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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很平常的脸。
宽额窄面,浓黑的眉,狭长的眼,下巴上缀着一小撮胡子。年纪不大,身量比西沉还小些,却使着一个大流星锤。
被点了穴,齐英有些愤慨。
高镜澄在看他,齐英也在暗自打量。
眼前高大的俊俏男子,方才只用一招,就制服了同伴的场景,他想不注意都难。
想到就是因为他的出现,让自个儿没能完成任务,现在落得一动不能动,连服、毒自杀的机会也被夺去,只能任人宰杀的下场,齐英不禁握紧了拳头。
曾茗已将邓尊提了过来,还好心打开了笼子。
邓尊奋力爬了出来。他一身恶臭,满脸是血,样子很是恐怖。
更恐怖的,是他的眼神。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齐英已经死了上百次。
只见他踉跄着往前几步,被绳子捆住的手揪住了齐英的衣领,简直是在咆哮。
“说!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齐英闭着眼,没有回答。
邓尊忍不住张口咬上了他的脸。这可是他最信任,一手培养出来的亲信齐英!
本以为他解决掉这些碍眼的捕快,自个儿马上就能恢复自由。没想到,他居然要杀他这个主人!
齐英身不能动,竟被狠狠撕下了一块肉。
曾茗冷静地看着对峙的两人狗咬狗,眼里闪过疑惑。
这个名叫齐英的头头,带着杀手们出现时,他以为这便是阿素提过的邓尊同伙。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之间应该起了内讧,有了矛盾。
同伙怎会起杀念?杀他和赵函。曾茗可以理解。杀邓尊,他想不通。
想是知道了曾茗的想法,已经从赵函手里抱过委屈的鱼白,此刻正在顺毛安慰的高镜澄,一开口就粉碎了他的猜测:“去搜搜他的身。如果没猜错,他身上也有令牌。”
高镜澄说话时,看到了赵函手臂上的伤。即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抛给了他。
“将伤口旁的袖子扯掉。再把药粉撒上去。这药药性烈,你忍着点。”
赵函点点头,道了一声谢。
徐阿勇见赵捕快为救自己受了伤。早就自责不已,这会儿赶紧上前帮忙。
只听‘唰’的一声,赵函的一条袖子被扯断,露出了白嫩的胳膊。
赵函翻了两个饱满的白眼。谁知,徐阿勇马上又扯掉了他另外一只袖子……
“一只袖子很像庙里的和尚。把剩下那只也扯掉,就不奇怪了……”徐阿勇弱弱解释。
“……”赵函郁闷的连白眼也懒得再翻,只摆了摆手,意思你还有什么要做的。赶紧做完。
阿勇只帮他上了药。不,是将一整瓶药全撒在了他手上。
赵函痛的差点抽过去。他颤抖地指着徐阿勇,阿勇却一脸无辜。
曾茗没注意到这逗比的一幕,自然也没留意赵函的无比哀怨。
他眼里露出狐疑。却依高镜澄的话照做。在齐英腰侧翻翻找找,最后找到一块令牌。
接着,曾茗又顺便剥开了他的上衣。只见左侧肩膀处,果然印着一只狼头。
“高兄,你又说对了!”曾茗从怀里掏出了两块青色令牌。
略重的是早前从邓尊身上搜到的,剩下的那块,是棉花巷前高镜澄给的。
而齐英的这块,重量趋同于后者。
另外,邓尊的令牌下,还刻着一个黑色的‘夜‘字。落笔极深,正反面都有。
另外两块上虽然也有,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它们的‘夜’字,颜色是灰的。
盛国尚黑,黑色越深,代表地位越高。
就在曾茗还在想着齐英的身份时,邓尊‘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这一变故,令一直闭着眼的齐英也睁开了眼。
徐阿勇离的最近,别扭了一会儿,才厌恶地扶着邓尊起来。
“小心,别碰着他的脸。”高镜澄拔起地上的一支箭,仔细看了看,继续:“箭上涂了鹧毒,碰上了下雨天,毒性虽被冲散了不少。可鹧毒遇血则融,想是拼死护笼的衙卒身上流出的血溅在了他脸上。”
“那他会死吗?”徐阿勇忍不住问道。
如果邓尊就这么死了,徐阿勇表示太便宜了!
