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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仲不敢多言,只得暗中叹息,纣王一向独断专行,只要决定了的事情无人可以改变,那皇叔比干本来仗着自己乃是皇亲国戚,不服纣王所定下的律法,结果受了挖心之刑。
他虽然心中有些不甘,却是不敢再朝野多说,而是峰回路转向纣王提起辞去官职一事。
“老夫年事已高,难以再为大王分忧,如今连高城那一伙小贼也无法荡平,已是无用,只得卸甲归田!”
一听闻仲辞官,朝野百官皆是惶恐,纷纷开口劝解,谁人不知闻仲是国之栋梁,没了闻太师这大商等同于猛虎被拔掉一颗牙齿。
纣王挑了挑英眉,有些许不悦:“闻太师严重了,不过是败了一场,本王不至于迁怒于你,安心在朝辅佐吾,好了,本王累了,都退下吧!”
闻太师本还要多言,纣王却有些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闻仲心中自然无奈,却不敢忤逆纣王,只得叹息而去。
却见他出了宫殿,却又被纣王私下里召见,闻仲也是疑惑,却不犹豫再次折回去,面见纣王。
此间大殿中,只有纣王一人在品尝美酒,他见闻仲来了,便是取出一只酒杯,满上鲜红如血的美酒。
“闻太师请坐!”
闻仲自是不敢坐下,有些迟疑:“臣子怎能与大王同坐,大王这是折煞老臣了!”
纣王闻言却是淡然一笑:“太师可是怕本王在酒中下毒?”此番话可是将闻仲吓了的三尸神佛跳,背后冒冷汗,赶紧跪下:“老臣不敢,身为臣子,怎敢猜忌大王?”
闻仲吓得瑟瑟发抖,头抵在地上,背后的脊梁骨一阵子发麻,汗毛倒立,毛孔中溢出细密的汗液。
他当然怕,纣王可是连自己的皇叔都敢杀,遑论是他这个太师,人越老越想要活着,闻仲也不例外,况且若是被纣王猜忌,倒时死的绝非他一个人,祸及妻儿子嗣,要诛九族的!
纣王见状却是自嘲一笑,自顾自吞喝一杯美酒,道:“伴君如伴虎,对于尔等来说,本王又岂止猛虎凶残?不喝也罢,太师可好奇为何本王明知叛军强猛,却还执意要双管齐下歼灭西岐与高城?”
见纣王话音峰回路转,闻仲却也没有放松,仍旧紧张而担忧,不禁摇了摇头,以示自己不知。
“太师见了高城强势,慌了神,回来时只想着如何避开高城叛军,却不曾细细思量,既然他们有着不弱于西岐的实力,还有可能安分守己于崇侯虎那弹丸之地吗?他们想要看见的无非是本王与西岐互相消磨最终坐收渔翁之利!”
纣王起身,有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旋即望着跪倒在地的闻仲,又说:“倘若我们真的对高城叛军置若罔闻,等到与西岐大战之后,大商已经元气大伤,那个时候高城起兵造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这天下拿下,你觉得本王还敢对这群可怕的对手放置不管吗?”
他盯着闻仲,神色平淡中带着寒冷,双目蕴含着睥睨天下的气息,却也有着运筹帷幕之妙算。
闻仲闻言顿时恍然,其实这种事情他早该想到,只是高城所遇之事让堂堂闻太师慌了神,失去从容与镇定,这才忽视这一点。
若不是纣王推演到了高城的阴谋,那闻仲先前所提出的方法,必将铸下大错,他转而一想,却又蹙眉:“可是,派兵前去镇压,我大商则会面对两个可怕的对手,这……”
闻仲想要告诉纣王,以他们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对付两股叛军势力,然而纣王却打断了他的话:“出兵平乱,这样我们反而会更快的灭亡,闻太师也是这么想的吧?”
闻仲表情尴尬,却也不否认,他望着纣王,后者轻笑一声,神色中含着轻蔑:
“可我们为何一定要亲自平乱?我们所忌惮的是什么?击败西岐或者高城任一方,则会被另外一方趁虚而入。可这些反贼难道就没有顾忌吗?那高城既不响应西岐,也不发兵造反,为的是我们与西岐拼杀,此长彼消坐收渔利,可如果我们太快灭掉西岐,亦或者太快被西岐灭掉,那么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捞不到好处,因此他们最希望看到我们持续不断的摩擦却又对对方束手无策,这样才会大量消耗兵力!”
“这是一个很难掌握的度,高城的叛军想要掌握天下,也就该明白这些,那么他们尽可能去稳定这个度,让我们与西岐之间的战斗大开大合的消耗!反之,如果我们表现的太过于弱势西岐,西岐不费一兵一卒就攻下我们,那么高城反贼只要还想要这天下,就会主动帮助我们对付西岐以达成制衡。西岐方面也是一样,他们最怕的就是消耗战,因为高城之人虎视眈眈,因此才会使出雷霆手段想要推翻本王。凭借我们的军力,想要阻挡西岐都很困难,既然如此,为何不有意向西岐示弱,保存实力,让高城不出手对付西岐,我们来做那渔翁!”
纣王仍旧淡然,这一席话听的闻仲背后发冷,第一次觉着自家大王太会算计,实在太可怖。
闻仲抹了一把冷汗,瑟瑟发抖道:“大王,高城这伙人究竟什么立场,还不明确,而且倘若对方不上当,最终我们还是要与西岐大战!”
纣王轻笑一声,旋即道:“我朝歌在世人眼中不一直都是外强中干,我帝辛在他们眼中,不就是个昏庸暴君?只要我们佯作出兵高城,将西岐方面落下,高城那个城主必定认为是本王恼羞成怒失去了理智不分轻重,倒是本王故意兵败送给西岐几城,高城断然不会坐看西岐吞并大商,聪明的人总会自以为掌控天下大局,而高城城主恰恰是个聪明人!”
闻仲听后,则是浑身冒冷汗,久久不能自语,他心中情绪颇是复杂,抬头望着纣王那玩世不恭的面容,心中一阵子发冷,这谋略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