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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黎这就是明摆的拒绝了,顿时众人都有些不忿。许多人干脆就走了,但还是有部分留下的。
“季兄,这广岚门如此无礼,你还要留下?”
“刘兄,原本我们与广岚门也并无交情,甚至于,数年前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宗门。如今听闻了功德云降世,这才赶来。所以说到,加入广岚门……其实我等也并无太大的诚心。以己度人,若我是广岚门的,这个时候一群人说要入我宗门,我也不会接纳。”
刘兄被说得脸上一红,虽有些气愤,但两人是好友,多少能听进去一下:“季兄所言,不无道理。这事说来说去,不过是我们想占便宜,人家自然要护着自己。”不过想开了的刘兄面上红潮更甚,这次却不是气,而是羞,“既然如此,我等不是更该离开?”
想占便宜被人驳了,自己还怒气冲冲的。这一想,更觉得脸上发烧。
“刘兄,这广岚门如今正在向上之际,正是有大福运。我等原本也想寻个宗门栖身,只是碍于修为,高不成低不就。广岚门不恰好正是大展拳脚的地方,我有意待那位卢长老现身,与他诚意相商。”之前是就想占便宜,但到这里一看,长期发展的心升起来了。
刘兄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对着季兄正正经经行了一礼:“季兄所言甚是,多谢季兄提醒,否则我就要因为一时意气,错过这大好的机缘了。”
季兄连忙让开,不受好友这礼。
其余留下之人,大体上也和季兄有着一样的心思。这些留下来的散修境界大多在道胎和化神之间,且已经长期停滞不前。这些人去小宗门依旧得不到自己需要的资源,反而还要为小宗门奔波,得不偿失。去大宗门,大宗门当然偏向自己培养出来的弟子,他们这些修为并不是太惹眼的,一样生存艰难。
这时候,广岚门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那些愤而离去的散修,不是比他们高的,就是比他们低的。要么自信可以有更好的去处,要么就是还没经历过太多磨砺。
他们不知道,徒黎已经将这些被拒绝之后,依旧留下的人记了下来。至少这些留下来的人,比其他人都要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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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倒在草地上,看着蔚蓝的天空,神色有些模糊迷离。
等等!蔚蓝的天空?师父激动不已,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重新化为了人形,更重要的是终于重见天日了,那事也终于结束……
他刚刚这么想,就觉得自己被翻了过来,同样是人形的卢玳压了上来。
“玳儿……我……我受不住了……”师父抬起来,推拒卢玳的手都是打着哆嗦的。他修为经此一事确实增长了许多,但身体却比上一次折腾一月要疲累得多。筋骨酸疼、皮肉发木,整个人汗津津的,仿佛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至于那不可说的地方,还是不可说吧……
卢玳看着师父,犹豫再三,自己虽然依旧是想要得厉害,但师父这模样也实在是太可怜,于是只能叹一声,手放开了师父的腿,转而抚摸着他的脸颊:“师父,我不闹你,你睡吧。”
师父对卢玳信任无比,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放松了下来,一脸放松惬意的睡了过去。
躺在旁边,卢玳看着师父的睡脸,也看着师父无遮无拦,痕迹遍布的身体,虽说他答应了不闹,可看着看着也忍不住上手摸,直摸到师父在睡梦中也哀哀求饶,他才放开了手。又看了不知多久,卢玳才将师父抱了起来,一闪身,已经回到了他俩的茅屋中。
将师父放在地上的时候,卢玳见有物顺着师父的脚踝流下来,嘀咕了一声:“浪费了。”
他如今的精元也算是宝贝了,他俩本就是双修的,尤其师父又是妖身,就算现在是个半麒麟,卢玳的东西对他依旧是大补之物。卢玳想了想,手里多了莹润的玉石,正是在他丹田中的参杂经。
参杂经原本是鸭蛋形的一块玉石,卢玳将它在手中捏了捏,鸭蛋就变成了上窄下粗的玉柱。比了比大小,卢玳就将玉柱入了师父后边。他的动作让师父的眉头皱了皱眉,却并未苏醒。
卢玳扯过一条被子为他盖上,刚走出去,就险些和徒黎撞在一起。
“玳儿,回来了?”
