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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哇哇哇”的叫了起来,茨蔚瞥向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胖墩居然倒在地上撒泼,他母亲其实已经很年迈了,估计是老来得子,又娇宠惯了,那么大一人,还如此的孩儿气,费了半天的劲,才将那胖墩给唤了起来。那满头白丝的老母苟蒌着身子拍着儿子沾满尘土的裤子一边紊紊叨叨的说着,突然不知是说错了什么,那胖墩又惊天动地的往地上一躺四肢在地上乱蹭了起来。
小叮在那胖墩的再度倒地时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起来,茨蔚倒是没出声,只是那张嘴因吃惊一时忘了合拢。
此次的征召其实只是半强制性质,丁单人薄的人家可被免征,有财有势的家族可以以币税之,樵椟渔林耕贤者皆囊括其中,而闲散的劳动力可以不按县制及户籍分布皆可应征,现在放眼望去,不乏家境宽松富裕之人,也看得出甚多者乃单丁。这样的人,为甚么要参军?茨蔚有些奚然,想报效国家?想光楣宗族?若只为着那些绝不可能致富的几锭俸银而如此的背井离家,实属不值。或许,诗书经礼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就塾的,除却文官能最终位置殿堂之上,与文官宰相相并行的武官将军的职位也莫不是全天下这些有冀盼的人的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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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军玉其林跨马立在高高的观望平台上笃紧了眉,朝庭的这次征兵,征得太滥,未经过严格挑选统统收集,先不说无用之兵所需耗的军饷负荷,光是征集后的集训操整,也如散沙在握,难以掌聚凝结。
一声令下,闲杂人等一干清退,就连这清退工作也慢腾腾的,如死别般的哀呼让整个广场更加的鼎沸,终于,亲属被摒退干净了,小叮的神情也终于从不耐烦转向了期待与雀跃。一声响鞭,一直高驻于观望平台的的统军甩了一张鞭,整个广场刹时肃静,军统一声暴喝,各督军开始整队,于是广场又开始有了骚动,原本那些娇纵惯了的公子哥都识时务的听从指挥,半声不敢再哼哼。
按牌号编制,半晌后,终于勉强整完队伍。
广场又继续回复安静,玉其林如铁铜浇铸的面孔将场面压制的分外肃静,鹰鸷般的眼神扫视了全场,仅仅一个城的征集而已,此次在五十个城都张贴了征兵榜,兵部统的将领全都被分派负责征集工作,并会进行后续的整顿操整,也就是说,以后每支队伍精锐与否,直接由负责征召的军统负责,但是迫于朝庭的定量招征,为达数量,不得已广收新丁,新兵可能会有悬殊的实力差距,也定会有复杂的秉性脾性,但不管如何,出自他手中的兵丁,都会从今天开始蜕变成他要雕塑的模样。
“你们刚才的状态,我全看见了,于盛世混迹于军中并不是件多么值得称颂的事,你们的亲人,对你们入伍所抱恃态度各位应当都清楚,可是,作为国家,对你们入伍所抱恃的态度,各位是否又清楚?我看各位就不一定清楚,你们的眼中,战场是干净的没有血迹的,又或者,你们的心中,战场是飘渺不存在的,问你们,当兵是为什么?回答的响当当点,是护家,保国,是,这种回答很动听很豪迈,现在,我来告诉你们另一种回答,当兵是为什么?是卖命!没错,从你们报名被征召起,你的命,就已经被卖了,买你们的主子,是你们将誓死效忠的德天王朝,再看一眼你们远离的亲人吧,记住他们的身影,可能,今天的生离昭示着明天的荣归,可能,今天生离的背后也是永远的死别,是荣归或是死别,掌握的并不在德天王朝,是在各位自己的手中,我,只是负责教各位如何不死在战场之上。”手中所执的铁鞭一甩,身侧的巨木桩应声而粉碎。“只是,死在战场上的不一定比死在这鞭下的多。”
