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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经事隔经年,牛倌儿失踪的时候就已经十七八了,现在也有二十出头了,已经完全是个成年人了,面貌和气质上多少有了些变化。他一身猎户打扮,黑衫短打,黑巾裹头,可衣着虽然普通,他的大带和靴子都是鹿皮的,身后背着的筐看得也是沉甸甸的,背后背着弓箭,腰上挂着柴刀,精神头极好,他在集市里走,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在偷偷的看着他。
原本懒洋洋瘫着的赵丹,一咕噜爬了起来,紧紧的盯着牛倌儿不放。对他来说,一切灾难和悲剧的起源不是他自己的嫉妒与贪婪,而是牛倌儿!是牛倌儿勾引他的未婚妻,虽然那姑娘早已经嫁为他人妇,孩子都生了,甚至赵丹自己也已经回忆不起来那个女孩清楚的模样。
他在此之前其实并没有想着牛倌儿到底如何,因为潜意识早以为这人已经死在深山老林里了。可是现在看见了,发现他竟然过得很好,红光满面的。多少年无处发泄的委屈和怨愤,立刻带着恶臭涌了上来,把他本来也没剩下多少的理智淹没在了一片黑暗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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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倌儿正在一个卖刷子的摊位前面翻看刷子,翻了一会,都被他放下了。因为他勤于给黑十七打理,所以黑十七一直都是干净又光亮的。不过黑十七最近表示,他买来的刷子都太软了,不解痒。可是挑来拣去,集市上的大店小摊都逛过来了,最硬的刷子也还不如自家的呢。要不然干脆自己做?
刷子都是猪鬃的,不过一般也都是家猪的猪鬃,牛倌儿寻思着野猪的总比家猪的硬吧?实在不行豪猪的?
下了决定,牛倌儿就不继续在集市上逛了,朝着城外走。开始人多的时候,他还没感觉,但随着走出了集市的区域,周围的人流开始渐渐变少。牛倌儿渐渐有一种被窥探和跟随的感觉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因为常年在山上生活,周围只有黑十七一个,所以他的感觉比常人更敏锐一些。之前下山买东西的时候,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感觉,不过事后就算发现有人盯着自己不放,也是并无恶意的。
可是这次,一直到他出了城,身后边还缀着三个人,让他知道这不再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几位朋友,不知道跟着在下有何事?”牛倌儿最担心的是黑十七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引来那传说中的仙人除妖卫道。可是看着身后这三个人,衣襟外泄,脏臭马虎的模样,实在是和仙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兄弟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所以想找兄弟借点钱花花。”当中的一个无赖对着牛倌儿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
见这情景,一些同样走在官道上的百姓立刻远远的绕了开。
地痞劫道勒索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牛倌儿奇怪他们怎么会找上自己这硬骨头,难不成是自己之前买东西的时候太过大方,被他们以为是头肥羊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小心些,不要惹来更多注意。
不过不惹来注意是一回事,他自然也不可能老老实实的破财免灾。
“想借钱?来试试你们的爪子够不够硬吧。”他惯常是跟狗熊摔跤,与豹子练手的,和人?除了很小的时候,他还真没怎么上过手。
牛倌儿把背筐的绳子紧了紧,朝着三个地痞向前踏了一步!
那三个地痞……除了最左边的一个,其余两个齐刷刷的后退了一步……
地痞无赖也是分等级的,他们就是最没用的,没有任何靠山愿意收留的一群。生活来源大部分靠的都是要饭,少部分靠的是小偷小摸和欺负一些更弱小的人。牛倌儿这样的,一看就是身强力壮,而且他是猎户,这种人手底下见过血的,要上还有兵刃,动起手来可是比他们凶悍。
但是看同伴后退,最左边那个地痞却嗷的叫了一嗓子,朝着牛倌儿就扑了过去。另两人看同伴如此勇猛,竟然也生出了一点血性,可是还没等他们上前。那同伴又是嗷一嗓子,被牛倌儿一脚踢飞了回去。见此情景,这两人的血性立刻缩回了卵蛋里,一人拽上一条疼得动弹不得的同伴的胳膊,用最快的速度跑走了。
其实他们最快的速度也没多快,可是牛倌儿也懒得追了,虽然他很奇怪,他和那地痞素不相识,那人怎么会一直用那么怨恨的眼神盯着他看?难不成是认错人了?