卢玳有些不好的预感:“回来了。”
“那执事长老,快去做事吧。”徒黎将一个卷轴交给卢玳,“这里边记名的人,你考校一番,若觉得还可以的,就留下吧。”
“收纳新弟子,不该是荆岑师兄的事情吗?还有这执事长老又是怎么回事?”原本广岚门是有长老的,但是并没有特别的如执事长老这样的职位。
徒黎呵呵笑了一声,拍了拍卢玳的肩膀:“你师兄如今修炼正到了紧要关头,你难道忍心去打扰他吗?至于执事长老,也就是执事长老而已……”接着不等卢玳再说别的,徒黎已经嗖一声就没影了。
卢玳:“……”
***
虽然是被硬安的,但既然确实是他的差事,卢玳倒是也不含糊,拿着名单就去找人了。
之前的季兄和刘兄此时正与一个广岚门的弟子言谈甚欢,并非是有意谄媚,虽然确实自打他俩下了决心之后,就开始刻意结交广岚门的弟子——功德云降世,虽然确实是修炼的最佳时机,但不是所有人都像卢玳那样一“修炼”就能修炼一个多月的。
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修炼时间的长短,炼化功德云的的多少也不同。虽然有人不甘心,但有老仙们在,自然会告知他们什么叫过犹不及。能吸纳部分功德云已经是大造化,若是太贪心,怕是适得其反。
甚至怕他们一时相差,除了少数人,其余人短时间内的修炼都停了。
广岚门弟子对老仙们极为尊崇,虽然有人觉得略微可惜,但没有怨愤贪婪,阳奉阴违者。所以,这些人和留下来的修士们也就自然二人的有了交集。
其实聊起来就明白,无论是广岚门的,还是留下来的修士,都是苦水里泡起来的。只是广岚门比较幸运,他们的宗门里先是出了个卢玳,后来卢玳又带来了一群老仙。这才过起了好日子,但广岚门弟子并没有太大的傲气,大多心境平和,宽以待人。
——有种春天种下一个老仙,秋天收获了一树老仙的囧感……
留下来的修士们原本心里仅存的那点别扭,怕被瞧不起的担忧,也就在这短短的相处中,消散一空了。
卢玳这个时候来了,在整个芸怀东洲的中下层修士中,卢玳是个传奇的存在。出身于芝麻大小的宗门,却在短短的时间内,获得了比那些大宗门中天之骄子更要伟大的成就。他的名声至少数万年中,会长盛不衰。
此时,被卢玳这么个年岁绝对要小于他们的修士挑拣,至少表面上,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不忿,想要进广岚门的修士,全都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站在卢玳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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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些意欲加入广岚门的修士外,各宗门派遣来的使者队伍,也更多,更壮大了。
瑟皑仙宗的那位跑出去玩的吕长兴吕长老当然也随着收到传讯飞剑的广岚门门人回来了,知道卢玳终于又出现的消息,这位长老很好奇的站在远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和他类似的其他宗门的使者,也都远远近近的站着。
功德祥云刚冒出来的时候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但都到现在了,要是还不明白功德祥云该是卢玳做了什么动作,那就是傻子了。高品宗门都有福地,哲勒山大福地引来了功德祥云,其他宗门自然也眼热,于是众位使者又多了个想办法问出究竟的任务。
不过,暂时没人去做领头羊。他们都在观察卢玳,观察这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修士,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卢玳很干脆的,按照名单就把那有意加入广岚门的修士全叫来了。这些修士们三五一群的站着,表面上极为安静,实际上众人都传音得热闹,猜测着这位年轻的老仙,到底会用如何手段选人。
一般来讲,一个宗门的新人都是从孩子选起。带艺投师的成年人,则要归入外门,给宗门做上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事,才能逐渐提升地位。不过广岚门太小,发展得却又太快了,这种普遍的规律,不太适用。
“去寻徒黎祖师爷吧。”结果卢玳站在左边第一个人面前,抬手给了他一个一块中品灵石。不过这灵石比较特别,里边封了卢玳的一丝血红的真元。
这人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卢玳这是把他收了?
“是!多谢,长老!”这修士一脸喜色,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而卢玳就这么朝下开始发灵石,一个又一个,都是他做了记号的中品灵石,话也是同样的那一句。就在旁人以为,他的选人就要要将人都留下的时候,做了记号的中品灵石忽然变成了没做记号的上品灵石,卢玳的话也变了:“来我广岚,也是有缘。”
“为……为何独独不纳我?!”那修士顿时脸色一变。
“你贪欲过盛,心术不正。”卢玳答得了简单明了,一边说一边把一枚做了记号的中品灵石放在下一位修士的掌中。
“竖子猖狂!”不只是头一个被拒绝接纳的,还被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说自己贪,这修士顿时再也忍耐不住,发作了起来。可他只来得及抬起胳膊,突然惨叫一声,大叫两声,“你!你!”
旁人能感到的,只是这人的境界在飞速的下降,眨眼将就从化神初期,降到了道胎,又从道胎降到了金丹,突然他摇晃了一个,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面如金纸,嘴唇青黑,竟然是已经降到筑基了!
他修为跌落到筑基的同时,一头黑发快速变白,原本干净年轻的面容,也飞速的失去水分,爬上皱纹。
哗啦一声,干瘪的皮囊包裹着枯朽的骨头,摔落在地,风一吹,除了几件法宝外,这修士的残骸被吹散成了点点细砂。
在下风处的人,忍不住做出了闪躲的动作。等候着想要加入广岚门的修士,也有的默默退出了人群——广岚门太霸道了,这卢玳的是手段也太毒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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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长老,这位道友有些失控,好言相劝便是,为何出手便要人性命?”
