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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传太医！”
蹇义这段时间本来就有病在身，老爷子一看对方吐血晕倒了。
也顾不得商量事情，连忙冲着外面大喊。
朱高煜也连忙上去，拿着扇子给其煽风。
懂得一些急救的朱高煦，从礼部尚书吕震怀中接过蹇义，掐着对方的人中，想要把其叫醒。
“呜…”
一声低声痛呼，蹇义悠悠醒了过来。
眼还未睁开，浑浊的泪水就从眼角滑落。
“我的儿！”
这一声呼喊，让朱高煜疑惑了一下。
不是伤心老丈人吗？怎么喊起儿子了？
文人都玩的这么花吗？
“请陛下恕罪！”
似乎知道些什么的兵部尚书方宾，为其解释道：“据臣得知，蹇尚书的三子和其亲生母亲，月前回曲阜省亲，至今还未回归。”
“如今孔家遭此大难，在孔家的母子二人，恐怕也凶多吉少。”
“蹇尚书爱子心切，才君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朱高煜这才恍然。
他就说嘛，有几个女婿是真心哭老丈人的，古人再真心也不至于用情到这啊。
敢情是他想差了，人家是哭儿子，不是哭老丈人呀。
明白了这些，他同情的看了一眼，陷入悲伤中的蹇义。
如果对方妻儿省亲结束，此时正在返回的路上还好。
要万一没离开孔家，被暗影卫的人给错杀了，那只能怪其倒霉了。
“原来如此！”
“白发人送黑发人，苦了蹇爱卿了。”
这种事情老爷子还能说什么，只能安慰了一句，让进来的宫人，先把这位痛失爱妾爱子的吏部尚书，送到偏房休息。
可蹇义哪会走。
自己妻儿生死未知，不管有没有出意外，身为吏部尚书，他更不可能错失这场重要会议。
众人连劝了好几次，蹇义依旧坚持拒绝，老爷子没办法，才同意其留下来。
宫人们再次离开了房间，让大佬们继续开会。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
礼部尚书吕震，有些不相信的提出了质疑。
这不是怀疑皇帝在开玩笑，而是孔家的地位，实在太特殊了。
还是那句话。
连那些异族们都不动孔家，残暴的老朱都忍了，谁敢冒着天下共伐的风险，去动孔家这个超级大炸弹，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说句难听点的。
扯旗造反都比这活的几率大。
造反顶多得罪皇家，如果要是成功了，天下文人不但不会口诛笔伐，说不准还会为了新的权力划分，而加入你的阵营。
可向孔家下手就不一样。
不管结果如何，一旦被发现，那这个人或者说这個势力，绝对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千古罪人。
不把其搞个九族破灭，天下自诩儒家弟子的文人士子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别说做这事的主谋，哪怕帮其说一句话，也会被天下文人列为攻击的目标。
所以在当前世界，动谁都有活下去的希望。
动孔家没查到还好，一旦查到了是谁，那绝对必死无疑。
这也是历代帝王，明明很讨厌孔家的作为，但还要认可对方，甚至给予重赏的原因。
拉拢孔家，不是为了孔家，更不是为死了多年的孔圣人。
而是为了收拢天下读书人的心，和儒家的阶级愚民教育。
如果不为了这些，孔家这坨臭狗屎，不知道已经被踩扁多少回了。
老爷子没说话，向朱高煜点了点头，示意他把山东的奏报给众人看。
本来这第一个观看的人，应该是身为太子的朱胖胖。
结果朱胖胖还没伸手，蹇义就冲上来说了句“臣失礼”，就抢了过去，紧张的看了起来。
朱胖胖是出了名的宽宏，同时也能理解蹇义的心情，回了句“无妨”，便让蹇义先看。
吕震等人也有些等不及，向老爷子抱拳行了一礼，便凑了上去。
蹇义看得非常仔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然而越看他的脸色越苍白，当看完最后一个字，又恍惚了一下，险些摔倒。
