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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陈砚有一瞬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是沈枝意和我说的,早上她到学校之后,发现宋静原的位置空了,然后就跑去问班主任。”沈睿又喘了几口粗气,“然后他们班主任说,她昨天刚刚办了退学手续。”
话音还未落,陈砚一把将手背上的针头扯掉,血珠沿着针眼一滴滴往外渗,滴在瓷白的地砖上,像是一朵朵暗红盛放的玫瑰。
但他连看都没看一眼,穿着病号服就往外跑。
沈睿伸手拦他:“你干什么?先冷静一下。”
然而陈砚像是一头爆发的雄狮,将沈睿大力甩到一旁,嘶吼道:“我要去找她!”
他直奔宋静原家的方向跑去,晨曦的微光染在他眉眼上,像是晕开一片血迹。
他开始回想最近一段时间和宋静原相处的那些点滴日常。
她看似与从前一样温柔平和,但眼里却好像藏着一片湖泊,看向他的每一个眼神,仿佛都在做无声的告别。
……
去宋静原家的那条路他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但今天那条路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好不容易赶到,陈砚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除了那些带不走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没有宋静原的身影。
他发出一声痛吼,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浑身都在发抖,执着地开始给她打电话。
恐惧像是海浪一样将她吞噬,心脏突突跳个不停,头痛得仿佛要炸开,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要离开?
拳头用力砸在地板上,这种疼痛将他仅存的理智唤了回来,陈砚脑海中划过许多场景,转身又朝着楼外跑去。
……
宋静原没想到会在街上遇见陈砚。
明明才几个小时没见,他好像忽然憔悴了许多,蓝白病号服显得身形更加瘦削单薄,阳光穿过发丝缝隙在高挺的鼻梁上拓下淡淡的阴影。
不等反应过来,她便落入一个有些冰冷的怀抱中。
鼻腔中充斥着熟悉的气味,原本设好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悉数崩塌。
眼眶酸胀得厉害,宋静原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她没有回应这个拥抱,只是在他耳边轻轻说:“你还没好全呢,怎么就从医院跑出来了?”
“静原。”陈砚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会消失,他把下巴埋在她颈窝里,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慌乱与不安,“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陈砚。”一颗眼泪无声从脸颊滑落下来,宋静原吸了吸鼻子,“我猜你已经知道了,我申请退学了。”
“我要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陈砚咽了下口水,声线都弱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温热的液体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宋静原伸手把人推开,平静地看着他。
“陈砚,我们分手吧。”
陈砚像是早猜到了她的话,急切道:“宋静原,有些玩笑是只能开一次的。”
宋静原牵起唇角,平静地重复:“我没开玩笑。”
“我不同意。”陈砚冷声打断她,“你不是要走么?我陪你一起。”
“你等等我。”他微微俯身,轻轻摇着她的胳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你等等我,你等等我,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陈砚!”宋静原扯住他的手腕,“你别这样好吗?”
陈砚像是疯了一样,眼睛通红:“你去哪我都可以跟着,但是分手不行。”
“听话。”宋静原声音哽咽,“你先回医院好不好?”
“我不回去!”陈砚像是个赖皮的孩子,“我回去你会离开我的!”
好像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陈砚突然攥住她的手腕,那条他亲手编的那条姻缘绳还挂在上面,小金锁反着细碎的光,陈砚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你忘记这个了吗?你和我的命运已经被捆绑在一起了,这辈子都没法分开。”
宋静原沉默片刻,没有丝毫犹豫地抬起手,用力拽住那条手链。
砰一声——
绳子断裂,掉落在地上,金锁与石砖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看见了吗?”宋静原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大块石头,几乎喘不上来气,还是强撑着继续说,“现在它已经断了。”
“我们俩也到这就结束了。”
宋静原转身要走,陈砚急匆匆地追上她,从后面紧紧抱着她的腰。
他对她一向温柔,这次却发了狠,力气格外大,好像稍微一松,宋静原就会跑掉。
“静原,算我求你,别离开我好吗。”
宋静原又想起了那个雪天。
她在天台上将陈砚从绝望的边缘救回来。
他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而现在,自己居然要让他再遭受同样的痛苦。
细密难耐的痛苦再次从心脏传来。
宋静原将他的手指掰开:“陈砚,我们真的不合适。”
气氛一瞬间冰冻到极点,陈砚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哑:“宋静原,你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和我能有未来?”
