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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94.93.92.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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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璨璨……”

    终于,韩拓开了口。

    顾婵却一把捂住他嘴,不让他说下去,生怕听到他的拒绝。

    “求你了,王爷。”

    韩拓拉开那微微颤抖着的小手,轻轻亲吻一下,问道:“不去福建,你想去哪儿?”

    当然是他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我想和王爷在一起。”顾婵咬着唇,忐忑不安地答,“王爷刚才说过,会想办法将我从慈恩寺带走,那个办法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对不对?既然是这样,那我去福建,还是跟着王爷在一起,都没有分别了。”

    如此说来是没错,可是,韩拓总希望她能在尽量远离纷争的地方。

    他叹息着躺在顾婵身后,从背后将她揽住,刚欲开口劝说,却见她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

    “我想看着你,别让我看不到你。”

    她依旧是侧躺着,手臂搭在韩拓腰间,微仰着头与他对视。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祈求与依恋,叫人不能不心软。

    但事有轻重缓急,他是个男人,不能什么都听她的,而且,还有义务保障妻子绝对的安全。

    “璨璨,别这样,”韩拓将那可怜兮兮的小脸埋进怀里,看不到了,才能硬起心肠讲话,“我有很多事要做,不能一直陪着你照顾你。你去岳父岳母身边,我才能心无旁贷。”

    所以,他是在怪自己这次擅自跑回京师给他添了麻烦?

    “我不是……”顾婵小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要给你添麻烦的,我不知道你还活着,潼林说得那样真……我好害怕……我不想从今以后做一个和你毫无关系的人……我也不想改嫁……”

    一开口眼泪便止不住。

    那天被韩启逼迫时,她也想过,自己是不是蠢透了,为什么要入宫,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可,说到底,顾婵不是韩启肚里的蛔虫,她怎么知道一个皇帝会对个新丧夫的寡妇有那种执念……

    “璨璨,不哭,我们不改嫁,等我事成了,就接你回来,好不好?”韩拓一连声地哄着,“别哭了,哭得我心都乱了。”

    若事不成呢?

    顾婵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这种话她不敢问,最好连想都不要想,此次她已受够了,幸好只是一场虚惊。

    “王爷,我保证不打扰你,只要你把我安置在一个离你近些的地方,你偶尔来看我一眼,让我知道你一切都好就行了。”

    她一个劲儿的保证哀求,因为太紧张,小手不自觉地在韩拓胸前抓挠,不大会儿便发现他身体的异样。

    “王爷不让我在你身边,那王爷有夫君的需要时谁来满足你……”

    顾婵红着脸,说出羞死人的一句话,说到最后,声音小得已不可闻。

    “还是王爷有别人满足……唔……”

    这句没能说完,因为韩拓猛地低头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

    他其实不大理解她的思路是怎么拐到吃飞醋上去的,不过,他知道如何有效制止这种情况。

    顾婵觉得自己已经散了架,像一团棉花一样任由韩拓搓圆捏扁,最后只能软绵绵地趴在他身上。

    如果不是还未得到满意的答复,恐怕她早已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真的不给我添麻烦?都乖乖地听话?”韩拓问。

    “嗯……”顾婵全身脱力,根本张不开嘴说话,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像小奶猫一样的呻.吟表示同意。

    韩拓好笑地在她脸上捏了捏,“真的能那么乖?这次是谁完全不听话,一意孤行跑到京师来,嗯?逼得我不得不冒险亲自过来。”

    “我不想你涉险。”顾婵勉强发出一点声音,话说完才发现前因后果不大对,又解释道,“明明是你和潼林骗我在先,如果我知道你没事,就不会这样了……”

    她说的都是大实话,韩拓心里也清楚,若不是真的以为他死了,她怎么会因为宁太后不答应将她重列玉牒便寻死……

    幸亏只是受了伤,并无性命之忧,不然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我想留在你身边,想知道你的情况,真的情况,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很害怕……而且,我们是夫妻,我不想一个人躲得远远的……求求你了,王爷。”

    顾婵越说越可怜,再不答应,韩拓都觉得自己像是要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其实他只是决不能让她留在慈恩寺,只要他还想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便不能冒险将顾婵放在宁太后与韩启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你要真的听话才行,先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等着我带你走,如果再出什么意外,我立刻送你去福建,再不能商量。”

