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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先站在北夜王后侧,同样穿着厚重的铠甲,脸上神情莫测。
已经有士兵吹起了号角,大军马上就要出发。
北夜王率先骑上了战马,迎头往前走了几步。
剩下的狼阵,代号为‘贰’,由精锐的骑兵组成,是北夜王最为精华的军队。
北夜王一开始没舍得用,特意留在了北梁,那是他准备用来与千国越郡守军决一死战的杀手锏。
北夜王从来没将风赤及许裴放放在眼里过。更没动过要‘贰’号狼阵上阵的念头。
可事情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轨道,发展到现在,为了快点解决许裴放,拿下风赤,北夜王不得不把‘贰’号狼阵从北梁调了过来。
留在驻地被下过药的士兵经过军医的诊治,已经好了差不多。他们将作为后续部队,在骑兵发起进攻后,起配合协助作用。
这支骑兵配备了最好的战马,最好的兵器。武力值最高,也最凶悍,什么苦都能吃,比皇宫的禁卫队还要厉害。
他们,上了马就是骑兵,下了马就是步兵。是北夜王的门面,也是狼阵的招牌。
他们跟着北夜王征战多年,是整个狼阵中级别最高的。
当年灭雪衣族时,他们起了决定性作用。
不夸张的说,他们才是狼阵的核心,也是北夜王的直系亲军,杀伤力十足。
随着号角的吹起,盛军朝着风赤城门的方向进发。大雨将战马冲刷的油光发亮,它们是三河马,是最优秀的战马。
它们与‘贰’号骑兵一起,才是最完美的搭配。也是北夜王的金字招牌,几乎能达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地步。
这才是北夜王的狼阵,代表着盛*队的最高水平。
忽然袭来一阵大风,马儿们忽然停住了脚步,不断嘶鸣起来。
不管马背上的人怎么甩鞭子,它们都不愿意往前一步,还不断往回走。
大军忽然停了下来。樊先走在后面。不由纵马上前看发生了什么。
黑沉沉的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大团娇艳的红云,它们以极快的速度。覆盖住了黑麻麻一片的乌云。
一道闪电劈来,将这团红云映衬的尤为突出。它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张开来。
随着红云的靠近,雨好像有些小了。也没那么密了。
樊先看得很是入迷,他从没见过红颜色的云。
很快。他又觉得头上飘落的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连味道也有些变了。
他伸手去接这给他奇怪感觉的雨。能见度太低,他只能凭借着手指间的摩挲来感觉出不同。
有些粘稠,还有些腥……
感觉。像血……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救命……快救我……”
接着,又传来了马的嘶鸣声。
“发生了什么?樊先。你快去看看。”
一直在前面的北夜王也听到了惨叫声。
天瞬间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樊先走到一半。就看不清路了。
风很快就比刚才猛了起来,雨也大了很多很多。
那种粘稠又腥臭的味道愈加浓厚,樊先手上,身上都被这股味道覆盖。
他勒住了马,将手放在了鼻间。
这味道他很熟悉。
每次杀完敌人,他身上都能沾染上不少。
刚入狼阵时,他很讨厌它,晚上睡觉时还经常梦到,然后整宿整宿的失眠。可经历的次数多了,他的心渐渐冷了,也就对这味道麻木起来。
那是人血的味道。不,比一般人血的腥味还要重些。
难道这空中下的不是雨,而是血?
他的念头刚起,刚才那声惨叫忽然消失了。他喊了几句,也没谁答应。
他的呼喊声刚落,此起彼伏,比刚才还要凄厉的惨叫声又响了起来。
“不要乱,点起火把,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樊先几乎是在怒吼。
只是雨太大,火把刚点起,立刻就被浇灭。
樊先索性脱掉了披风,罩在火把上。
微弱的火光燃了起来,他还必须双手护住,才能让它不被吹灭。
一个人影朝他奔了过来,樊先认出那是‘贰’号队长张严。
樊先一把抓住了他,刚要问怎么了。
张严转过了脸。
樊先见到了从出生到现在最为恐怖的一幕:张严脸上的肉正在快速的剥落,很快就露出了颧骨。眼珠子猛地跳了出来,挂在了鼻翼边缘,又滚进了嘴唇里。
张严两手,不,是一双只剩下了森森白骨的爪子掐住了脖子。
微弱的声音从他嘴里逸出。
樊先听出那是‘救我’两个字,他刚伸出手,张严就不动了,定在了原处。
他身上的衣服自动脱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副完整的骨架。他的手还保持着卡在脖颈间的动作,头却不知滚到了哪里。
饶是樊先胆子再大,也被眼前恐怖至极的景象吓呆了。
放眼望去,到处是四窜的士兵。他们口中发出怪叫,身上马上现出与张严一样的变化。
樊先猛地朝后退了两步,身体踉跄着差点倒下。
耳边又传来王爷的呼喊声。他打了个机灵,王爷!