一次又一次的隐瞒,所有事她都自己扛。
他拼了命地想拨开她的内心,但是他进一步,宋静原就退一步。
宋静原没接话。
每分每秒都变得很漫长。
她陷入了沉思。
怎么可能没有?
当然有。
他是她的情窦初开,是整个少女时期最纯真的梦。
她比谁都想和他走到最后。
但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努力过了,但也只能这样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当坏人了,索性把绝情的话说到底。
“是。”她向前走了一步,甚至没回头,“你说得对,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很喜欢你,也从没想过这段感情会有未来。”
“可是我想过!”陈砚急切地打断他。
“我想过要好好学习,努力追赶上你的脚步,就算不能和你读同一所学校,起码也要在同一所城市。”
“我想过上大学后就在你学校旁边租个房子,每天接你下课,带着你到各个地方放松心情。”
“我想过如果你愿意继续读研,我就陪你一起,你想早些工作,我也会毫无意见地支持你。”
“我他妈甚至想好什么时候带着你去领证!”
“别说了陈砚!”心脏好像一块一块被剜下去,宋静原死死咬着唇肉,“你说这些,我从来就没想过。”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下:“陈砚,再见。”
再见,我的少年。
以后的日子你要永远幸福,再也不要遇见我这样的人了。
-
陈砚没再去追她。
挽留人这种事儿他从来没干过,准确点说,之前他都是被挽留的那个。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宋静原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没由得笑了下。
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他恍惚记得,高二刚开学的时候,和宋静原他们一起上化学课,下课往教学楼走的路上,遇见艺术班在训练。
那时候他刚把祝澜甩了,沈枝意在后面吐槽说就他这么浪下去,等真遇见喜欢人那天,不怕遭报应吗?
当时他不屑思考这些。
没想到。
他的报应是真的来了。
……
和陈砚分开之后,宋静原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巨大的难过蔓延出来,但是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走出没几步,她听见有人在身后喊自己。
转过身,视线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几个月不见,温瑶将一头波浪卷发换成了齐耳短发,上身是露脐短衫,眼线上挑,整个人多了几分媚气。
宋静原无力地朝她笑笑,温瑶没给她好脸色,直接道:“下个学期,我会转到崎高。”
宋静原愣了秒,随即恢复常态:“挺好的,这样你就能和陈砚经常见面了。”
温瑶冷笑一声。
宋静原没有把握地攥了攥手掌:“既然今天遇见你了,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温瑶个子比她高一点,垂眸睨着她。
“希望你能好好照顾陈砚,他……”
“宋静原。”温瑶抬起手,克制片刻又放下,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是不耐烦,“我从来不屑于接受别人的施舍,也不乐意帮别人照顾男朋友。”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你要是真关心他就自己留下来照顾,我家在崎源有一套房子,地方很隐蔽,我在这边认识不少人,如果你需要的话,什么忙我都能帮——”
“温瑶。”
宋静原好像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平静打断:“谢谢你。”
她上前一步,自顾自地抬手抱了抱她:“其实我还挺想和你当朋友的,可惜没机会了。”
温瑶一把推开她:“一定要走对吗?”
“对。”
她双眼发红:“你配不上他的喜欢。”
宋静原没否认:“是,我配不上。”
“没想到你看着温柔,实则比谁都心狠。”
宋静原抿着嘴,对她的控诉全盘皆收。
“有缘再见。”
……
天空不知不觉又飘起了小雨。
崎源的天气就是这样,上一秒还晴空高照,下一秒,瓢泼大雨已经拍下来了。
宋静原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在大街上,任由着雨水将自己淋湿,好像身上的痛楚越明显,心中的难受就能少一点。
她去了奶奶的墓地,那片荒地好像望不到尽头,空气里都带着让人不适的湿冷。
她买了一束花,放在碑前。
“奶奶,我要离开这里了。”
她的状态又恢复到了老人刚去世的那个样子,眼角眉梢都是颓废,像是周围没有生气的枯草:“宋泓明在外面欠了很多债,他们经常来找我的麻烦,我无法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了。”
沉默片刻,她叹了口气:“但是我做了件很不好的事,我骗了他,还伤了他的心。”
“其实那些让他难过的话,都是我说的谎。”
“但是奶奶,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她的声音染了哭意:“奶奶,只剩下你能理解我了。”
“我好想你啊奶奶,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她带着行李箱,坐上了通往另一座县城的绿皮火车。
狭小的车厢里挤着很多人,扛着行李外出务工的农民,从外地赶着回家奔丧的青年,他们相互交谈着自己的人生经历。
窗外的景色飞速向后倒退,连带着那些旧回忆也跟着一起闪退,天空一片灰蒙蒙的,看着就觉得压抑。
她想起多年前的雪天,她站在家楼下,苦苦哀求吴雅芳不要离开,最终也只能眼看着那辆出租车在视线中越来越小。
小时候她一直以为,告别应该是郑重地、盛大的,大家相互笑着挥手,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现在她才明白,真正的告别都是无声无息的。
山高水还远,来日不方长。
那些悲伤与不舍,只能藏在心里。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眼睛很亮,扎着双麻花辫,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她盯着宋静原看了好久:“姐姐,你怎么哭了?”
