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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灵台不清明,感觉想努力的醒过来,但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压制着我,我在混沌中迷路了很久,终于睁开了眼,却发现我身在昆仑西王母给我辟的那处小院中。
身边的小翠鸟见我醒了,忙扶着我坐起来,我靠在榻上,觉得脑袋沉沉,我不是应该在九重天的吗?小翠鸟准备给我倒杯茶让我喝了舒服点,我却拉住了她的手:“我是怎么回来昆仑的。”
她顺势坐在了我的床边,担忧的看向我说:“是玄女姐姐送你回来的,你伤得好重,连人形都维持不住。”
我记得那时的火鸟突然变成了凶兽,我与它缠斗却险些丧生,是容鹤救了我,我又追问小翠鸟:“可是王母救了我?”
小翠鸟道:“想来是的,你们回来之后,玄女姐姐就把你带去王母殿中。”
我被那凶兽的异火所伤,想来定是九重天上找不到医治之法,所以只能送回我昆仑,我暂且放下了心来,此番醒了必要去跟王母请罪,我不得她同意跟着玄女出了昆仑,还惹出了祸劳她相救,心中实在是觉得歉疚不已。
我已能下地,小翠鸟担忧的让我再休息几日,我表示无碍。
我的院子一如从前,那处水潭借着正午的日头照射发出微微耀眼的光,我出了院门,快步向王母的殿中走去,我刚踏进王母的正殿门,就瞧见了玄女,她见我醒了甚是高兴,快步朝我走来,问道:“你可都大好了?还有没有哪里痛和不舒服?”
她上次在九重天上和我道别时,我明明答应了她不会有事儿的,还让她去专心搞事业,结果还是出了事,我有点不好意思,我本来以为她会训斥我一番,却不想一开口竟是担忧于我,我有点感动道:“我听说是你送我回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玄女点了点我的脑袋道:“我那时正在魔界和洞庭湖之间两相奔走,一时心绪不宁,我放心不下你,所以上了天宫去看你,才知道你是真的出事了。”
最后有意识时明明是容鹤在我旁边,现下却不知道他如何了,玄女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猜出我想问如今容鹤的情况,于是脱口而出:“我到天宫时,知道天帝召集了司药神君和老君在重华殿,你的仙身被异火焚去了小半,灵力一直在溃散,可那司药神君和老君拿出的仙药丹丸都医不好你,我去到重华殿时,天帝看起来都要疯魔了。”
我只记得那时候全身都很痛,却不想情况这么凶险,都是因为我把火鸟放出了笼子,才招来大祸,我低着头说不出话来,玄女拍了拍我的肩膀,又道:“你也别太自责了,毕竟除了天帝毁了一个院子,也没什么别的损失了。”
那凶兽与我缠斗的时候确实吐了把火把重华殿的院子烧了大半,那老梅树的枝叶花朵都被烧焦了,我突然记起我那一坛埋在树下的青梅酒,我还准备来年与容鹤同饮,然后我的情绪就更低了。
玄女自觉得她的话比较幽默,能转移我的内疚感,眼下见我更加垂头丧气,也只好扯了扯我问道:“你是来见王母的吗?”
我差点忘了,我此番是来与王母请罪的,眼下日光正盛,王母的殿门却紧闭,我点了点道:“我醒来之后小翠鸟都告诉我了,是王母把我救了回来,我想来给她请安。”
玄女望向王母紧闭的殿门,拉着我在院中坐下,王母的殿里有一处荷花池,此刻花败,只有碧绿的荷叶飘在水面,氤氲出灵气绕着整个池子缭绕,虽不见花红,却生机不断,来年可期。
我落座后,玄女也跟着我坐下,摸了摸我的脑袋,怎么最近大家都那么喜欢摸我的脑袋!我听见她说话的语气带着心疼:“你遭了这样的劫难,若是我晚回天宫一步,若你灵气散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师父和桃树仙人交代,可你偏偏从不担心自己,只关心着别人,我真不知把你带去九重天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自从我搬到瑶池,虽也不常常见到王母,但是我总觉得王母是无处不在的,可眼下她为了救我,独自在殿中闭关,我问道:“王母是为了救我所以此刻才需要闭关的吗?”
