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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位于南京城正中偏南,是城内久负盛名的大酒楼。有钱的官绅士商经常在此聚会,彭齐他们竟然阔绰到能在这里宴请,足可见少林寺香火旺盛,弟子们囊中饱满啊。
不过虽然选了这么一家高档酒楼,以彭齐他们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订到雅间,众人就在二楼大堂角落的位置坐定了。
在座的除了夏子凌和彭齐,还有七八位年纪相仿的年轻和尚,俱是来自少林寺。他们多是因为家庭困苦出家,少林又向来不疏于对弟子的文化教育,学了诗书,年纪轻轻自然不甘苦守青灯,正好今年朝廷有这样的诏令,简直是不可错失的良机。
“哈哈,师兄,你们交卷太早,我愁着写不出来,拖到这会才赶过来,”彭齐说罢把夏子凌拉了出来,“这位是伯嘉兄,刚在就在我隔间,还借我毛笔一用。”
两人只是萍水相逢,彭齐问了自己表字之后就径自叫上了,对于自来熟人士,夏子凌也无奈得很。他只好做了个揖道:“诸位有礼了。”
“既然是师弟的朋友,快快请坐吧。”众人中看起来最为年长的一位和尚开口说到。
众人坐定,边喝边聊,话题从今天的试题到各人经历。在座僧人多是贫苦农户家庭出身,就算明朝官员待遇少得可怜,自古“士农工商”的理念深入人心,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当官机会自然是欢喜得很。夏子凌却很少插话,基本都在埋头苦吃,虽然他们这桌点的基本都是素食,但是古代的菜都是生态菜,再加上醉仙楼的手艺着实不错,不抓紧机会大快朵颐就太对不起自己的胃了。
不过,众人显然不会不会让他独善其身。聊了一会,年纪最大的张冠礼便开口问到:“伯嘉,我看你谈吐举止不俗,不知师出哪座名寺?”
“我师父只是个不知名的云游野僧而已。”说到这事,夏子凌还有些无语,他能说他这和尚是被迫当的,而且就当了一天而已吗?
“我才不相信,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你师父定然是世外高人,”彭齐哈哈笑着,挤兑道:“伯嘉不老实,罚酒一杯。”
众人也纷纷笑闹着让夏子凌喝酒。这样都能做喝酒的理由?不过,为免他们再追究下去露了马脚,夏子凌还是赶紧端起杯子说到:“那好,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皆能榜上有名,日后共同在朝堂之上施展报复。”
“好,这话说得好!”众人应和着,纷纷举杯干了。
大家一时间喝开了有些兴奋,声音也大了起来,不想却让隔壁雅间的人有些不快了。
“娘的,醉仙楼越来越没品位,连和尚都上这里来吃喝!”□□阁内,与大堂一帘之隔,四五个年轻公子哥儿围坐饮宴,说话的是一个蓄着短须,绯色绸缎衫的公子,面色有些潮红,应是喝了不少酒。
“坤竹兄粗话都来了,来来来,喝一杯消消气,这些僧人想来是今日参加礼部考试的吧。”身旁的青衣公子拍了拍他的背,端起杯子劝到。
绯衣公子把酒杯推开,仍旧高声嚷嚷:“不喝,我这气没法消,娘的,城里走哪都是僧人,我们寒窗十几载,院试、乡试、会试层层筛选,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粗鄙僧人,凭什么有机会跟我们同朝做官!”
“坤竹,谨言慎行,”坐在上座上的一位白衣公子淡淡地开口道:“这是皇上行的恩典,可不是你我可以随意评论的。”
在座众人,虽然都衣着长相不俗,但却以刚才开口的白衣公子为最。此人看起来年方不过弱冠,唇红齿白、青丝如岱,再加上一双含送秋波的桃花眼,虽然有些阴柔,却是美得连男人都忍不住心动。
“梓昱,按说这事最受不了的应该是你才对吧,”被称为坤竹的男子怒意不减地说到:“你爹不正是这次礼部选用僧人的主考官吗?按说周大人那样的学识威望,今科科举的主考官也当得,去选拔那些僧人,日后当了座师也没甚意思。”
王坤竹名叫王寻,父亲是刑部郎中,官居正五品,不大不小。而那白衣公子名叫周庭,表字梓昱,父亲是礼部左侍郎周兴,官居正三品,算是他们这一圈公子哥儿里家世最显赫的。
现下接连的两场礼部大考,选拔僧人主考官是周兴,而不久之后的科举会试主考官却是礼部右侍郎张维光。但凡科举大考,之后录取者都会尊主考官为座师,以后通常也会划到座师的派别之内。因此,担任主考官可是一件大好事。
按说古代以左为尊,左右侍郎虽然都是同等官职,但是左侍郎还要高半个头。如今礼部的情况却略有不同,周兴是前朝官员留用的,虽然在士林颇有名气,与宋濂、李叔荆等名士也不时往来,为官兢兢业业、为人耿直,却隐隐被新朝官员排挤;而张维光是礼部尚书赵瑁的心腹,那赵瑁是淮西人,依附朝中李善长等淮西派,很是得宠。
于是,这两场大考主考官的确定,孰优孰劣,以及原因为何,就很明显了。
周庭皱了皱眉,应付一句:“僧人中也有博学之士,不可小视。”这件事情挑到明面上来说,很容易给父亲惹麻烦,周庭并不想多说。
“梓昱,你也太抬举他们了,”王寻却未领会周庭的意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既然刚中了举人的你都那么说,这里就有一拨,看来我得去会会他们。”
周庭正要阻止,酒在兴头上的王寻却已是不管不顾地掀帘子出了雅间。
“诸位兄弟好兴致啊,可是此次赴京赶考的博学……僧人?”王寻一出来,就大着嗓门说到。
正相饮甚欢的几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来人的装扮,均是愣了一愣。这人应当是世家公子吧?或者是大户人家进京赶考的公子。这种人,通常与他们不会是一条道上的。
“正是,阁下是?”在座几人都不傻,张冠礼听出王寻末尾用词的讽刺意味,开口问到。
“小生的姓名不足挂齿,只是看几位状似渊博之士,有心来请教一二。”
渊博不渊博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听到这句,众人都已经有点感觉,这人恐怕是来寻事的吧。
不过作为大师兄,张冠礼还是耐着性子道:“不知阁下想请教何事?”
王寻倒是不客气,看旁边有一空位,撩了前襟就坐下。“我虽是寒窗学子,难得与众位僧友一见如故,不如一道饮酒作对,各位若是对上了,今天的酒宴就全记在我名下好了。”
王寻的话既把两方的身份渭泾分明划开了,又摆明了欺僧人们不懂风雅,着实可恨,但是态度上却彬彬有礼,倒让人不好发作。
性子直的彭齐已经有些怒意上窜,他们虽然读了些诗书,但是水平也谈不上有多高,这一次朝廷从僧人中选人,确实是缺人缺狠了,骡子和马一把抓。读书人附庸风雅做的那劳什子对子,平时大家都不是吃饱了没事做的,怎会有时间去做,就算能对,难免也水平有限。
彭齐正要发作撵人,夏子凌却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稍安勿躁。
“既然兄台有此雅意,我等却之不恭,姑且试试吧。”少林几位师兄弟请他一顿美餐,他正愁没有投桃报李的机会,既然有人来挑衅,他索性就替他们会一会,他倒要看看这小胡子有多高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