茨蔚听见小叮又发出“嘶嘶”的声音出来,不止他,周遭很多的人都有倒吸气所发出来的“嘶嘶”声,刚才看见的那胖墩和她被编制在一队,现在是一脸欲哭无泪状。茨蔚又攒紧了眉头,自己本想只搭个帮上京都的,现在想想,以后若想脱身,怕是难了。
“我不管你们的出身如何,家里人丁是单是多,背后的权贵胄甲有多高贵,你们看看这个广场,很平整,你们的双足所踩踏的高度是一致的,你们的过去从现在起,都已成了空白的,未来的人生,我们都一起用自己的血汗来泼洒勾绘,一起成长成为真正的顶天男儿,即便是中途会摔倒,请再爬起;会伤痛,请学会坚忍;会有牺牲,请仍然保留忠诚的灵魂。用坚韧的毅力,强硬的生命力,固守住我们德天王朝的宏伟版图。”
感觉到有变化,茨蔚的身体有股莫名的力量,自脚底缓缓升起,背部不自觉的硬挺了起来,心慢慢的就被那种感觉涨的满满的,双手也不自觉得握成了拳头,力量!是一种力量,放眼观望周遭的人,诧异的发现了,原先的千姿百态,现在,面容均一样的被这种力量撑恃的曜曜发光。
有某部分东西,在被放弃,在变得不那么重要。又紧了紧身后的包袱,茨蔚低首,皱了皱眉头。
娘,我们,是不是可以试一下,或者,试下去?
马儿的嘶鸣,军督们的吆喝,几千人铿锵的脚步声,气势很是浩荡,斗志也相当昂扬,每个身体里蕴酿的力量如生命伊始的能源供给,源源不绝,生生不息,用一种近似于颠覆的蓬勃,来抽取微薄意义的过往,一并填注的是有如太阳对地平的忠诚和朝霞般开阔的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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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将行军月余,边行边操整,途经五城,每经一城便做一次会师,终点至京都,最终完成三十万的新兵征集大会师。
司方新兵团五千人被编制成五十小分队,每分队有军督一人,军督甄选队中强将两人为副督,协助策行。
各分队除日常行军及操练,也分摊了日常勤务及粮草押运,设先锋营探测路状,谋略师算计粮草分发及行程速度,伙头军主厨全军伙食,连络营准确的传递命令信息并加强各分队间的信息交流。从行军伊始,就预习了远征的行军方式。
如散沙般的雏军在几天的光景中可以修整出纪律铁军的雏形,统军的能耐不可小觑,日里紧张的行程让新兵在夜间变得格外的珍惜休息,而各位关于将领的信息在夜间如插翅般在新兵中传递着。
司方新兵征召统军玉其林,实乃德天王朝兵部统冶兵左帅,位五品,十六岁参军,从军二十年,从一小卒到今天的五品将领,得益于其强硬严明的治军手段,其所治之军被冠以纪律铁军之名,其因执鞭治军,得名“铁鞭麒麟”。其治军格律被兵部统审核后经德天子批阅,以律令形式颁行,为现今治军律法。
“乱者,斩;
投敌者,歼;
逃逸者,斩;
战时退者,立斩!
贻误军情者,斩;
泄机密者,斩;
战时抗令者,立斩;
…………”
“斩敌首十可晋一级或折刑二等,
斩敌首五十可晋十级或折刑五等,
斩敌将首,官晋七品,或赦死……”
合上治军律,咬了咬下唇,若是男相女扮,算乱吗?处斩刑吗?
攒紧拳头,茨蔚抽起了唇角微微笑了起来,不是,还可斩敌将首而赦吗?
从包袱里捣出了金锁片,凝思了起来,做到何种程度,才够资格拥有“将军”的称谓?从治军律可以看出玉其林已是超凡将才,然只居于五品,锁片的主人,所拥有的,是何等的能力?而自己,是否有承其点滴?
夜澜人静,冥冥中有力量在牵引着她,穿越重重火燎,挣脱枷锁沥练,一只凤凰锐叫着冲上云霄,宽大的凤翅扑腾拍打,嘶呖的叫嚣排江倒海,凤羽披扉,整个中原大陆,一片血色!