宋静原抹了下眼泪,却笑不出来:“因为姐姐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姐姐你不要伤心了,我给你放首歌听吧。”
她拿过妈妈的手机,点开音乐播放器,轻缓的前奏响起,宋静原听出来,那是《命运》。
“爱可以相知相许相依为命却听天由命
爱可以心有灵犀动魄惊心却难以抗拒流星的宿命
我属于你的注定
不属于我的命运”
……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与命运对抗。
-
宋静原离开的那个晚上,陈砚一个人去了市中心商场那个天台,站在栏杆旁,他觉得自己变得很轻,像是一片羽毛,由着自己的身体向前倾倒,做好了坠落的打算。
被沈睿救回来的那个瞬间,他浑身脱力般的晕了过去,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他在沈睿耳边说——
当初是她把我救下来的,现在她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
这次意外后,陈老爷子在病房外增加了看护的人手,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看着他。
医生给他做了精神方面的检查,各项指标都很不理想,只好加用相关治疗的药物。
陈砚出院的那天,崎源天气热得过分。
沈睿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愿意往他伤口上撒盐:“一会你准备去哪?”
“回家。”陈砚语气轻松,“睡觉。”
时间并不会因为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而暂停,高二年级的课业越来越繁重,晚自习增加了一节,放学的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大家叫苦不迭,也只能服从安排。
那段时间陈砚变得沉默寡言,谁的话都不接,课上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心情不好的时候便翘课找人出去打篮球,好不容易补上去的成绩也飞速掉了下来。
从前的朋友找他去酒吧,他也不拒绝,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只是拿着酒杯默默喝酒。
大病了一场,他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头发剪得很短,几乎贴着头皮,眉眼中的散漫只增不减,穿着黑色T恤窝在沙发里,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腕骨突出。
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病态又孤翳,在这喧嚣中苟活着。
但生了一副好皮囊,无论怎样都是引人注目的,来搭讪的人依旧很多。
女生端着酒杯坐在陈砚身旁,朝他嫣然一笑:“帅哥?”
同行的几个人都没敢搭茬,静静在一旁看他的反应。
但陈砚眼神儿都没分过去一个。
女生吃了瘪,倒是也不气馁:“一个人喝酒多无聊啊,我陪你喝一杯?”
陈砚哼笑一声,抬眸:“你也配?”
女生愣了几秒,随即换上明媚的笑容,瞥见他手腕上有截红线,大胆地伸手勾了下,才发现那是一个类似于手链的东西,只不过中间好像断过一次,后又被人接上,留下很大一个结。
不等她开口问话,陈砚不耐烦地抽回手,语气里满是警告:“不想死就别碰。”
女生有些退缩般的收回手,决定从旁边的人下手,拉着沈睿问:“他有女朋友吗?”
沈睿下意识看了陈砚一眼,这话他不敢随便接。
一旁的陈砚向后靠了靠,仍是那副痞气模样,将烟摁灭在白色烟灰缸里,嗓音像是被烟烫过,哑的不行:“别问了,有。”
“有对象啊。”女生耸耸肩,也不再自讨没趣,“那打扰喽。”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陈砚是什么意思。
“走了。”陈砚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周一的时候,上个月的月考成绩公布,学生会的人站在公告栏前贴成绩单。
陈砚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把期中考试的成绩单揭下来,正准备扔到垃圾桶里,突然出声问:“这个能给我吗?”