——牛倌儿的变化是成熟,赵丹的变化是颓风。过去认识牛倌儿的要认出他来并不难,但是过去认识赵丹的,大概就是他的家人也很难把这个歪扎着发髻的肮脏地痞和那个志气高扬的少年孩子王联系在一起吧?
但这事只是在牛倌儿脑海里一闪而过,确定了身边已经没有了,他就快了速度,甚至随着路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少,他干脆奔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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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嘶嘶!”黑十七说话现在已经很利索了,但他最喜欢的还是这样表达自己的兴奋。至于现在为什么兴奋,当然是因为牛倌儿回来了,黑十七的蛇信伸过来,牛倌儿的脸略红,但还是张开嘴让黑十七的蛇信进来,任由他翻搅一番,直到心满了才退出去。
牛倌儿怎么说也是二十好几的男人了,即使他离群索居,还是不知道男女欢|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午夜梦回该有的冲动都有了。和黑十七舌头搅和着舌头,他早就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了。可是又一想他是人,自家主人是蛇,不能拿人的感觉去想蛇。所以虽然觉得怪,觉得越来越窘迫,却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有酒!”舔完了牛倌儿,黑十七的舌头开始朝他背后的筐里伸。
这条蛇对于一切口腹之欲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是自打两年前,牛倌儿在准备年货的时候一时好奇,买了一小坛酒回来,黑十七自那之后就沉迷于杯中物不可自拔了。并且这个懒得不出洞的家伙,在发现山里的猴子竟然会酿酒后,他把周围大小各种猴子的窝都逛了一圈过来。自那之后山里的猴子立刻开始了一场大搬迁……现在黑十七的势力范围内,是一只猴子都看不见了。
不过黑十七虽然是折腾了猴子,却还是有理智的,从来没动过去凡人那里找酒喝的心思。老老实实的等着牛倌儿一次次的下山给他买酒。
“不是酒。”牛倌儿赶紧去抓住他的蛇信,“是酒曲。”
“??”黑十七收回了舌头,歪着脑袋,“酒曲不是酒?”
“酒曲是酿酒的,一次次的下山找酒也不是办法,我想在山上给主人酿。”
“这个好!以后就不愁酒喝了!嘶嘶嘶!”
“也不知道成不成,更不知道就算成了能酿出来多少。”和黑十七相反,牛倌儿对杯中物并没有丝毫的喜爱,他喜欢的是茶。不过黑十七喜欢,那牛倌儿就努力去做。
“来来来,快回家。”黑十七赶紧低下脑袋,让牛倌儿爬上来,“一次不成也没事,可以慢慢试,总能酿出来的。”早试一天,就能更早喝上一天的酒。而且,牛倌儿酿出来的酒啊。脑袋上顶着已经爬上来的牛倌儿,黑十七庞大的身体蜿蜒爬行着,他的尾巴尖还不停的拍打着地面。
此时黑十七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副牛倌儿整个人都浸在酒里的画面,而那酒根本影子都没有,黑是去却仿佛已经尝到了那酒的味道——只要有牛倌儿身上味道的一成美妙,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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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黑十七和牛倌儿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畅享,那边被同伴救回城里的赵丹气得肺都快炸了。
可是打又打不过,找更多的人来吧,他又没那个能耐。他心里翻腾得越来越汹涌的浪涛又不可能让他就此死心。思来想去,他忽然看见了远处天官府的高高耸立的望星台,脑子里头有了个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疯狂的想法……
天官府的望星台是整个滔城里最高的建筑,几乎城市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它。天官府也是滔城占地最大的府邸,甚至在天官府的外围还有一圈没有任何建筑物的空白地带。天官,对于老百姓来说,就是神仙。
而在滔城的四面,分别都有一座白色的建筑,这些白色的建筑叫除妖监。寻常百姓若是遇到了妖魔鬼怪之事,可以到这里来寻求帮助,除妖监里自会派人铲妖除魔。实际上,除妖监里工作的都是凡人,不过来找他们帮忙的事情也大多是空穴来风,至少几十年了,滔城的除妖监里还没遇到过一件真事。
赵丹就到这里来告状了,说他遇见了个妖怪。而那个妖怪,不用问就是牛倌儿。
来之前赵丹特意洗了个澡,把头发挽好,衣裳也尽量的打理整齐,让自己看起来至少不像是个地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