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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汐拉着郑瑶出现在门口,四婶坐在门对面,眼尖,率先喊到:“汐汐回来了,快进来坐。”
众人的目光随着四婶的喊声,都注视在郑瑶身上,十几双眼睛上下打量,看得郑瑶老不自在。
“我跟大家介绍,这是我男朋友,郑瑶。”袁汐开心地介绍,心想这下好了,见了面,以后大家都不会再催她找男朋友了。
“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大家好!”郑瑶咧嘴笑。打招呼,他擅长。父母领他去应酬、相亲,他都这么子打招呼。
“嘴真甜。”亲戚朋友们热情地招呼郑瑶就坐。袁汐爸跟郑瑶一一介绍诸位的称呼,郑瑶一对一又喊了一遍。
开了一天的车没吃东西,他肚子饿得咕咕叫,一开饭,囫囵吞枣地大口刨饭。
大家筷子动着,嘴里继续聊着。
二姑妈瞧郑瑶长得眉清目秀,忍不住好奇问:“小郑,你跟汐汐怎么认识的?”
“嗯……”郑瑶包了一大口饭,想说话却一时半会儿咽不下去,挺尴尬的。
“我们是同事。”袁汐帮忙回答。
“也是演员吗?”二姑妈问。
“算是吧。”袁汐说,“这是我第一次和他搭戏,也是他的第一部戏,还在拍。”意思是郑瑶现在还没多少人认识,就不要接着问他还演过什么,有多少粉丝之类的。
“新人啊。”四婶打开了话匣子,“这年头新人不好混。对了,你们是哪个娱乐公司呢?我们陈凯现刚进娱乐公司做管理,也算半个圈内人,说不定能互相帮衬着。”
袁汐回答:“我之前签约的娱乐公司合约到期了,目前这个戏是和正影合作,但还没有正式签约成为正影的艺人。”
“正影好啊,全国最大的影视集团啊!”四婶难得称赞袁汐一句,接着说,“这么巧,我们陈凯目前就任的,恰好是正影旗下分公司的副总裁,总公司那边熟着呢,回头让他跟公司打打招呼,照顾着你俩。”
亲戚们一听陈凯混到了大集团副总裁的位置,巴结地帮腔:“对对,汐汐,你看你有个好姐夫,事业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连小姑也开始向陈凯敬酒。
嫉妒转变为羡慕,取决于差距是否够大。当陈凯与众人的差距拉开,争强好胜就不太重要了,更重要的是利益,是能否占点便宜。
袁汐忽然有些无语。
“那真的太巧了,我也是正影的总裁呀。”郑瑶终于吞了那口饭,说话了。他心再大,也听得出这伙人在欺负袁汐。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落到郑瑶身上。
陈凯打量着郑瑶,见他穿了一件破旧的杂牌棉大衣,鞋子满是泥,就像刚下田出来,怎么看怎么不像总裁。
话说郑瑶为了保持风度,从来不买棉衣羽绒服之类穿起来像头熊一样的衣服,因此袁汐咋呼他穿棉衣的时候,他在衣柜里找来找去,只找出了这件。
压箱底的,几年没穿过的,方浩澜曾经送给他的。
萍萍此时心里的想法,和陈凯是一样的。她刻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名牌大衣,满脸堆笑地对郑瑶说:“小郑真是爱开玩笑啊。”
“我没开玩笑呀。”郑瑶也笑,“要不正影怎么叫正影呢?因为我姓郑啊!”
“哈哈哈。”尴尬的冷笑话,萍萍用笑掩饰着不屑,“真幽默。”
幽默?袁汐心想,要知道郑瑶是正影太子爷,她怕就不觉得幽默了。四婶一家人,自招打脸怨不得别人。
袁汐不是爱炫耀的人,才没介绍郑瑶的身份,免得引来一大堆关于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问题。但想着每年亲戚聚会,老爸老妈总要受些气回来,她心里不是滋味,此刻就由着郑瑶说。
陈凯一脸阴谋:“小郑呀,你说你是正影总裁,那我问问你,正影一共有几家分公司,主要发展方向分别是什么,总公司今年的规划,又是什么?”
