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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志看着泪流满面的妻子不停的摇头。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可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廖凤妹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好妻子，是一个好母亲。
她把丈夫把家里，甚至孩子都照顾的很好，她永远那么温柔，就像是没有脾气一样。
但此时她的话，却像是一把刀似的戳在自己身上。
苏长志回想这么多年来，自己为这个家里付出过什么？
好像并没有。
他努力赚的钱大部分都存起来了，家里吃的用的都是最差的，他的努力并没有让孩子让妻子过上充裕的生活。
而孩子，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就好像没有注意，一晃神他们就自己出生，自己长大了。
他经常几天都跟家里人说不上一句话，因为他回来的时候，孩子们大多已经睡了，清晨他出去的时候，孩子们还没醒。
而妻子每次见他回来，都会马上端上热饭热水，见他疲惫的样子，也不敢过多唠叨。
他从来没有带孩子们出去走走玩玩，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抱过他的孩子。
他心里藏着自己的执念，其他的一切，在他过去的日子里面，好像都没有占据过多重要的位置.....
包括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
苏长志想起，有一次自己干活回来，孩子们一脸欣喜的围上来，举着手中的奖状让他看。
他是怎么做的？
因为疲惫，他大声的呵斥道，“吵吵吵什么？都回房去.....，他们两个不懂事，思归你做哥哥的也不懂事吗?”
好像就在那一瞬间，孩子们胆怯的看着他，眼里的光芒就黯淡了下去。
“爸爸，明天我过生日，你能早点回来吗？”
“爸爸，阿聪说明天他爸爸带他去镇上看花灯了，你也带我们去好不好~”
“爸爸，妈妈生病了，你能留在家里一天吗？”
“爸爸，为什么，你永远这么忙......”
面对孩子满脸的恳求，他是怎么做的？
“生日年年都有，你叫妈妈给你煮碗面，爸爸哪里有空…..”
“爸爸要干活，下次吧。”
“留在家里，这一大家子吃什么？”
.......
一幕幕的画面在苏长志心里闪过，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惨淡一笑，原来，他不止是一个不合格的儿子，他也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
面对妻子饱含泪水的眸子，他狼狈的不敢跟她对视。
“对不起~”
“这些年，是我忽视你们了，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我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但是，凤妹，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我并不是对这个家里没有留恋，反而，我很爱我们的家。”
“我很爱我的孩子们，我也从来不觉得来到了廖家委屈。”
“我很感激你这么多年的付出和陪伴，你和孩子，一直都是我心里非常重要的人。”
廖凤妹不明白，“既然你在乎我们，那你为什么，非要回去？”
苏长志不解，“回去和在乎你们并没有什么冲突不是吗？”
“我现在是一个丈夫，也是一个父亲，但我同样是别人的孩子。”
“我的妈妈，她也一直在等我，她年事已高，她等不了我多久了，要是我再不回去，可能我一辈子都见不上她了！”
廖凤妹呜呜呜的哭了出来，想起这些年自己听到的闲话，以及她的父亲在她年幼的时候就抛下了她和母亲的经过。
她难受的不得了。
曾经她和妈妈被人欺负的场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历历在目。
她们村子穷，同时也是男权社会，重男轻女严重。
村子里的媳妇，没有几家不挨打的，很多家庭甚至靠着女人养家，男人不干活，还对着家里的老婆孩子非打即骂。
苏长志虽然对家庭不算体贴，但是他脾气好，干活拼命。
从来没有对廖凤妹和孩子动过手，甚至连思香也被村里的同龄女娃羡慕。
一些心里不平衡，眼红嫉妒的人，时不时的便提醒廖凤妹。
“凤妹，你男人赚钱这么厉害，你可得看着点，别和你妈一样，男人带着钱跑了还不知道，到时候留下个孤儿寡母的，我看你日子怎么过？”
“凤妹啊，我听说你男人当初是你和你阿母从外面捡回来的？你阿母死之前拿着救命之恩硬逼着人家入赘的？你可仔细着点，可别到时候留下一窝孩子，人回自己家去了~”
“凤妹呀~”
……..
门外的思香和思嘉听着屋内母亲的哭声，一脸惶恐的看着哥哥。
“哥哥，爸爸是不是要走了？”
“翠芬姨说，爸爸总有一天会回到他的家里去。”
“还有大口婶也和广子也说，等我们爸爸家里人找到他了，他就不要我们了.....”
“今天来的那个姐姐，是爸爸的家里人对吗？”
“他要走了吗？就像是红艳的爸爸一样，去城里就不回来了，不要她和她的妈妈了？”
九岁的思嘉紧紧握住姐姐的手，“姐姐，我们进去跟爸爸说，我们听话，再过几年我们也可以赚钱了，求他不要走。”
“我们可以挣很多很多钱给他治病，给他买药吃，我还能给他按腿。”
思归一把抓住妹妹的手，“不要去！”
村里的闲话，他同样也听了不少，爸爸的执念他懂的不比母亲少。
从小到大，他都很少见到父亲有开心的时候。
如果，那是他一辈子的追求.....放他走又如何。
“别怕，哥哥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赚钱了，我能养活你们和妈妈。”
“大人的事情，我们不要插手，如果我们重要，他必不会抛下我们，如果我们不重要，又何必成为拖累他的累赘，这些年，不止是我们和妈妈，他也很辛苦.....”
思香和思嘉看着倔强的哥哥，一脸懵懂的被哥哥牵着手回到了房间。
这天晚上，苏长志和廖凤妹彻夜长谈，把这么多年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情绪都宣泄了出来。
苏长志到这时候才明白，妻子和孩子平日里承受了多少。
“傻瓜，都这么大年纪了还钻牛角尖，谁说我是一个人回去？”
“和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觉得勉强，我要是委屈，怎么会有后面的思香和思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