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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筵召对录——崇祯元年第一次经筵纪实》”
“《高举大同旗帜,建成小康之世》”
“《帝师刘宗周受命重制礼乐,编纂》”
……
看着这些报纸的文章,被皇帝勒令在家闭门思过的钱谦益,即使心中有了准备,却仍是忍不住感到失落,为自己的境遇而叹息——
因为曾经的他,也是有希望获得这个地位的,甚至非常接近。
司法考试改为礼法考试,就是他的提议。而且他还提出了“礼为法之本,法为礼之用”,作为礼法结合的宗旨。
按照这条道路走下去,他有可能成为礼法研究中心主任,为皇帝重制礼乐。
但是很显然,皇帝对他并不怎么信任,而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刚刚进京的刘宗周。
从此以后,刘宗周就成了大明礼乐的主导者,他的学问也成了皇帝认可的治国大道,是整个朝廷都要践行的治国方略。
这种眼睁睁地看着他人成为圣贤、自己却只差一步的感觉,让钱谦益感觉抓心挠肝、心中难受之极。
以至于他混身提不起劲来,连正在写的文章,都不想再写下去。
甚至,他都产生了辞官回乡的念头,继续当自己的文坛盟主,不在官场这个泥潭里打混。
不过,想想自己的案子还没了结,会不会定罪只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他又不敢在这时写辞呈,直接说自己不想干——
如果触怒了皇帝,那就不是丢官去职的事情了,而是有可能下狱、落个身败名裂。
所以他只能继续干下去,按皇帝的要求,继续写支持的文章。
只是,他现在实在没心情,手里抓着报纸,翻来覆去地看。
这样翻看下来,还真让他看出了一点门道,察觉到皇帝和刘宗周之间,隐隐存在的不谐:
『礼运篇的大同之世和小康之世,是陛下重新解释的。』
『刘宗周更注重礼的运转,而且把陛下所说的小康之世,解释为成康之世。』
『陛下为了让他重制礼乐,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是君臣之间,似乎存在差异。』
刘宗周的观点是一以贯之的,就是重仁义、省刑罚。他把小康之世这个概念解释为具体存在的成康之世,也是因为“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措四十余年不用”,是他心中的理想治世。
皇帝对此是不是真的认同呢?表面上似乎是,但在钱谦益看来,却不见得。
当今皇帝对法律的重视似乎更胜礼乐,之前就设立明法科和司法考试,招收相关人才。
作为推动皇帝把司法考试改为礼法考试的人,钱谦益很清楚这一点。
他敢肯定,皇帝不认同刘宗周的省刑罚。之所以在经筵上认可,不过是避免分歧罢了。
这个分歧里面,似乎有他的机会:
『有分歧好啊!』
『没有分歧陛下怎么会用我呢?』
察觉到了自己的机会,钱谦益更仔细地翻看报纸,把上面的文章翻来覆去地读,看看能不能找到分歧点。皇帝真正的意图,又隐藏在哪里。
邸报上的《经筵召对录》是纪实,钱谦益已经读过几遍,知道皇帝的隐藏意图不在里面。在任命刘宗周重制礼乐的经筵上,皇帝不可能显露这一点。
京报上评论员写的《高举大同旗帜,建成小康之世》,在钱谦益看来,更体现皇帝的意图。
不过在这里面,他却没有看到有关法律的评论,反而察觉到相比《经筵召对录》,里面多了几段话。
主要是根据《史记·管晏列传》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文中提出要丰衣足食、推行教化,以此提高人们的道德境界。
在如何实现大同之世上,也在道德境界极大提高之外,提出了新的基本条件:物质财富极大丰富,实现按需分配。
这样人们就不会为了衣食而忧心,不必货藏于己,能够“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每个人各尽其能、各得其所,实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这些拓展的内容,是《经筵召对录》所没有的。钱谦益看到之后,顿时如获至宝,觉得看到了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不是他之前看重的礼法,但是在他看来,却要更加重要——
毕竟礼法研究中心现在是刘宗周主持,所有人在礼法取得的成就,都要被他分润。
但是其它方面的功劳,刘宗周就分润不了了。尤其是物质财富极大丰富上面,刘宗周这个安贫乐道的人,见识远不如他人。
所以钱谦益打算从这方面着手,另开一门学问。
他相信,这门学问即使比不上刘宗周的重制礼乐,也必能成为显学,得到皇帝推行。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于利。”
“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读着《论语》中孔子有关物质财富的言论,钱谦益虽然觉得很好,可以写一篇义利方面的文章,但是还有点不够,和丰衣足食离得有点远。
所以他又找出《孟子》,看孟子的言论:
“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
“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
“苟无恒心,放僻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
读着这段话语,钱谦益心情激动,因为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打动皇帝的言论:
“管子的话,哪里比得上孟子所说?”
“孟子的恒产恒心,才是治国的大道啊!”
“有恒产、有恒心,物质财富丰富、道德境界提高。”
“两者合一,方能成为大同之民,迈入大同之世。”
“我钱谦益,是在践行这个道理啊!”
再也不以自己家财丰厚、无法安贫乐道为耻,钱谦益提起毛笔,认真地写了一篇文章:《恒产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