玄女道:“王母师承三清天太清镜,神通无比,救你这小笨鸟还不用到闭关的程度,你也知道以前王母就常常在殿中打坐修习,有时一坐就是好几个月,你快收起你哭戚戚的表情,丑死了。”
我们在院中坐了一会儿,玄女与我说,她明日要离开昆仑境,她嘱咐我这段时间就好好在昆仑养伤,她若是回来,再带我去天宫。是了,玄女本就在帮容鹤追查那洞庭水君与诸兄弟的谋逆之事,而那火鸟正好是知虞寻来献与容鹤,火鸟不是简单的火鸟,却是上古凶兽。
我虽见识浅薄,却也知道,世间最早的那批神灵开天地,生日月,创四季,世间风花雨露都是他们所化,与那批神灵同时而生的还有诸多灵兽,灵兽生了灵智,有些修成了神,有些不愿为天道所缚,犯下了恶,天道所不容,沦为凶兽,得了时机便会毁天灭地,那九婴就是其中之一,创世的神灵们身归鸿蒙,把这世间的凶兽一一镇压,无人所知凶兽们的封印处,是以对现在的神仙来说,他们都只是古籍上的一段文字,谁也不曾见过。
可这凶兽却是真真的在九重天上出现了,容鹤暂时镇压住它,不知那封印能撑住多久,那献凶兽与容鹤的人的目标定然不会是我,那就只能是容鹤了。
可那火鸟在笼子里时还是一副弱小可怜的样子,一出了笼子就化成凶兽,想来那幕后之人的修为十分高强,用了极高深的术法以笼为印,他们的目标是天宫,是容鹤。
我这厢刚醒,王母还在闭关,玄女却要着急离开,想来容鹤的处境一定到了十分艰难之处,上次我在凌霄殿内听到他们商讨是否出兵,而对方既能寻到并解了一只凶兽的封印,不知他们到底还手握了什么底牌,我心绪不宁,玄女见我脸色不佳,对我道:“你好好守着昆仑,等着王母出关。”
我想玄女此刻是不会再带我出昆仑了,可我瞧着她此刻像是在与我话别,说来我们相处的几百年间,她虽仗着年岁比我大,修为比我高,常常在口头上压制我,骂我笨,说我没见识,这瑶池岁月漫漫,也是她一天一天与我相处才度过。她装着平常那样与我道别,我心里难过,却不想叫她瞧出来。
大概是我今日的话太少,她说完了想说的也词穷了,于是把我往桃林赶:“你快去瞧瞧桃树仙人吧,走了这几个月,他定是想念你了。”
我听了玄女的话,站起身来,走到殿门前,跨了出去,说长不长的一段距离,我又转过头去看玄女,她还是坐在那里看着我,跟我方才起身时一样。
我鼻子一酸,狠狠地回过头跑开。
昆仑冷清,不像九重天上住着那么多神仙,我化成原形朝着桃林飞去,进了桃林之后我绕着整个林子飞了一圈,以前我每天都要带着这里的鸟雀们巡逻地盘,桃林还跟我走之前一个样,桃树老头还是懒洋洋的倚在自己的仙体上晒着太阳,我飞过去落在他的枝头,叫了两声。
他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看到我大吃一惊,颤颤悠悠的开口:“你这小青鸟怎么尾巴毛都没了。”
我这不是还没完全恢复吗!被烧毁的仙身虽然补好,但是羽毛还没有长出来,我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树枝,表示不满,然后化成人形,还是跟从前那样规规矩矩的对他行了个礼。
他瞧着我道:“哎呦喂,你不就是跟玄女去了一次九重天吗,怎么好端端的连羽毛都被人拔了吗?你幼时那么顽皮,天天折了我的树枝搭窝,还给那些小鸟雀搭窝,我都舍不得拔你的毛。”
我沉闷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一些,我看着他道:“其实我走之前还悄悄的折了你的树枝,你不知道吧?”
本来见着我还甚是高兴,重逢的喜悦还不到一刻钟,他就想像以前那样追着我打,我又道:“我想着你不能出昆仑,我就把你的树枝栽在九重天上了,那枝条居然真的抽芽发了新枝,高兴吧!”
我看着他本来都举起了用桃木做成的拐杖,然后又放下去,有点心有余悸。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深感安慰道:“桃子长大了,老夫甚是欣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