四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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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天王朝建国三百载,建都宋熙,国姓李,德天王朝处整个中原大陆中心位置,毗邻六国,德天曾用将近百年的光阴励精图治,宏才大略的贤君辈出,使得德天王朝奠定三百年的基业未被侵蚀,但德天居六国疆土包围之内,不靠海也无自由边界,而六国皆稍强于德天,七国鼎立于整个中原大陆,德天君主向来注重边境友好交往,在贸易关税方面都给予相当的优惠政策,每年也有派派使节送礼交好,于战时,德天也保持着绝对的中立态度,六国间几百年来即便烽烟不断,德天也从未被殃及。
然德天虽处内陆,但地肥物腴,优于其他六国的物质能源与丰富矿藏,趋于利益,不被觊觎也绝无可能,于是德天定国安邦的重心便押于军事上,每年的经济收益一半皆支向军备,幸而自建国伊始德天军都威武严明,将强兵精,曾有的为数不多的战役让六国见识到德天军的威猛善战,六国碍于声望,也碍于德天军不可测的伐力,一直不敢贸然进犯。
德天天子生有九子,九子皆傲,相貌堂堂,才能各异,只是,若傲了,就傲得亲情淡薄了,傲得血脉不融了。堂皇的德天大殿之上,德天王朝的天子牍後静静端坐在龙椅之上,支着额头看着空荡的殿堂,雕琢的精致豪华的殿堂若看上千万遍,即便再为世上独一无二之尊贵,对他也仅仅意味着已被熟悉的死物而已,现在这样的静坐时,心中总有种渴望,一种凡人的渴望,当皇帝惯了,他只能在闲暇时用凡人的思绪来想象百姓家中子女是如何承欢膝下,兄弟应该怎样的友爱,可能皇室内兄弟情缘淡薄是一种固有模式,九子皆自有想法与认知,以前只习惯命令的他,在操纵国事之余,已无力也没有能力成为九子的斡旋调停者。现在,他处理国事开始力不从心了,手中握持着刚刚呈报的其七子行踪,牍後无力的喟叹了声,批写了一密折,交与来人,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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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跃上矮墙倚坐着,晃荡着两条疲累的腿,这样的游览历时一年,从北至南,于北看孤雁南飞、领略大漠风雪,于南听雨打芭蕉、赏雾笼青檐,穿州越省,极至边境,二十年纪,十九年的博览诗书是为他这一年的游历作铺垫,人的生命是用日子拼凑的,他希望他所拥有的每个日子都会有营养来充实。干脆躺在墙头,夕阳的余晖洒遍大地,洒在他俊逸的脸庞上投下些许阴影,一年前那张秀气的脸如今变得立体,嘴角微噙满足的笑容,这样的惬意,也就到今天打止了。
微眯着眼,心里开始盘算了起来,就算主意早就打定,也要找一个适合的切入点,张开五指,看看微茧的掌心,他掌心的纹路很干净,只是那条掌命的线,却成锁状环节,夕阳也盛满了掌心,他俏皮的用力一抓,金色的光芒仍溢于其掌外,有些事物即是这样,看似有,握却无,并不能为自己所掌控。
跳下墙头,将包袱甩上肩头,迈开了步子离开让他有片刻惬意小憩的矮墙,毫不眷顾,不是任何的舒适都值得眷顾,也不是万事万物都需要被掌控,人生仅有的长度,双手承载太多的背负,心就享受不了片刻的安宁,也就不懂何者谓之洒脱。
玉其林盯着眼前的年青人,难得有这样气宇轩昂的年青人,但自入营账起,从他那一直自信微昂的下巴,玉其林在揣测眼前人究竟有多少的斤两。
“李斩。”
“是。”
“我在想我是否要破例征召你,此次的征召的确不甚令人满意,但是征召令中并未规定召集完毕后沿途随召,你有什么样的理由需要我为你破例?”