郑瑶被问懵。他记得他当总裁的第一天,手下人拿公司资料给他看,他劈头盖脸给人一顿骂,说不准再拿来。
第二天就被发配剧组。公司的事,一概不知。
见他傻愣吧唧地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陈凯笃定这小子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于是高谈阔论地回答了自己提出来的问题,还摆出一副化解的大度:“呵呵,不知道也没关系,毕竟是公司内部的事。我随便说说,别往心里去。”
一众亲戚会意,当下扯开话题,避免尴尬。但大家心里都有了杆秤:陈凯虽然只是分公司副总裁,好歹是货真价实的。凭借博士文凭,再努力几年,副转正也是可能的呀。
“喝酒!来,小陈,大伯敬你一杯!”
“幺爸敬你一杯!”“姑妈敬你!”
“姑父也跟你喝!”
萍萍撒娇:“哎哟,大伯、幺爸、姑妈、姑父,你们这么多人,喝我们陈凯一个,不公平!”
四婶四爸跟着乐。
袁汐爸给气得一个劲儿剥花生米。女人老爱比家庭,比儿女。这被比下去,还不是说明他们做男人的无能吗?谁不想给妻儿一个好条件?他老实了大半辈子,没文化,没本事,有心无力,只能跟自己生闷气。
袁汐妈给他夹菜:“吃菜!”
袁汐手撑额头,连连摇头,唉声叹气一阵后,无语地看向郑瑶。
郑瑶冲她摊了摊手,意思是他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状况,毫无准备,真的是无能为力。
饭后回到家,一张沙发,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一阵大眼瞪小眼后,袁汐爸首先发问,开始查户口了。
问完一堆问题,还不忘提醒,家室好不好不重要,关键是要诚实。像吃饭时候那样说谎是不对的。
郑瑶一一回答,也不提总裁不总裁的,只说自家是做生意的。反正自己只是她的冒牌男友,他的事,对袁汐一家人来说,并不重要。这样想着,不免感到失落。
袁汐爸知道他身家清白,还算满意,不再追问家庭情况,只扯些闲话家常,聊男人的责任担当,为人处世的道理等等。
郑瑶觉得袁汐爸很和蔼,话里话外全在为女儿着想。虽然他们没有为袁汐创造很好的条件,但他们把爱传递给了袁汐,使她也成为一个懂得爱和尊重的人。
屋外,靠着院栏杆,袁汐妈也在跟闺女说着体己话,打听女儿跟男朋友相处的点滴。
空旷的田野黑压压一片,往事如风温柔漫过心际。
她从那个傲娇少爷在剧组犯浑,全剧组人围着他一个人转,对他敬而远之;讲到他舞跳得好,会弹吉他,唱歌好听,很有才华;再讲到他现在的改变,变得努力,能体会别人的处境,剧组的大家也都开始跟他亲近。
见女儿讲述时,一会儿噘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大笑,袁汐妈也就放心了。她也年轻过,女儿话里的幸福,逃不过她的双耳。
“天晚了,我去咋呼你爸一声,让小郑早点休息,别拉着人家没完没了地说。”
袁汐点点头,看着妈妈离开。
做女儿的,为了让父母高兴,偶尔会说一些善意的谎言。
夜里的风吹到脸上,凉凉的,夹杂着泥土的青涩气味。可她心里暖暖的、甜甜的。此刻,她竟有些希望谎言,不是谎言。
她想,也许自己很早就喜欢郑瑶了。只因身份相差悬殊,她害怕自己跟郑瑶的感情,也会像方浩澜和郑洁一样,不被祝福。
她要强,不愿承认喜欢。自信而自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