“应该不会,鹧毒虽然霸道,他脸上的血,毕竟还隔了一层,不过。”
高镜澄顿顿,“可能会溃烂。”
陆延博那日提了几嘴鹧毒,高镜澄闲来无事,便查了有关这毒的一切。
“噗……”赵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刚才还说最爱的就是这张脸,报应立马来了!阿勇你不必郁闷,等他苏醒过来,看到自己变成了丑八怪,比一刀杀了还让人畅快。”
“趁着毒还没扩散,你们赶紧找个大夫给他瞧瞧。他如此爱惜脸皮,醒了寻死怎么办?自杀的办法千万种,你们又不能24小时在身边守着。”
“高兄,你莫不是忘了我上次给你看的图纸?经过我的不懈努力,它已经有了成品。我决定让邓尊做第一个实验人。”
想到自己在刑具上的新发明,曾茗两眼冒出了精光。
那是一个能把人体所有器官都控制住的刑具,连舌头的上下卷动都照顾到了。
高镜澄看到曾茗的兴奋,送给他最初看到图纸时的两个字——变、态。
曾茗嘿嘿笑着,一点也不生气,还当是夸奖来着。
徐阿勇一听到‘自杀’两个字,忙捡起一块石头,塞进了邓尊嘴里。
赵函简直要对徐阿勇五体投地了。这娃儿到底是吃啥长大的,做任何事都这么任性,都如此不拘一格……
曾茗话归话,还真怕邓尊在半道上死了。他看了看没有停歇的雨势,又暗自盘算了下。回云墨村或回云关哪个更近的问题。
最后他瞅了瞅赵函的手,已有了主意:“回村吧!小兄弟应该还没走,我得再麻烦一次了!”
“那这些死去的弟兄怎么办?我们运不回去的。还有那些刺客,总不能让他们横尸在此,让村民瞧见又是新的是非。”
想到枉死的弟兄,赵函收起了一脸的玩笑,语气也有些重。
“这个好办。高兄。好人做到底。劳驾你随徐阿勇回一趟云墨村。将陆大夫请过来……”他忽然住口,想到阿素瘦弱的身子,雨中看病。是不是有些不妥?
他又改了主意:“不,麻烦你护送他们回云墨村,我先在这看着这些刺客。张域回衙门也有些时候了,我应该能跟他碰上。等这边的事了了。再跟你们汇合。”
陆大夫?高镜澄眼里闪过疑惑。
曾茗:“你见过的,在何府与你一同分析凶手。在棉花巷你们再次碰见的小兄弟啊。”
高镜澄释然,原来是他。
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他揪着自己手,满脸横泪的模样。
以及,他们的酒约。
高镜澄:“你既然信得过我。我帮你跑这次腿又何妨。”
鱼白也听出了‘陆大夫’是谁,从主人衣袖里探出头,胖爪子各种舞。
高镜澄不客气的按它回去。鱼白拼死无效,只能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嗷’叫表示抗议。主人却没理。
曾茗笑笑:“放心,放一百个心!你宛如天神出现,我都当你是舍不得我死来着。刚才的同生共死,我早就当你是自家兄弟了。再说,不是还有赵函跟着吗?”
如果说上一次在何府,高镜澄的出现是因为自己的引诱。那么,这一次,他出现的也太巧合了吧?
他似乎一直站在外围,注视着何府及云墨村的一切。甚至看到邓尊,也没表现出半点惊讶。
仿佛他早就知道邓尊会如此,及他落到自己手上一样。
他究竟是谁?表面上看起来跟何府,云墨村没有半点关系,可种种迹象表明,他跟这些有着说不清的关联。
曾茗琢磨来琢磨去,也没琢磨出将高镜澄与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的可能。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没有恶意。
至少从认识以来,他没做过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就拿刚才的事来说,要不是他及时赶到,他曾茗很有可能就要死在这了。
想到这,曾茗脸上浮出了笑意。
只要他们还是朋友,他有何种身份,何种目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连陆小兄弟身上都有秘密,他都可以不去追究、计较,到了高镜澄身上,为何计较上了呢。就当他是从前的高镜澄,不是很好么?
被点到名的赵函,对曾冰块忽然的信任乐蒙了。
他忙不迭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负所托,会负好监督作用的。
高镜澄笑笑:“你想多了,我就是路过而已。下次再碰到一堆人群殴两个病残时,我也一样会出手的。”
病残?!!曾茗太阳穴跳了好几下。
高镜澄。往后几步,捡起刚才被徐阿勇扯掉的衣袖,一把蒙住了邓尊的脸。
他又扫了赵函和徐阿勇两眼。一个受伤,一个惊吓过度,没事的好像只有他……
只是……他看了看自己的衣袍,又看了看邓尊身上的污泥与血迹。脚往前迈了一小步后,再也无法继续。
天生的洁癖啊……高镜澄第一次生出了惆怅。
徐阿勇看他略有迟疑,忙走过去扛起了邓尊。
高镜澄衷心说道:“谢谢。”
说完,他扶起了赵函,又对曾茗道:“万事小心。”
曾茗点点头,待他们走出视线,他转过身,目视着一直没吱声的齐英。
他先是捏住他的下巴,迫使齐英张嘴,又取出了他牙缝里的毒药。
其实让高镜澄离开,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齐英如果愿意交待,从他嘴里吐出的,就是最有利的证词。高镜澄在场,有些东西若是外泄,是不符合程序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