“我之所以选择从您负责的司方军团这里应征,是因为我相信你是惜才之人,您也是有足够的权力成为破例之人,我无权势背景,无特殊军事才干,我二十年的生命自交予您手中时,我是一片的空白,但是,即便是空白,我也与营帐外那些的空白不一样,他们是您用来涂摸的,我却是用来雕琢的,每个朝代都应当有绝对出众的将领来对国家冀望负责,也需要有运筹帷幄的将领用减少牺牲来对所有的战士负责,保国安民,不仅是一腔热血就能调度与成就的,我知道您可以磨练我,我所朝着的方向,也是您一直希冀能够达到的目标。”
半晌……
“你知道军规一条是什么吗?”玉其林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波动也未透露丝毫讯息。
“绝对服从命令。”
“好,我不管你有怎样的谋略才能,也不管你胸腔流动的是多么滚烫的热血,是否如你所言为一块可塑之材,首先,我只想要你牢记这一条。”
“副统,李斩暂不编制,随伙头任务移至各分队而就队。”
李斩微微一笑,恭敬的单膝跪地接令。考验从得令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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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很是毒辣,茨蔚已经大口的喘气了,走了几天,双腿由原本的胀痛不已到现在的麻木,再走上几天,估计就会变得习惯了。而分队的其他士兵情况可能比她要好,必竟因性别原因体力上有着较大的悬殊,有时小叮会扶一下她的臂,掺持一段路,或要求将包袱交与他一起背负,只是茨蔚拒绝了,她开始自己磨练自己,要求凡所踩之处,必要求自己的双足踏出的痕迹。
她们所在的是四十四分队,队伍位置比较靠后,到目前为止,他们还只是行军与简单的操练而已,分队的新兵在几日的相处中,开始渐渐熟悉,出发那日所见的胖墩与她们被编制在一组,也是这分队中状况最多的人,头一天他就受不了的大哭大嚎,茨蔚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一个大老爷们那样嚎哭的,在出发当天见识过他的撒泼功,只是没想到在这纪律严明的军队中,他也敢不所顾忌的大哭大嚎,军督显然对他有些头疼,也不想惊动了统军,事实上,若真惊动了统军,这胖墩的命定会丧于铁鞭之下。各分队的军督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而已,都知道离乡背井新兵会不知所谓的闹闹脾气,且他们深深明白“铁鞭”的厉害,若上报至统军,那白发老母的伤痛是他们也承受不起的。
茨蔚会尽量的找借口与胖墩攀谈,来减少他对劳累的注意力,也会帮他拎部分包袱,其实胖敦的包袱基本上都上队友分担了,整个分队就属他带的东西最多,胖墩对茨蔚很有好感,看茨蔚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可就是莫名的对她有几分亲切。整个四十四分队对茨蔚都很友好,有可能的话,都愿意尽量的与她接近。
“小虎的娘亲对小虎很好吧?”
“不好。”胖墩嘟嘴咕哝道。
“这样啊,”茨蔚冲他笑了笑,“茨蔚的娘对茨蔚也不好呢。”
胖墩轧虎讶异的侧头看了一眼茨蔚,抿紧了唇耷拉了嘴角,一样的同病相怜。
“茨蔚的娘不喜欢茨蔚,喜欢茨蔚的弟弟,茨蔚从九岁起,就再也没有被娘抱过了,娘不喜欢茨蔚身上的汗臭味,因为茨蔚每天一大早要去砍些禾,回来了要烧饭给娘吃,还要给娘浆洗衣服,娘身体不好,茨蔚要出去给大户人家洗洗衣服挣些小钱给娘买些补品和药,茨蔚没钱读书于是偷偷听私塾先生讲课,听晚了回家,茨蔚的娘会用很细的竹枝抽打茨蔚,抽的很疼很疼,若是不小心抽到了没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就会立马破皮流血,二天去洗衣服的时候,浸到水里就会特别疼,过几天还会化脓,烂掉,可是娘不知道,如果她病到很难过了,还是会抽茨蔚,烂掉的地方就一直在烂,最久的伤疤烂了半年多,后来那印记就消不掉了。”
轧虎完全忘记了双腿的疼痛酸胀,目瞪口呆的望着茨蔚,看着他一脸的无谓,像是在给他讲一个故事。
“小虎冬天肯定长过冻疮吧,你娘对你那么不好,肯定不会和你一块睡觉吧,我娘不愿和我一块睡呢,可是屋子里很冷,棉被又很少,娘身体不好呢,受不了寒,棉被也得让娘盖着呢,茨蔚不喜欢冬天,晚上不能睡呢,白天又要干活,可是双手冻得烂掉,手指头一点也不听话,冬天没有人家会请茨蔚干活。”
四十四分队都非常的安静。
“你娘,真的很坏呢!”轧虎喃喃的说。
“不是呢,娘不坏的,只是不喜欢茨蔚,娘想弟弟,弟弟三岁就跟娘分开了,娘就天天在哭,只是娘不会在茨蔚面前哭,只是在夜时以为茨蔚睡着了才哭。”
走的气喘嘘嘘了,茨蔚暂停了下,背上几个包袱让她有些不堪重负,用手背抹了把脸,又直起身子继续走,轧虎拿过一个大包袱背在肩上,企图减轻些她的压力。
茨蔚朝他笑了笑,“小虎,我娘很不好吧?”