上面汇报的非常详细，死了多少人，失踪了几个人，都写得清清楚楚。
蹇义在失踪的名单中，没有看到三儿子的名字。
更重要的是，孔氏走的时候跟他说了。
要过完圣人诞辰祭典才回来。
如今才七月中，距离圣人诞辰祭典，还有个把月的时间。
所以他的妻儿，肯定也在死亡的名单中。
“倭寇鼠辈，吾必与其不死不休！”
丧子之痛，让这位睿智冷静的吏部尚书，彻底失去了理智。
完全没考虑，这其中有什么蹊跷，直接把仇恨锁定在了倭寇头上。
“臣恳请陛下发兵剿灭倭寇，为孔家，为我儿报仇雪恨。”
蹇义扑通跪在地上，老泪长流，请求老爷子派兵围剿倭寇。
蹇义失了理智，其他人可没有。
天天接触各种案子的刑部尚书刘观，第一个提出了质疑。
“陛下，倭寇虽胆大，但也知孔家在我大明的地位，他们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生出此邪念吧！”
夏原吉点头赞同：“臣也觉得如此，此主谋绝对另有他人。”
老爷子没说话，看向了朱胖胖和朱高煦朱高燧三人。
“你们三个也是这么认为吗？”
看完奏报一直在思索的朱胖胖，听到老爷子的询问，连忙回道：“父皇，儿臣也觉得此事有蹊跷，先不提是不是倭寇所为。”
“就算是，曲阜到海边还有那么远的距离，倭寇又与我大明衣着截然不同。”
“再加上言语不通，不熟悉地形，他们登岸肯定会被发现。”
“可山东的奏报上却说，在事发之前，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朱胖胖做出了总结：“因此儿臣觉得，倭寇所为只不过是主谋，布得一个障眼法，故意扰乱朝廷的视线，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还有孔家之事，知道的人太多，根本就瞒不住，相信过不了多久，便天下皆知，定引起一片骚乱。”
“如果朝廷不第一时间压下骚乱，便中了那背后之人的计谋。”
“特别几个受灾之地，一旦有心人出言鼓动，我大明必会乱以。”
“所以儿臣以为，在调查幕后真凶之时，也要严格监视各方动向，以防止出现不可挽回的大乱，动摇我大明国本。”
听完了朱胖胖分析的老爷子，暗暗的点了点头。
在排除了朱高煜嫌疑之后，老爷子心中便有了这个推测。
没想到他是个大胖儿子，竟然跟他的想法和担忧如出一辙。
“你们两个呢？”
老爷子没做回复，看向了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个铁憨憨。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有些发愁。
他们想到的老大都说了，没想到的老大也说了，他们还能说啥。
朱高煦上前一步，朗声道：“父皇，不管是倭寇还是乱臣贼子，只要敢跳出来作乱，乱我大明国本，儿臣一定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儿臣也一样！”
朱高燧也连忙站出来表态。
老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看向房间一角。
“老和尚，你怎么看。”
此言一出，众人这才发觉，房间里竟然还有一人。
“阿弥陀佛，蹇施主请节哀！”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一名黑衣老和尚，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此和尚正是被称为黑衣宰相的姚广孝。
孔家被灭门这么大的事情，老爷子自然不会忘记他这位智囊。
中午祭太庙之前，他就派人通知老和尚过来了。
刚才没让其现身，就是想让老和尚再观察观察，看看某些人是不是真的在撒谎。
朱高煜白了老爷子一眼，走上前向姚广孝抱拳行了一礼。
“先生！高煜归来实在太忙，没有前去拜见先生，还请先生勿怪！”
朱瞻基在拜老和尚为师之前，朱高煜就被老爷子安排在老和尚身边学习了。
