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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你走，”马芳的扫帚朝着郑光明的双腿扫过去。
郑光明狼狈地跳脚，“阿芳，阿芳，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就看看老高……诶……”
不管郑光明怎么躲，，都能被打到，但是怎么也不愿意走。
这要是马芳也被气病了，老师就没人照顾了。
“师母，”姜小米走过去，夺下了马芳手里的笤帚，把它丢开，“你别生气，他要看老师就让他看。”
马芳气得咬牙，推开姜小米进了自己的屋子。
姜小米转身，推开对门房间的门，一眼就看到躺靠着的高尔。
“老师。”
“听到你声音了，”高尔很虚弱，声音嘶哑，孱弱得像个漏了筛似地，“还想明天叫你过来一趟的……”
“老师，您先别说……”
高尔却对姜小米摆手，“让我说完，我怕来不及了。”
又指着凳子给她坐。
“老高……”郑光明迈步走了进来，“你气色看上去还不错啊。”
高尔扯了下嘴角，自顾着对坐下来的姜小米，说道，“我恐怕见不到文钊了，你替我和他说一声，很抱歉，不能等他出来了。”
“老师，”不知道怎么的，姜小米眼中涌出一股热潮，“文钊不会有事情的，他会尽快出来的，请您迁安要等他。”
“我尽量，小姜，”高尔看着姜小米，眼里满是满意，“你是个好孩子，老师说的话，你一定会听的话，对不对？”
“嗯。”姜小米已经感觉到高尔时间不多了。
“好，你替我告诉文钊，遇到事情不要像我犹犹豫豫的，一定要干脆利落，”高尔说完，闭上眼睛，等气息稳定了才再次开口，“我帮不了他多少了，不过我死了之后在天上也会保佑他的。”
“老师……”
“我和老郑说几句，”高尔抬了下手，意思是让郑光明进来。
“老高，短短几日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样？”郑光明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但又有很明显的嘲笑，“身子不好，你回来做什么，医院好好待着，厂里的事情，就算没文钊在，不也还是有我还有其他人嘛。”
“我回来看看，老郑你别太紧张，我这副样子，干不了什么事情了，”高尔看着郑光明一直笑，“对不住啊，屋子里没凳子了，我就不请你坐了。”
“没事，我身体康健，站一会儿没关系的，”郑光明扫了一圈屋子，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这屋子不错，坐北朝南。”
“我死了之后，这屋子的一切东西都要被收拾了，你要是喜欢，你住进来，”高尔好像在开玩笑，“反正你我斗了这么多年，我都斗不过你，你占我这一间房，算得了什么。”
郑光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毕竟这里还有姜小米在，“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小姜，替我送送老郑，另外，明天早上开会，你替文钊出面，有没有问题？”
“老高……”
“老郑，你别紧张，”高尔撑着坐起身来，“我没别的意思，我大概是不行了，就是担心明天开会的时候，万一不行了，有个替我送终的人。”
不知道，姜小米的心狠狠地牵动了一下，这是对文钊和她莫大的信任才会有这样的交代。
郑光明无话可说，拂袖而去。
姜小米始终和他保持一段距离，送了几步就回到了高尔的家。
屋里传来马芳的哭声，还有埋怨声，“你就这样丢下我，你放心吗？”
“阿芳，我困了你三十几年了，你应该也受够我了，我走了之后，你就自由了……”
姜小米见两人要这样的话，转身要走，但马芳从屋里出来已经看到她了，“小姜，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帮师母一下。”
那双眼睛还是红的，姜小米不忍对视，应声道，“好。”
马芳拿了衣服进去，很快，就让姜小米进去了。
进去之后，姜小米看到高尔穿戴整齐，人是瘦了脱相，衣服也显得松垮。
“我找人给你做身衣服吧……”
“浪费这个钱干什么，我穿这个挺好的。”
马芳忍着泪，让姜小米帮忙一起给高尔穿衣服。
“小姜，你是个好孩子，答应老师，一定要和文钊好好过下去，”高尔费力地抬手，“他是个好的。”
这几个字简单淳朴，涵盖了他对贺文钊的爱护。
“老师，我们会好好的，您养好身体，我们俩有了孩子……”
“老师等不及了，”高尔既欣慰又遗憾，“老师会在天上看到你们好好过日子的。”
姜小米的情绪一下子就接不住，转身跑了出去，捂着嘴巴，尽量不让声音从指缝里溢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把她扶了起来，“小姜，老师已经睡下了，我也要休息了，你早点回去。”
“师母，老师他……”
“大概就这几天，我已经有心里准备了，本来在医院的话，还能多几天，但是他说了一定要回来看看，不然不放心，我答应了。”
姜小米转身，抱了抱马芳，不管她在高尔这边做错了什么，那都是他们长辈的事情。
作为小辈，不能妄议。
“回吧。”马芳拍着姜小米的背，“师母也知道这几天你很难，一切都会过去的。”
姜小米这一夜睡得很不安，耳边都是哭声，好像是谁死了。
惊醒之后，她连忙走到阳台，阳光很好，外面也很安静。
她做的是噩梦，梦都是反的，高尔应该没事。
到了八点，姜小米穿了一身非常正式的衣服去了厂区会议室。
门外有人伸手拦住了她，她则抬手推开，自顾走了进去。
里面的的人不乏财务科的成员，看到她亦是如临大敌，想要将她驱赶。
“我让她来的，”高尔随声而至。
虽然病得缩胸驼背，但是气势依然不减之前，“谁敢动他半根毫毛？”
“高书记，”几人客客气气地打招呼，“您怎么来了，您这还病着呢？您先休息好……”
“我好着呢，”高尔朝姜小米伸手。
姜小米连忙扶住了他，“老师。”
“老师来迟了，”高尔不好意思道，“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