“嗯!”轧虎用一种近似怜悯眼光望着他。
“可是,我很想我娘呢。”茨蔚目光暗了暗,将背后自己的包袱抱到怀里,“我娘前些日子,过世了。”
轧虎停住了脚步,神色复杂的立在那里不动。
茨蔚伸出一只手,拉扯着轧虎,“来,别停。”努力的吸口气,是体力透支亦或其他缘故,茨蔚的胸腔如火灼般的疼痛。
背后有人在扯她,她回头一看,是小叮,他总是跟在她的身后,背上的包袱全被小叮拿了去,可是怀里的包袱,她不肯再交出。
“小虎,你娘很啰嗦吧?”
“嗯!”
“我看到了,那天她跟你唠叨了半天呢,很烦人吧。我娘也很啰嗦,不过,她只啰嗦过一次,就是她去世的那天,我被我原来的爹打得很疼,疼到睡着了,梦里听到她跟我啰嗦了,她要我坚强,勇敢,不要饿着,冷着了,要快点长大,快点保护自己,说了好多好多啊,直到现在,我耳朵还在嗡嗡嗡嗡的叫呢,好烦!”
胸腔的灼痛一直烧到了喉咙,眼前的人影开始模糊,阳光耀的人的眼睛也睁不开,突然一片花白,她整个人瘫软在地,怀中仍紧紧的抱着她的包袱。
失去意识那一刹那,她微叹口气:好烦!
五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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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行一千五百里会师于参酌,参酌军团的军容为六千整,军统沧海,两师汇合,整个军容达万以上,司方军团因会师之故,军容焕发,一扫途中的疲累不堪状态,两师交汇,都是血性男儿,总会暗中较劲。
四十四分队首轮分派的任务为伙厨,一大早就要伐薪搭灶,汲水领粮,忙得不亦乐乎,而大家在忙碌的闲暇也会窃窃私语一阵,因为今天算见识了唯一的未被编制的伙头军,看上去是挺不错的一人,虽然并不是十分的强壮,但也快手快脚,做事干脆俐落,只是言语不多,居然能力差到没资格够入编制,分队的人都有些许的瞧不起这个伙头军。
李斩无所谓的笑了笑,就这几天的光景,他的名号就传遍了全军,大家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是唯一的无资格入编制的新兵,比新兵还低一等级的新兵,若想与他们沟通也会遭两句嘲讽,这种经历真是难得。
轧虎表现的很是活跃,心情也非常的好,从一大早就堆满了一脸的笑,说话也底气十足的,叮看了他好一会了,真难得,这胖墩会有这样的好心情,递了块木块放入灶中,用手肘撞了撞轧虎,挑了挑眉一脸贼笑的问:“昨晚做了什么好梦了吧?”
轧虎皱皱鼻头嘟嘴咕哝道:“才不是!”