一开始老爷子本想让朱高煜拜其为师，结果被老和尚说没有师徒缘分给拒绝了。
所以朱高煜是以学生的身份，称呼老和尚为先生。
“阿弥陀佛，殿下以国事为重就好，贫僧这个老和尚，看与不看都无妨。”姚广孝笑着打趣了一句。
朱高煜尴尬一笑，看来这老和尚知道自己，背后喊他老和尚这个外号的事了。
等姚广孝与众人见礼之后，老爷子敲了敲桌子问道：“此事伱如何看？”
姚广孝手中佛珠轻转，看了众人一眼，向老爷子郑重道：“此事乃倭寇所为。”
此言一出，朱胖胖几人都是眉头一皱。
他们都能看出来这是障眼法，机智如妖的老和尚，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这一点。
“为何？”
不等众人提出质疑，老爷子直接开口询问。
“为大明江山稳固，必须是倭寇。”
老爷子瞬间恍然。
是啊，为了不引发乱子，这个凶手必须是倭寇。
孔家关联着仕林稳定，如果不尽快找一个凶手，让大家宣泄情绪，互相猜疑讨论下，肯定会出乱子。
所以不管真凶主谋是谁，朝廷对外宣布的凶手，必须是倭寇。
而且还要做出大动作清剿倭寇，甚至进攻倭国，平息这场可能会影响大明国本的骚乱。
“先生所言不错！”
朱高煜站出来表示赞同，并且提议道：“为了稳定仕林，儿臣提议，请南孔家出山主持大局，安定天下民心。”
“至于后面，衍圣公被救回来该怎么办，我们到时候再做讨论，现在当务之急，是以稳为主。”
几位尚书和朱胖胖等人，经过震惊之后，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姚广孝说的没错。
不管凶手是谁，当务之急以稳为主。
哪怕现在凶手自己蹦出来，也要把这个屎盆子扣到倭寇头上。
能做出此事的势力绝对不小，哪怕朝廷能快速发现镇压，孔家这个圣人家族的覆灭，也会引起人心惶惶。
然而外部敌人就不一样。
当天下得知凶手是外族人，杂乱的心思就会消失，不管对孔家有没有好感，为了不成为异类，都会把怒火宣泄到外族身上。
这是典型的把即将爆发的内部压力，对外进行喷发宣泄。
虽然后面史书对此事的记载，可能对朱家的描写不会太好，但也不会有多么糟糕。
同时这样做，也能防止混乱发生，稳住大明局势。
“嘭！”
老爷子重重的一拍桌子，愤怒道：“区区倭寇，如此无法无天，伤圣人之后，挑衅我大明国威，朕绝不容忍。”
“朕决议，起重兵围剿倭寇，雪圣人之辱，复孔家之仇！”
“陛下圣明，臣等附议！”
有了统一思想的众人，自然不会反对的声音，哪怕不喜欢打仗的朱胖胖，也高声附议！
“倭寇悬与海外，行踪飘忽不定，此战定以水战为主。”
“你们觉得有谁领兵，可围剿所有倭寇。”
达成了一致，接下来就是招兵选将了。
倭寇大部分都行动在海上，大明又是主动出击，肯定是以海战为主。
所以兵力方面不用考虑，主要力量肯定是水师。
但将领方面就有些难选了。
老爷子手下将领，大部分都是跟着他在北方打草原蛮子的老将。
这些人草原作战山林作战，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水上战斗就有点抓瞎了，更别提环境恶劣的海上了。
这样是选不好了，先不说能不能打赢，能不晕船就不错了。
在场都是朝廷重臣，对此也都非常了解。
当老爷子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所有人脑海第一时间，就蹦出了郑和的身影。
没办法，大明对海上最了解的，恐怕就是这位郑太监了。
“老四，你不是有一支那什么海军吗，你说这是在海上作战的部队，这事儿交给你不是正好吗。”
就在几位尚书准备提议让郑和，担任此次作战指挥的时候，朱高煦站了出来，提起了朱高煜海军的事情。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朱高煜。
“你的海军招的怎么样了？”
老爷子发出了询问。
锦衣卫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纪纲谋反案，监察方面稍微放松了一些。
