?
心情难免有些忐忑,最担心的,莫过于又是另一场恩怨杀戮。
不过肖栎的样子看起来,是个爱憎分明的年轻人,而且饱读诗书,应该,不会将仇恨太过放在心上,这次跟随红袖而去,怕是想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但,究竟是关于什么事的答案呢?
带着疑问,我和明烨跟随幻影,来到了之前女鬼将秀玉围困的山洞。没想到这个山洞,居然是肖钦居住的地方,看起来与上次不同。上次秀玉被困在这里时,洞里没有油灯,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那时,洞里点着油灯,照亮洞内铺着的草席和简陋桌椅,俨然一副有人居住的样子,而肖钦,那个猜测中应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此刻却是一身狼藉,可以说,还有些邋遢。
但在见到肖栎和秀玉出现的那一刻,蓬头垢面的肖钦便用冷漠的眼神锁定了肖栎的面孔,似乎仅是看着他的模样,仅是通过他的衣着,就可以判断他的身份。而后,慢慢、慢慢的,将目光一点一点转向肖栎身旁秀玉,冷冷皱眉,讥笑了一声道:“又是一个要害人的……”
像是知道肖钦要说什么,肖栎匆匆垂下头去,低声回应:“我没有娶妻的打算。”
迎着肖钦突然变得诧异的目光,肖栎继续说下去:“二哥和三哥曾经娶过妻,但知道悲剧是怎么发生的之后,就离开了家,到省城去。曾经写信告诉我,即便离开了肖家,跟随在他们身体里、血液里的东西也没有被抹去,后来娶的妻子也深受其害,被折磨而死,之后,便再没有娶妻。而我,看过母亲留下的手札,知道会发生什么,从一开始就没有娶妻的打算。至于,大哥……他能够看到屋子里的一些其他东西,似乎受到了那些东西的蛊惑和影响,才会不断娶妻,还说那些女子死在肖家后,其实,也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着他、服侍着他,并没有真的离开……”
“那他倒是和之前的屋主一样,懂得不断害人享乐。”坐在洞内没打算出来的肖钦,就这么靠着山洞石壁冷笑着,连眼神也收了回去,自顾自说着,“所有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让谭蓉生出这个孩子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听闻这话,站在洞口的肖栎紧紧皱眉,就连袖下的手也拽紧了。
像是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正视洞中肖钦道:“那我呢?我的生父,又是怎样的人?”
肖钦看了看他,突地笑了:“你的父亲,还算个人。谭蓉的手札里,难道没有提及这事?那个男人陪着她一块儿死了,准确的说,是她愿意活下去,但那个男人却杀了她,你可明白?”
对于这样的说法,肖栎似乎不能理解,一双眼通红之时,声音早已哽咽:“手札中只曾提到她想活着,即便活着,饱受痛苦的活着,也希望能够一直活在肖家,做您的女人,以您的妻子的身份活着……”
“那是她蠢!不但愚蠢,甚至自私!”说起这件事,肖钦终于站了起来,满腔怒火的走到肖栎眼前,凶神恶煞的看着他,一字一顿说下去,“她是炎阳村村长的女儿,为了阻止红袖嫁入肖家,便诬陷红袖偷窃!她父亲,为了堵住众人之口,给每家都送了钱!呵,现在可好?钱拿来没有用。他们缺粮食、缺水,什么都缺,还害怕诅咒,害怕红袖回去复仇,宁可烧死自己的女儿,也不敢多留她们性命,看看血痣生出来的真实原因!你母亲谭蓉,就如同整个愚蠢自私的炎阳村,她骨子里就流着那样愚蠢自私的鲜血,活该受到那样的惩罚,活该一辈子饱受折磨,永不超生!”
“可她爱您!爱您的心,是真的!”肖栎紧盯着肖钦的眼睛吼出这话,可注意到肖钦眼中冷漠的神情时,只能握紧拳头,狠狠别开眼眸道,“但诬陷红袖的事,她的确做错了。这次我来,也只是想问您一个说法。”
“呵,说法?你找我要说法?”
“不是关于母亲如何被您遗弃,如何被肖家的宅子折磨致死的事,而是,大哥的事……”说这话时,肖栎突然松开了秀玉的手,甚至将秀玉往洞外轻轻推了一把,直到秀玉被他眼中警告的神色逼得自动后退时,肖栎才再次偏移眸光,看着山洞内的肖钦道,“我是想问,如果我杀了大哥,阻止他继续娶妻,再一把火烧了肖家的宅院,是不是就能阻止其他女子再误入肖家,阻止她们被肖家各种古怪的情况自动吸引?”
“你想用这个办法阻止屋子继续杀害女人?”肖钦眉头一皱,似乎多年以来,这也是一个困扰他的问题,“我没有想过烧毁屋子……”
“是,您打算留着这栋屋子继续复仇,将所有有份害死红袖的炎阳村人赶尽杀绝。但如今,这二十年过去,屋子已经开始吸引白坪村的女子,甚至是清泉村的女子。尽管清泉村每家每户门外都已经贴上神符,但若是稍有不慎,还是有不少女子会离开家门,是巡逻队也拦不住的……”
听肖栎的说法,巡逻队……
难道,之前跟在秀玉身后,炎阳村那群戴着斗笠、灰布蒙面的村民,也是炎阳村的巡逻队?
我好奇这个疑问,更好奇接下来肖钦的打算。但肖钦一直紧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肖栎的问题,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似乎也无法确定,烧毁屋子,到底能不能阻止屋子继续吸引女子前去,将她们吞噬,或是,让她们身染怨咒……
“你可以试试。”最终,肖钦说出了这话,看向洞口、对上肖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意,“但你,不能娶妻。”
“嗯,我知道。”
说完这话,肖栎便朝着肖钦所在的方向鞠躬,作出一副要走的姿态。
可就在肖栎拉住秀玉的手,打算离开时,肖钦突然叫住了他,对他说了一番话:“有件事,或许你应该知道。”
肖栎顿住脚步,回头看去。站在洞内的肖钦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看着他在说:“你的生父是个好人,所以你刚说的二哥、三哥,真正与你血脉相同的兄弟,都是好人。但你大哥,与你们不同。而你生父,杀死你母亲的做法,其实,是不想看她继续受罪。”
“她,真的不是在生我的时候,死于难产?”
面对肖栎最后的疑问,肖钦摇了摇头:“不是。你出生之前,你生父来找过我,他问我,能不能帮忙照看你们一段时日。我那时已经下定决心,永远不会再回到那栋宅院,你生父便灰心离去,只能从清泉村寻找几位心地善良的村民,帮忙照看你们兄弟的生活起居。还有那位教书先生,也是他请来的。他叫李南生,是个,好人。是真心喜欢你的母亲,才选择杀了她,与她一块儿殉情而去。”
不知道这个答案肖栎能否接受,可我听了这些话,心里却有些难受。
人或许就是这样,总是容易被仇恨蒙蔽双眼,有时候明明还有更好的人值得自己去守候,却偏偏视而不见。
而肖栎带着秀玉离开之后,也忍不住对秀玉提起了这件事:“母亲的手札中,从来没有关于李南生的内容。对于我的生父,竟然,一个字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