    心软得彻底,嘴上还要找回夫主的威严。

    顾婵才不管那么多,只知道他终于答应了,强撑着的精神放松下来,嘴边噙着一抹甜丝丝的笑意进入梦乡。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韩拓自然是不在身旁。

    顾婵坐起来,发觉身体已被清理过,只是一低头便能看到胸.前红红紫紫的痕迹。

    她红着脸抓起榻上摆放整齐的衣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既然韩拓嘱咐过,顾婵就安心地等。

    这一等便等了一个月。

    除夕夜里,因烟花火星落进柴房,引起慈恩寺大火,烧毁了三分之一的客房院落。

    其中最严重的便是永昭侯家两姑侄所住之处。

    正房全毁,幸好起火时顾景惠与寺中其他居室在大殿听方丈讲经,幸免于难。

    但前靖王妃就没这般幸运。

    那西厢烧得只剩半幅墙,因身体不适早早安歇的前靖王妃连同两个侍女被烧得如同焦炭,死状甚为可怜。

    消息传回城中,宁太后下旨将前靖王妃风光厚葬。

    然而,皇家的礼遇抚平不了失去亲人的伤痛。

    永昭侯府里,顾枫安慰过蒋老太太,一路转回自己住的厢房里,倒一杯梅花酿,对着皎皎月色叹息道:“你们倒是双宿双栖去了,可怜我先去找死囚替身,现在还要给你们善后。”

    *

    顾婵被安置在宣州。

    韩拓置办了一处住宅,位于城西金鱼巷,是个不起眼的两进小院。

    顾婵住后院正房,红桦白桦住东厢,碧苓碧落住西厢,另有五名摆在明处的侍卫住前院,扮作门房、家丁与护院。

    到达的那天,门房佝偻着背来开门,满头白发胡须,明明是个陌生的老人家,顾婵却觉得非常眼熟。

    她一步三回头,直到转进垂花门时,看到那老人家抖着手撕开胡须,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原来是林修。

    顾婵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被韩拓发现,转过头来瞪视林修道:“可是胶水黏得不舒服,怎地每次见到姑娘胡子都往下掉?”

    之前买下院子,五名侍卫最先入住,后来红桦白桦从幽州过来的那天,林修也是这般表现,正巧当时韩拓在,便逮个正着,没想到今天又是这般。

    若不是韩拓本就没打算隐瞒顾婵等人五个侍卫的身份,林修这般行为已经可以挨上一顿军棍处罚。

    上元节,韩拓陪顾婵过完生日便离开,过十余日才返回。

    之后也是这般,一个月里他最多留在家中十日,多数时间还是在外忙碌。

    韩拓在家中时,不时带顾婵外出。

    宣州位于大殷、瓦剌、鞑靼交界处的三不管地带。

    城虽小,却很繁华,茶馆、酒楼、绣庄、首饰店铺等等一样不少。

    然而,韩拓不在家时,顾婵便没什么兴趣出门,每次都眼巴巴地一心盼韩拓回来。

    她不出门,四个丫鬟自然也不出去。

    于是,只有两个扮作家丁的侍卫,每日外出采买。

    他们过得悠然自在,却不知这一院子人在旁人眼中渐渐成了异类。

    无他,金鱼巷住得全是寻常百姓人家,通常一住几十年,甚至几代人都扎根于此,邻里间平日多有往来,各家各户彼此熟得不能再熟,根本没有半点秘密。

    那荒置了多年的小院子有人买下整修,然后开始有人陆陆续续搬进来,最后是个俊俏后生带了个美貌小媳妇来。

    整个过程,金鱼巷里所有人家都看着呢,对新邻居的好奇心也慢慢堆积起来。

    按照他们心中的常理来说,接下来那个小媳妇就该挨家串门子打招呼,渐渐与大家熟络起来。

    谁知道,人住进去之后,院门紧闭,别说串门子了,连出门都不出。

    这可太出乎意料了。

    老百姓们也懂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不过两个月,已经翻了几次新花样。

    有说这是谁家养的外室,也有说是私奔所以不敢见人,还有人传小媳妇得了恶疾……

    这些事顾婵当然不知道,那些侍卫们也不可能知道,他们仍旧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子。