老爷子也一直关心万国大典，也没询问过这方面的事情。
朱高煜现在手下有多少人，他还真不清楚。
“回父皇。”
朱高煜上前一步汇报道：“两天前，海军副都督王进向儿臣汇报，海军如今已经招到了2万人。”
有老爷子亲笔写的调令，大明校尉以下，只要愿意都可以调走，王进招人那可是轻松的很。
老爷子点了点头，又问道：“战力又如何？”
朱高煜自信回道：“五成人员都是原远航人员，剩余的四成，是从别的水师部队招进来的。”
“他们都是我大明精锐的将士，各个作战经验丰富，只需要简单整合，磨练一下，便可投入战斗。”
不等老爷子再问，朱高煜继续道：“而我海军副都督王进，祖上几代都是水师出身，曾经一位先祖，更是跟着元朝军队征过倭国。”
“家族传承，再加上跟着郑太监多次出海，参加过围剿海贼陈祖义等各种海战，指挥战斗经验非常丰富，是一名绝对优秀的水师将领。”
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夏原吉道：“户部立刻准备出征粮草。”
然后转头看向兵部尚书方宾：“兵部也立刻起草调兵命令，朕要求必须在五天之内完成这一切，让海军出发北上围剿倭寇，为孔家复仇，迎回衍圣公。”
吩咐完二人，老爷子又对朱高煜道：“你的兵力恐怕不够，朕再从五军营和三千营，各抽掉五千人马，协助你作战。”
“另外郑和的船只，先暂时交给你用，等打完仗以后再还给他，不够再从其他水师抽掉。”
“朕交给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大明海域，不许再有一个倭寇出现。”
至于衍圣公等人的安全，老爷子连提都没提。
有自家那个大侄子做例子，他可不会傻乎乎的给将领们，下各种限制的命令。
衍圣公能在战斗中活下来，那是圣人保佑。
如果在战斗中死了，那只能怪他自己倒霉了。
“儿臣领命！”
朱高煜在朱高煦和朱高燧，羡慕得眼睛通红注视下，上前领下了命令。
“好了，大家今天晚上辛苦一下，回去做好稳定各方的工作，以防止孔家之事传开，引起朝廷动荡。”
早上一大早起来，精神又亢奋又紧张了一天的老爷子，已经有些疲惫了。
见事情已经定下来，便让众人回去准备了。
众人自然知道事情紧急，也没有休息的打算。
向老爷子行了一礼，便返回各自衙门，准备召集人手连夜办公了。
朱高煜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
他要到兵部去拿文书，还要跑到五军营和三千营挑选兵马，同时他还打算去神机营借点装备，以及通知王进接收郑和的船，加紧安排职务，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时间紧的很，别说休息了，喝口水的功夫都不一定。
很快，殿中就剩下了老爷子和姚广孝二人。
“怎么样，看出来些什么了吗？”
等门再次被关闭，脚步和讨论声消失以后，按压着眉心闭目养神的老爷子突然开了口。
正转着佛珠默念经文的姚广孝，微微抬起了眼皮，看着老爷子意味深长道：“看出又如何！”
起身面向老爷子，微微行了一礼，老和尚笑道：“陛下心中早已有定论，何须问我这个满口胡言的老和尚。”
老爷子被这话给逗笑了，无奈的指了指姚广孝。
“你这老和尚，年龄一大胆子就小了。”
“完全没有，当年要给我戴白帽子的胆大癫狂了。”
“你这样似是而非，难道就不怕你徒弟吃亏。”
老和尚闻言淡然一笑，“那您觉得您的好圣孙，与建文比如何。”
老爷子闻言哈哈一笑，想到朱瞻基的聪慧，自豪道：“胜百倍千倍尔。”
姚广孝双手合十。
“既然如此，陛下又何须再问我这个疯和尚。”
ps：那个啥我再说一下哈，上架以后，由于要更新的字数太多，头天晚上熬的太久，早上我根本来不及改稿子，所以更新改到下午8点。
有充足的时间，也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写出来的剧情会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