“你看你一脸笑的,确定不是淫笑?”叮一脸的不信。
扔下手中的火钳,轧虎不服气的叉起腰,“你不要惹我不爽啊,不是谁都像你会把淫笑挂在脸上的。”
撇了撇嘴,叮识趣的擒着木桶离开,小老虎还是小老虎,不惹为妙。
茨蔚叭嗒下双眼,侧头好奇的问道:“那你究竟为啥这样好心情?”
“哼哼”的笑了两声,轧虎挠挠后脑勺,“真的没啥。”
眼角余光瞄到熏到呛出声的李斩,差劲,终于有比他更差劲的人出现了。轧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顺着轧虎的怪异眼神,茨蔚看向那个伙头军,开始汗毛倒竖,瞳孔扩张,搓搓双臂,拎了木桶追随叮而去。
看着火星子再次熄灭,李斩恨恨的扔开火折子,一脚踹飞了脚边的柴薪。这四十四分队是混什么吃的,居然所寻的柴薪都是新生的树枝,怎么燃也燃不着,徒生了浓烟阵阵。飞溅的木块一不小心打在了一新兵的头上,看着那新兵一脸疵牙裂嘴不好惹的表情,叮很有兴趣的抱胸准备看好戏了。
新兵是好惹的,可是不是比新兵还新的新兵惹得起的,新兵挽起了袖子,一脸凶狠的向李斩走去,嘴巴动了几下,吐了口唾沫星子,架势十足。
耸了耸肩,麻烦来了。
那个新兵冲上去就是一扒推,用的力很猛,本想一把就撩倒李斩,可没想到李斩并没有因为受到他的猛力推搡而跌倒,只是一只脚往后支了一下,身形有小小的晃动而已。新兵显然有些未料到,他的大力其实是出了名的,在司方城时和人打赌举着巨石走过一条长街,因而全司方城都知道有这一猛人,力大无穷,号“犀牛”,通常,挨到他这一扒推的人会倒地半晌不起,眼前这小子,怎么会有如此能耐?
李斩被他这一推,也恼怒了,原本因燃火不着的郁闷被犀牛的这一推眉头攒得更紧。相当不满的望向犀牛,犀牛被他这一眼神弄得更是怒气攻心,紧着拳头就揍了过来,叮兴奋的吹起了口哨帮着犀牛呐喊助阵,茨蔚翻了翻白眼,继续住灶中添柴禾。
其他分队的人因为这里的骚动好奇的都围了过来,整块炊事地聚满了人,原来洗米做饭的四十四分队的新兵也全参与进去,好似自家兄弟被欺负了般,全部在为犀牛助威。
看着全队掺和的纠纷,茨蔚开始急了,本来就是小小的事件,如果引得全军未能按时饮食,耽搁了全军的行程,那可了不得了。军督也去了统军营内汇报行军状态去了,整个场面都失控了。
努力的拔开人群,犀牛这个猛人还在进行着攻击,而且是越攻越猛,但总未能得逞,李斩总是能轻巧的避过,犀牛暴吼一声:“你个小样,连被编制的资格也没有,还出腿伤人?打着人了,也个声也没有?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
冷哼了声,李斩扫视了所有的新兵一眼,再睥睨着犀牛道:“你们四十四分队是干什么吃的?这个就是你们的办事能力?做事情是要用脑子的,有蛮力有什么用?连拾个柴禾也拾些湿的,若真是去打仗了,你们预备让全军的人都吃生的吗?”