几乎是飞奔着往后跑着。他的身子不断撞上东西,咔嚓声不断。
樊先捂住了嘴,他知道,自己撞上的,就是化为骷髅的盛兵。
刚才还生龙活虎,与自己一起喊着要为王爷誓死效忠的兄弟们,此刻……
樊先不敢往下想,他全力往后跑着。
这无法解释的一幕,不知道尊贵的王爷是否无恙,要是他……
樊先及时遏制住了往坏处想的念头。王爷肯定没事的!
他忽然觉得眼前好像亮了不少,雨好像也停了。还有身上粘稠又腥臭的味道也淡了好多,以及浑身湿哒哒的衣服也好像自己干了。
他不禁停了下来。
雨的确停了,连风也小了很多。就连刚才出现的红云也消失不见,黑压压的天色也透出了一点光亮。
阳光从云层里跑了出来,层层叠叠的飘散开,照在他的铠甲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芒。他甚至觉得脚下枯黄的野草。也似乎有了点点绿意。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觉。只是一场噩梦?还有……
樊先看向了身后。
“啊……啊……啊……”
他抑制不住地狂叫了起来。
刚刚还齐齐站着的人,此刻居然全部不见了!
就连白骨、骷髅也不见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驻地不过百米,四周都很空旷。没有山,也没有树。
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难道是有伏兵。还是出现了大型的野兽?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人都去哪里了!!!
樊先不由跪在了地上,将近6万人,他们都去哪了?
不仅他有这个疑问,带着满脸怒气走过来的北夜王。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本王的人呢?本王的狼阵呢?!!!”
北夜王抽开宝剑,抵在了樊先的脖颈上。
樊先眼里淌出了泪,他甚至将脖子往前了两分。很快就见了血。
“属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太暗。雨太大,风太急。第一声惨叫响起时,我就奔了过去。却只看到张严变成了一具骷髅,他脸上、身上的肉全不见了,只剩下了森森的白骨……”
“王爷,您动手吧。属下活着还不如死了,看着如此多的兄弟消失于眼前,我……我……我……”
樊先哽咽了几声,无法继续说下去。
他与张严几乎同时进入狼阵,都是北夜王极其信赖的人。他擅长银枪,张严刀法了得。张严还算他半个弟子,平时练习时,樊先曾教过几招枪法。
本来樊氏枪法不是樊姓子弟不予外传,樊先教的是其他枪法,张武学得很卖力。他们的床铺也挨得近,张严就像他的弟弟一般,亲、密无间。
可就在刚才,他喊着救命,瞬间变成一具骷髅,樊先却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樊先耳畔似乎响起,他们刚从盛国出发时,张严对着国都的方向,大声说着要立下赫赫军功,娶李家姑娘为妻的誓言。
轻声笑语犹在耳畔,张严却死在了这里,樊先连他的尸骨也带不回盛国。
“变成了骷髅?怎会变成了骷髅?”
北夜王猛地将剑插在了地上,语气带着些许悲凉:“整个狼阵就剩下了你我二人,杀了你,本王是要一个人回盛国吗?”
樊先捂住了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今日的局面,他从来没想过。
最精锐的狼阵,不是死于战场上,而是莫名其妙完全消失,就在几分钟内。
那是从未有过的惨剧,可它就活生生发生在他的眼前。
樊先想到了刚才浓稠的血,以及死于自己屠刀之下的北梁百姓。
他想到了一个词:报应。
他不敢将这个说给北夜王听,因为这个理由,不可能说服只信自己的北夜王。
“将你刚才看到的,重新给本王说一遍。”
北夜王脱掉了铠甲,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颓败。
樊先依旧跪着,从看到红云开始讲起,到张严身上的变化全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他抛出了一个疑问:“为何就属下跟王爷没事呢?王爷您别误会,樊先没咒您的意思,就是纳闷,想不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