    隔膜是在三月十二那日被打破的。

    吃过午饭,林修带着另外四个侍卫,在院子里练了一套圈,便各归各位,准备歇晌。

    大门突然响了起来。

    他打着哈欠去开门。

    门口站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老大爷,我住你们隔壁,夫家姓林,大家都叫我林大嫂,”妇人扬了扬手中提的藤篮,笑吟吟道,“我家弟妹今天一早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不,我挨家挨户派红鸡蛋呢,这篮子是你们家的。”

    “谢谢,大……妹子。”林修差点说成大姐,话都到嘴边了才想起自己如今扮得是个老头子,硬生生改了口。

    “嗳,邻里邻居的,不用客气。”林大嫂机灵得很,看林修伸手要关门,便往前一站,一脚跨在门槛里,这么一来,除非林修把她赶出去,不然就不能关门,“老大爷,你们家搬来也两三月了吧,说起来,还不知道你们家姓什么呢?”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唠嗑,林修再防人,也不好翻脸不答,于是道:“我也姓林,是这家的门房,我们主人姓韦。”

    “原来是本家啊,”林大嫂特别会套近乎,立刻改了称呼,“林大叔,那你们主人是做什么营生的?怎地成日里不见人影?哎,我可不是瞎打听,之前你们搬进来的时候,我见过你们主人夫妇两个。哦,是小夫妻两吧?”

    她得到林修一声肯定的答复,又喜滋滋道:“真是男的俊女的俏,那叫一个般配,我就想啊,到我们家侄子洗三的时候,请他们过来添个福,我们宣州有个老话,说洗三的时候添福的人是什么样,将来孩子就是什么样,呐,要事我家侄子将来长大了也能像你们主人夫妻两个这么俊,那就太好了。”

    林修算侍卫里面比较通人情世故的一个,虽然不知道林大嫂说得习俗真假,但这种请求在邻居间实在是很平常,因而并未一口回绝,只道:“这样啊,那我帮你跟我们家主人提一提,看他们肯不肯答应吧。”

    满满一篮子红鸡蛋,林修和几个侍卫哪里吃得光,自然是要上顾婵的餐桌。

    正巧晚上时韩拓回来,少不得要问起鸡蛋的来处,得知林大嫂的邀请。

    他本意是要拒绝的,不想顾婵多与这些人接触。

    可是,顾婵却很好奇。

    “二嫂嫂以前在信里说过,多和新生的婴孩接触,也能提高有孕的可能呢。”

    这话一点依据都没有,韩拓实在好笑,可是话里面的意思他听懂了,“璨璨想快点有孩子?”

    “嗯,我们都成亲两年了。”顾婵蹭在他怀里,娇声娇气道。

    以前她不觉得什么,上次从顾枫口中得知噩耗后,顾婵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他们没有孩子,韩拓没了,他们之间的纽带便彻底断了。

    所以,自从慈恩寺再见后,顾婵最着急的事情便是快点生个孩子。

    可惜,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在一起时韩拓没少耕耘,却总是不见开花结果,真真急死个人。

    “不急的,璨璨还小呢,将来日子长得很。”

    韩拓却不希望顾婵在这个时候怀孕生子。

    这样一个简陋的小院子,伺候的人那么少,未来又不知会如何,随便一样拎出来,都让他觉得顾婵饱受委屈,越是心疼就越希望她少经点事儿。

    “哪里小,都十七了。”顾婵喃喃道,“王爷,我会不会生不出来?”

    她真的有点担心,上辈子两个人房.事也很频繁,可是也没怀过孩子,难不成是自己身体有问题?

    韩拓更是好笑,说起来是成婚两年,可其实他们聚少离多,怀不上也正常,他只好安慰道:“别瞎说了,萧鹤年给你把过脉,若身体有隐疾,他早发现了。”

    顾婵眨眨眼,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可是,那都是我受伤生病的时候,又没有特地把这种脉?”

    诊脉不是只分结果么,什么时候还有不同诊法了?

    这不是魔障了吧?

    韩拓没辙,为了让顾婵快点消停下来睡觉,只好同意后日带她一起去隔壁林家参加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