他的这一说词让全四十四分队的人都发出了更大的嘈杂声,全都不满的叫嚣了起来,场面愈加的失控,而里面叫得最大声的就属叮了。
无力的摸摸额头,茨蔚发觉那个伙头军说的真没错,这群家伙还真的是没什么大脑。茨蔚向着躁动的人群大叫了一声,可是周围的呼声太高,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喊停,犀牛在众人的怂恿下,越发的蛮横,像蓄满了全身力气的向李斩冲撞了去,茨蔚见状只好冲了出去拉扯,可是冲撞的力量太大,就算犀牛发觉突然有人冲了出来而急踩脚步,仍是一时刹止不住,跟茨蔚碰作了一堆,巨大的冲力将茨蔚薄弱的身体给弹飞了去,众人都发出了“哇”的声音,李斩本来作了万全的准备来接这一撞的,但是瞬间的变化让他的手脚有了顿时的失措,见一小兵被撞得向他飞来,直觉的一接,就捞到了这个小兵,而捞接的那一瞬因冲击力太大李斩向后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低头一看,怀里这个脸皱作一团的小兵让他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看起来瘦瘦的人儿,却软呼呼的。
“这头蛮牛,心肝脾肺都要被撞出来了。”疵着牙,这回撞的还真是扎实,差点在半空就被这口气给叉了去,幸好有好心人伸了个手接住了她,不然再撞一回,她可以去见她娘了。睁开一只眼,有一张脸孔在近距离的观察她,茨蔚原本紧皱的脸吓得立马回复了正常,张大双眼望着这张脸也,是那个伙头军。
伸出食指,在他的脸皮上刮了一起,再掐了掐,李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脸皮很薄呢,质感也很好呢,茨蔚就看这伙头军在自己的脸上摸来摸去的,突然一阵的毛骨悚然,发现自己还窝在他怀里,立马跳了开来,手狠狠擦了擦刚被他摸过的脸,露出了满脸的厌恶。
本来混在人群中大声呼喊的叮,这才看清刚刚飞出去的是谁,立马拔开了人群冲到了茨蔚身边,一把把茨蔚拖到跟前左看右看,手摸了摸茨蔚的脸关心的问起了状况。茨蔚眼神向周围溜了一溜,发现周围围观的士兵都一副看暧的神情,一把就推开了叮,用力的拍拍胸脯,很是豪气的嚷道:“没事没事,好的很,天生天养着的,哪有那么娇气。”
这两下拍的,估计内伤又加重了,茨蔚心底暗暗懊丧着,这个叮,想害死她啊。
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好,叮从焦虑变成了暴喝:“你找死啊,别人打着正闹腾你给冲出来搅和……”
甩鞭声响,本来闹腾的场面瞬时冷却,所有的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自人群自动退开的缺口望去,玉其林满面森然的注视着场中间的人。
李斩小小的叹了口气,真是倒霉了。
“很热闹啊!”
在场的士兵均不敢直视统军的脸,都勾着头望着地面。
“你们在交流感情?行军很无聊吧?还真是热心,早饭都没吃,饿着肚子交流,我该赞扬你们的积极的互动还是犒赏你们的为整个司方军团激昂了士气?我向来赏罚分明,即然四十四分队有如此的热情,那你们继续维持下去吧,四十四分队包括军督在内,省三日早点。”
“李斩,你,还有你,跟我来。”指了指茨蔚与犀牛,将鞭子三折收在手中,负起双手朝营帐走去。
叮有些担心的拉了拉茨蔚,茨蔚向叮疵了一下牙,向统军营走去,四十四分队的所有士兵全耷拉着脑袋,军督惨青着脸的吆喝着士兵们继续拾柴洗米,首次被罚竟然是四十四分队,真是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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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斩,军规里可有打架滋事的命令?”
李斩睑着睫,不发任何言语。
“为什么打架?”
“四十四分队所拾的柴禾都是湿的,根本不能做烹食的薪材。”
“他,他把柴踢得乱飞,打着人了也不道歉,傲得很呢。”犀牛快嘴的打着报告。
“那个你,叫什么?”执鞭的手点了点犀牛。
“呃,犀牛。”犀牛缩了缩头怯怯的答道。
“哦,你就是犀牛,听说力气很大。”玉其林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道。
“你呢?”
茨蔚挺了挺背,硬着胆子道:“我只是劝架的。”
她的回答让玉其林皱了皱眉,不悦地道:“我只问你姓名。”
“马茨蔚。”
茨蔚有感觉旁边的李斩有些怪异,稍稍侧头一看,发觉他在隐忍笑意。当下一股郁闷之气冲上心头,却未敢发作。
“好,你们三人从今天起统统随炊事落队,李斩负责薪材收集,马茨蔚负责汲水,犀牛洗米择菜。”
“还有李斩,直到京都大会师之日前我给你三次杖责五十以下违规机会,过三次,以不合格将你永逐军外,终生不得录用。如犯杖责五十以上过错,立逐。你可清楚?”
