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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熊熊,女人沉沉睡去,这一路行来,对凡人来说就是极耗体力的跋涉,女人已经困顿不堪。
对陈淮生和少女来说,这点儿路程却没甚影响。
“……,没想到你竟然入了沧海宗?!南楚在我们大赵境内也有接引人?”
陈淮生也听说过沧海宗,南楚四大宗门之一,和紫金派齐名,甚至略胜一筹。
谈妥了条件,经历了这样一番共患难的波折,两个人虽然还谈不上是朋友,起码是可以说说话,沟通一下了。
“大赵的那些大宗门在南楚各地一样有接引人,秘而不宣而已。”少女目光澄澈清泠。
“我还以为回来接母亲很简单,没想到蓼县这边妖兽如此猖獗了,我记忆中诡狼和山狈都不该出现在这一带的,难怪师尊让我多带一些灵符,以防不测。”
“天时在变,谁也说不清楚。”陈淮生叹了一口气,“禺山里边恐怕受的影响更大,所以这些妖兽不少就跑了出来。”
“那元宝寨岂不是首当其冲?”少女皱了皱眉,“光凭寨子里这帮人,只有送菜的份儿。”
“义阳府是凌云宗的地盘,凌云宗应该要有动作反应才对,但就怕凌云宗也改变不了这个局面。”陈淮生拿起一根烧红的树枝,捅了捅,火堆腾起一阵火星,再旺了一些,“那种情况下,元宝寨也许就没法在元宝塬存在下去,只能搬走了。”
“搬走?往哪里搬?”少女摇摇头,“不搞明白妖兽出山的原因,这禺山四周就不会安宁了。”
“南楚北边的州府不也一样就在禺山边上,你们沧海宗既然是南楚大宗门,想必也是跑不掉的。”陈淮生把目光望向山中深处,“不过这都不该是你我考虑的事儿,自然有官府召集各大宗门来筹划。”
“对了,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你入了哪个宗门?”少女想起什么似的,看着陈淮生问道。
陈淮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现在是重华派的记名弟子,还没有正式入门,……”
少女十分惊讶,“重华派的要求这么高了么?你现在的战斗力水平比起炼气一重已经不遑多让了,还记名?难怪对伱这么寒碜,……”
按照师尊的说法,大赵十大宗门和南楚四大宗门的实力在伯仲之间。
像沧海宗如果放在大赵大概可以排到四五位,紫金派大概可以排到六七位。
但重华派就是一個地方性的宗门,恐怕连大赵宗门中前三十位都排不进。
这从陈淮生这个记名弟子随身携带的灵符、法器就能看得出来重华派十分拮据,对弟子也就这般刻薄。
少女这么一说,陈淮生觉得这丫头和宣尺媚一样,又是一个何不食肉糜的。
难道她不知道沧海宗在南楚已经是顶级存在,放在大赵也是前十的大宗门了?
谁都能和她一样,囊中一抓就是一大把灵符出来?
“晏家妹子,各家宗门的好坏倒也不能以这些外在条件来证明什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陈淮生摇头,“倒是妹子在沧海宗如此受看重,更要珍惜了,……”
两人就这么一直闲聊到天色将亮。
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多谈元宝寨的事儿。
对他们俩来说,也许元宝寨只会是过去。
尤其是晏紫更是对元宝寨原来的一切深恶痛绝,这才要带着母亲彻底脱离元宝寨的一切。
至于尹力丰,陈淮生能从少女那对元宝寨一切都十分厌恶的神色感觉到,只怕没有斩杀他,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临别,少女似乎还有些踌躇,让陈淮生很好奇,“晏家妹子,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吧,好歹咱们也还算有了一番共患难的经历了。”
“嗯,陈六哥,如果你日后,小妹是说如果你日后真的在重华派过得不如意,或者重华派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没有去处,不妨来江陵找小妹,小妹此番算是欠了六哥一个情,只要那个时候是小妹能帮得上六哥的,小妹都会尽力而为。”
看这丫头吞吞吐吐的模样,陈淮生也知道要让这个自尊心很强的丫头说这番话已经很难得了,也就坦然笑道:“多谢晏家妹子的厚爱了,我若是真的走投无路,肯定会来江陵找妹子讨口饭吃,……”
一直看到陈淮生身影消失在山径中,少女才默默地低垂下头,想了想什么,重新举步。
倒是旁边的女人颇为玩味地笑着看自己女儿:“紫儿,莫不是动了凡心?”
少女哂笑:“女儿现在的情形母亲不知晓,只有一门心思修行,其他皆非我所考虑的,……”
“呵呵,为娘倒是觉得这个小郎君不错,就算是被你算计了一番,也没有翻脸发作,……”
“翻脸发作?他有这个实力么?真要发作,除了命丧我剑下,还能得个什么?”少女嗤之以鼻,但随即又道:“不过此人虽然天赋略差,但是却很能明事理,识时务,居然能踩着我的底线,把五枚灵符都拿到手了。”
“紫儿,你不是说你们沧海宗并不禁道侣双修么?”女人显然更多的是从凡俗人间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就算是修行仙道,一样也要考虑传宗接代之事,为娘当年不也是道种,只不过是后天道种,又被耽误了,才会沦落到卖解的地步,最后落到这元宝寨里,也才有了你,……”
少女皱起眉头,显然不愿提及自己过往。
母亲是后天道种,但却没有条件一直坚持服食灵食,结果灵体退化,除了体质比凡人略好,比同龄凡人更显年轻外,其他和凡人已经没有太大差别了。
见少女皱眉,女人也知道女儿的心思,叹了一口气:“也罢,为娘知道你对你生父因为为娘的缘故而恨之入骨,但你也要明白,你明了道骨之后那几年,若非他一直供应你玉麦嘉禾灵米,你可能也会和为娘一样沦为凡人,更别说被沧海宗相中了。”
少女恼了,“母亲,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要去感激他的养育之情了?可他那般折辱你,……”
“那倒也不必。”女人显然对这般世情阅历更多,“为娘只希望你莫要再将这般世情记挂在心中,如陈淮生所言,你越是放不下,就越是你的心魔,对你的修行就越是有碍,我倒是觉得他把这个情况看得很透彻,什么东西都能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才会受了你的骗,却浑不在意,仍然和你坦然相处。”
女人的话让少女一怔之后若有所思,一时间没有说话。
“这个陈淮生你觉得资质不佳,为娘却觉得未必,也罢,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他不在意,那兴许你们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