卢玳心想:送上门来的肉,岂有好言相劝放跑的道理?不过当然不能真这么说。索性,这身亡的修士,也确实不是什么干净东西,卢玳弯腰,从尸体堆里摸出了一串每一颗都有鸽卵大小的玉珠。
旁人以为他是杀了人又要夺宝,顿时露出不满之色的人更多。
“我这人,天生对血腥气味敏感。”卢玳手托着玉珠,另外一只手在玉珠上一抹。在他周围的众修士立刻大惊,慌忙后退。只见这哪里是玉珠啊,这分明是一串血珠,且每一颗血珠里皆有一个团着身躯的小小婴孩。
“血婴丹!”看见的修士,顿时就有许多人惊呼出声,就算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看模样也知道邪乎。但奇怪的是,这串血珠,半点邪秽的感觉都没有。以至于甚至有人怀疑这是不是卢玳的障眼法。
串着血婴丹的丝绳并不是什么稀罕物,血婴丹在卢玳手中散开,继而分别飞向几位站立在人群外的修士,其中就有吕长兴。
吕长兴接过一枚血婴丹,我在手中,闭目片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越发凝重:“没错,这确实是血婴丹。”
其余接到血婴丹的修士,也相继点头。同时有人开始告诉其他人,这血婴丹的由来。魔修吞噬活人血肉精魂而修炼,按理说正道修士应该只会厌恶反感的,可偏偏也有人羡慕这种快速的修炼方式,又畏惧修魔带来的孽债缠身。
于是大概数万年前,有个正道修士,想出了血婴丹这么个极其邪门的法子。
这修士专找那些胎息不稳,或腹中胎儿注定残缺的孕妇,加以推算找出那些注定夭折的,或者上一辈做下太多孽债的,再悄悄取走她们腹中的胎儿。这些胎儿只是凡人血脉,修真者自有法子温养。
这些虽是未出生的胎儿,纯真稚嫩,但让他们夭折了才是慈悲,让他们受苦才是应当。学应当就是以这些纯粹婴孩的血肉魂魄为主料炼制而成的,因辅料多为温补养生之物,炼制手段也较奇特,从头到尾都不会让魂魄感受到丝毫痛苦,且一直保持如同在母亲腹中的胎息沉眠之状,又能与药物融为一体。
即便是将药物吞服炼化之时,胎儿的魂魄也一直是昏沉懵懂,不会感觉到有丝毫痛苦。
真炼制起来,步骤当然要更加复杂得多,又夹杂有诸多秘术,绝对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得清楚的。不过过程虽麻烦,没有魔修直接吞噬那么痛快,血婴丹却又确实是增进修为的极品妙药。
单纯以药物效果论,血婴丹算是正道修正的丹药。但若是以炼制步骤和本质来说,这毫无疑问是邪魔外道。但却又因为擦了天道的边,找了天道的漏洞,几乎无法被正道修士查知。
若非当初那研究出血婴丹的修士,要将血婴丹给自己道侣服用,却被道侣揭破,可能现在的修士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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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着血婴丹,再看那死去修士掉落的骸骨,已经丝毫没有刚才的同情了。一个未出生的胎儿,前世就算欠下了什么,其记忆也已经在轮回盘中被磨消得一干二净。况且轮回之中虽有报偿,但若真是桩桩件件都已经定下,那又哪里可能有挣脱了原界舒服的仙人出现?
人定胜天……当初研究出如此阴毒秘术的人大概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可惜这人也算是天资过人,却把心思花在血婴丹上面,最终身死道消。
不过,就像是没人可怜如今身死的修士一样,也没人可怜当初做出这件事的人,这种人枉称为正道修士,相比之下,他们还不如一些魔修——有些魔修还不对孕妇与少子动手呢。
原本站出去的修士,也也有许多站了回来,同时有不少人都遥遥的对着卢玳行礼,以示对刚才的误解致歉。
“唉……可怜……”吕长兴看着掌中的血婴丹,五指就一合拢,突然他的之间捏住了卢玳的一根手指,“卢长老,这魂魄已经无救了,若不如此,待丹药的灵气耗尽,他们醒来……只会更加的悲惨。”
“谁说无法可救的?”卢玳把吕长兴手里的血婴丹拿过来,就只是这一过手的简单动作,吕长兴明显见着那血婴丹的一片血红淡下去了很多,当血婴丹在卢玳掌心上托了一会,血色也就越来越淡。当终于变成了水一般的颜色时,血婴丹中的婴孩魂魄张开了眼睛,随着他伸了一个懒腰,血婴丹也瞬间破碎。
这婴孩的魂魄浮空而起,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其余人也立刻将血婴丹交回卢玳手中,合着卢玳之前就有的,眨眼间,这些孩子已经回归到轮回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