“是!”一躬身,李斩抱拳回道。
“出去吧。”不愿赘言,玉其林埋首开始整理阅读卷折。
茨蔚愣愣的歪了歪头,搞错了吧,她只是劝架,怎么会也被受罚?这也叫赏罚分明?似乎还想抗议,李斩眼明手快的朝她的臂膀一拉,将她整个人拖出了帐外。
六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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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都是被拎着,茨蔚恼怒的扳着揪着她衣领的手。
犀牛跑过来正欲帮忙时,拎着茨蔚的衣服的手很自觉的放开了,拍了拍双手,裂唇一笑,“欢迎二位加入伙头军行列。”
犀牛一听,怒火攻心,握拳又想揍过去,茨蔚一把拉住了,开玩笑,亏那个统军自称是赏罚分明,整个一不分清红皂白,再生事,不管对错都得挨罚。
但是,茨蔚想想,仍是觉着过份,撒腿准备往回走,还在想着是否有可能去理论一番,她不愿生事并不表示她愿意承受莫白之冤。
“劝你别回去,回去也没有道理会让你理论的。”李斩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
“那是因为你没有道理,你犯错误了,不让你开口是应当的,可我没错误,怎么就没有道理去理论了?”茨蔚对眼前人极为不满,这世上还真有她不喜欢的人,眼前这个是一个。
“哼哼,不是说你没有道理,是你不必去说你的道理。你当统军安排你去汲水真是以为你没道理呢?你当他不听你说话就不知道你有道理呢?”像说饶口令,李斩带着兴味的看着茨蔚涨得通红的脸:“看你这么不干脆的像个娘们。”
瞪大双眼,茨蔚惊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一下,双手叉腰,嘴巴动了动,学着犀牛一样吐了口唾沫星子,粗声粗气“哼哼”两声,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的走了开去。
李斩一手搭上犀牛的肩,望着远去的背影道:“很有意思的一个人吧。”
犀牛莫名的跟着望着茨蔚的背影,再望了望李斩,突然看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很是不高兴的搡开,也迈开步子走了开去。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将整个视野照得开阔明朗,心情清明透亮的如蓝天白云般没有杂质,习习微风所落之处,覆地青草展示着温柔中的强韧。
忘记是几桶水了,肺部负荷的很满了,很是艰难的倒入大口的荷叶锅中,一个不稳,跄了一下,又有水泼了自己一身,整双鞋都已经湿透了,黏黏乎乎的感觉加上强烈的饥饿感,让整个身体极不舒服。
“很辛苦吧?”话落斧也随之而落,“啪”的一声,柴块应声被削为两片,“所以呢,参军并不好玩呢,对吧?”
又拾了一块较大的柴块劈了下去,干燥的柴块在斧头剖下去时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茨蔚不愿理会他,听他拉腔搭调,她宁愿再去多提几桶水。
“对,努力的多打水,勤劳的多赶两趟,很快你就会不需要再干这活了。”
“……!”茨蔚刚迈出去的步子停了下来,转过身,一报还一报地讽道:“你啰哩叭嗦的,比娘们还娘们。”
“是呢,”在一旁低头挑谷子安安静静坐了半晌的犀牛终于应了一声,“刚开始还以为他是个没言语的人,现在觉着,他话多着呢。”自始至终,眼都没离开手中的盛满米粒的团盘。
有人帮腔,茨蔚倍觉胜利,自觉很是大气的捋起袖子,露出两条毫不强壮的臂膀,将下巴高高抬起,很有架势的拎着桶子继续她的汲水工作。
“我说你这大笨牛,敢情是这一团米把你的火给灭了?怎么没今天早上的性子了?”
犀牛懒洋洋的抬眼瞄了李斩一眼,继续数他的米粒,不再言语。
李斩的目光从犀牛处收回,投向统军营帐,目光变得深暗,整张脸也变得阴晴难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