贴成绩的小姑娘愣了下,点头:“可以。”
“谢了。”
陈砚接过废弃的成绩单,看着第一排的那个名字,又抬眸看向那张新的成绩单。
第一名已经换了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将那张旧成绩单叠好,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
天气逐渐转热,窗外蝉鸣声聒噪,白桦树影葱茏摇曳,荷花池前喂鱼的学生又换了新的一批。
又是一年高考季,高三学子忙着搬东西、拍毕业照,沉浸在即将解放的兴奋当中。
高考结束那天,陈砚一个高三的朋友请了大家吃饭。
陈砚刚从篮球场上打球下来,先回家换了身衣服,发丝都滴着汗,整个人热的不行,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冰箱。
看着里面摆放整齐的草莓牛奶,他愣了几秒。
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他又拉开下面的冷冻层,记得很久之前,他往里面扔了几个雪糕,不知道还有没有。
半蹲着打开第二层抽屉,陈砚伸手进去摸了几下,瞥见里面的东西,他却愣在了原地。
那里面放了满满三盒包好的饺子。
出院后,他一直住在宋静原从前的家里,只有偶尔会回这边。
这么多年来,来过浑河北路的人只有沈睿和她。
沈睿连厨具都认不全。
只能是她。
陈砚忽然想起来,今年的除夕夜。
——饺子好像不太好吃,可惜今天来不及了,不然可以自己包的。
——还会包饺子啊?
——嗯,小时候跟着奶奶学的。
他不知道宋静原是什么时候包好的,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陈砚拿了一盒水饺出来,进了厨房,烧水开始煮饺子。
他心太急,好几个饺子皮被铁勺不小心戳破,差点成了片儿汤。
沈睿打电话催他出来吃饭,陈砚草草敷衍:“你们先去吧,我晚点。”
他将煮好的饺子捞出来放在盘子里面,拿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嘴里。
还是白菜猪肉的,馅儿塞得很满,比那次买来的好吃的多。
刚出锅的饺子很烫,热气在空中飘着,舌头都被烫的发麻,但陈砚好像没有知觉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往嘴里塞。
吃着吃着,他眼眶就酸了,心脏好像被人泡进水里,涨得他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那晚的酒局,他喝了很多酒。
不少人过来和他搭话,但是陈砚谁都没理,他拿着酒杯,像个机器人一样,一杯一杯往下灌,冷白的脖颈下的淡青色血管跳动,颓废到极点。
他挑的都是浓度很高的酒,没过多久,脸上就有了醉意。
沈睿过来夺他的酒杯:“陈砚,你别喝了,你才出院多久啊,身体不要了?”
陈砚松了酒杯,玻璃砸在地上碎掉,发出清脆的声音。
大家都以为是他玩的不尽兴,少爷脾气上来了,纷纷起哄说一会去玩点刺激的,只有沈睿知道他心里难受,扶着他到一旁坐下。
“沈睿。”陈砚闭上眼睛,没人能看见他藏起的眼泪,声音哑到不行。
“我在这儿呢。”
“你说——”陈砚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还有你们陪着,那她呢?”
她谁都没有了啊。
一个人怎么过啊。
沈睿愣了几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酒局结束,沈睿想送他回去,被陈砚拒绝了。
酒精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也在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理智。
陈砚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一条机械女声蹦出来,提醒他“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电话被他摔在地上,豆大的雨天从天上砸下来,一场急雨突然而至。
陈砚跑到莱河街边的屋檐下躲雨。
一辆货车从面前飞速驶过,水洼里溅起的水溅在他的脚踝上,他低头扫了眼,再抬起头时却怔了几秒。
在街对面的房檐下,那个女孩穿着整洁的白色校服,手指无措地抓着衣角,干净清澈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慌乱。
陈砚冒着雨跑过去,一滴水砸在地上,才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那只是他们重逢那天的场景。
那是八月末,同样是盛夏,同样是急雨天。
夏天是个特殊的季节,考试,毕业,所有人生重大转折都发生在这个季节,无处可藏的炎热意味着过往的终结和新生活的开始,逼迫着少男少女们向前走。
盛夏,有相遇,也有别离。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