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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104.103.102.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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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依兰冷着脸,一步一步走回床前,事先藏好的匕首从衣袖中滑出……

    这匕首原本只是为了自卫。

    抗旨是死罪,傅依兰没得选择,只能出嫁。

    但,她不愿被这叛徒脏了身子。

    上花轿前,傅依兰便已打定主意,若顾枫硬要强占她,她能做的唯有——要么杀死他,要么杀死她自己。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顾枫竟然会醉倒。

    杀了他!

    立刻杀了他!

    这个念头在傅依兰脑中盘旋飞舞,愈演愈烈。

    天赐良机,不可浪费!

    杀了他,便可为姐夫报仇!

    还有顾婵……

    若不是姐夫死了,顾婵便不会进慈恩寺守节修行,也就不会被大火烧死。

    这一切都是顾枫造成的!

    嫡亲的姐夫,还有一胎双生的亲姐姐,皆是因他而死。

    他居然可以毫无愧疚,继续我行我素,春风得意迎娶新娘不算,甚至还在喜宴上喝得烂醉如泥……

    简直无耻至极!

    傅依兰右手紧握住匕首,将之高高举起。

    她虽然自幼习武,却从未杀过人,事到临头并不像之前以为的那般容易,心中到底还是有犹豫,不能干脆利落、痛下杀手。

    那匕首举在半空,迟迟未能落下。

    而待宰的羔羊依旧浑然不知危险,竟张着嘴打起鼾来。

    傅依兰咬了咬牙,将左手覆在右手上,双手齐齐握住匕首,对准顾枫咽喉,用尽全力便向下扎……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枫突然睁开双眼。

    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只一对眼睛死死盯住她,目光清澈又冰冷,令人一看心中便生出寒意。

    傅依兰本就有些慌张,此时毫无防备地被顾枫一吓,人失却重心,匕首也脱手而出……

    但力道丝毫不减,只听得“铮”一声响,匕首穿透床褥,直挺挺扎在床板上,那位置距顾枫肩头不过半寸。

    “你想做什么?”

    顾枫开了口,声音比眼神还冰冷。

    傅依兰跌在他身上,慌忙中曾抓住床帏试图稳住身体,但最终的结果是扯下半幅红帐与自己一起坠落。

    “你明知顾问。”

    她从红帐中挣扎出来,坐正身体,直言回答,根本不打算为自己的行为找任何借口。

    “呵,”顾枫被她气笑了,“你倒是光明磊落,谋杀亲夫还这般理直气壮。”

    她接得飞快,“那当然,我问心无愧,自然不需要遮遮掩掩。不像你……”

    “我怎样?”顾枫打断她,问道。

    傅依兰偏开头,嘴角不屑地一撇,“看到你我都要吐了。”

    “哦,”顾枫笑意更深,“还没开始洞房,你就作呕了?”

    “这关洞房什么事?”傅依兰不解道,话毕才忽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心生皆备。

    她目光向下,落在匕首上,心中盘算着如何不露声色的引开顾枫注意,再将匕首拔起。

    然而,顾枫永远比她能想象得到的更加难缠。

    她才欲收回目光,顾枫的手已跟上,干脆利落地将匕首拔出,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冰冷的锋刃抵向傅依兰脖颈。

    傅依兰也不是寻常女子,她手脚并用,迅速地向后退去躲过。

    顾枫并没有轻易放过她,紧紧跟随而上。

    床只有那么大,最终退无可退……

    “真是一把好刀。”顾枫口中念念有词,故意凑近她,将匕首在她脸颊旁晃来晃去。

    两人功夫不相上下,但一人有武器而另一人没有……

    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她只有任他宰割的份。

    即便闭起眼睛也能感觉到锋刃传来的冷意,然而那自顾枫身上传来的浓重的酒气突然淡去。

    傅依兰睁开眼,正见到顾枫伸手解着腰带——当然,是他自己的。

    “干嘛惊讶成这样?”顾枫挑衅地问着。

    她不屑答话,一鼓作气往床外避去,同时查看着究竟有何处适合她自尽来保全自己……

    只这样一分心,脉门便被人制住,再不能动,唯有眼睁睁看着顾枫单手解开腰带,除掉喜服,露出里面同样是大红色的中衣来。

    当她以为他会继续时,他突然停了手。

    “其实你根本不必怕成这样。”顾枫淡淡地开口道,“我同你一样不喜欢这桩婚事,若非为了控制那些军士,我绝不会答应娶你。所以,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等将来情况稳定下来,我便与你和离,届时再帮你穿针引线,另寻一位品貌才情俱佳的夫婿。但是,在那之前,你不能将事情泄露出去。”

    他说得可是真话?

    傅依兰怔怔地看着顾枫,心中衡量着他话中可信的程度。

    新婚夜被丈夫如此宣告,本应是一桩心碎又悲哀的事情,傅依兰却既惊又喜……

    然而,顾枫在她这里,信誉向来不好,换言之,她实在难以相信他。

    “既是如此,你为何宽衣解带?”

    “一身酒气,当然沐浴更衣,才好睡觉。”

    顾枫说得理所当然,然后放开傅依兰,大喇喇下了床,往净室走去。

    “你可以先睡,”他的声音远远飘过来,“床给你睡,我睡外间的卧榻。”

    折腾了一整天,傅依兰早已疲累,然而她不可能真的安心入睡。

    她和衣躺在床上,身上紧裹着喜被,瞪着眼睛强撑。

    约莫两刻钟后,顾枫从净室出来,披散着头发,换了一身白色的寝衣。

    他果然遵守诺言,别说往床铺这边来,便是看也未曾往这边看上一眼,直接走去外间。

    透过屏风,能看到他真的爬上卧榻躺下。

    又过一盏茶时光,外间传来轻而有规律的鼾声。

    傅依兰终于再撑不住,在那鼾声中睡了过去。

    醒来时,顾枫已不在房中。

    她从娘家带来的丫鬟采青在外间坐着,听到里面传来响动,立刻走了进来。

    “姑娘醒了?姑爷一早去了军营,说要入夜才会回来,让姑娘不必等他用饭。”

    采青一壁说,一壁服侍傅依兰洗漱穿衣。

    偌大的一个宅子,只有傅依兰与顾枫两位主子,既无叔嫂小姑需要相处,也无婆母公爹等长辈需要侍奉,她乐得逍遥自然,只有管事引见了府中下人,便再无事可做。

    顾枫这日回来的甚晚,并且未再进入正房,而是去了书房安睡。

    傅依兰悬了整日的心再放下三分,又怕顾枫临时变卦,特地命采青睡在外间榻上值夜。

    因她从来没有这个习惯,又怕采青多想,便寻了个理由,“换了地方,不习惯,夜里害怕,你陪陪我。”

    呦呦呦,她家姑娘会害怕,真是太阳月亮星星一齐从西边升起,采青越想越觉有趣,半是打趣半是认真道:“姑娘,你要是怕,我就去请姑爷回来睡,让他陪你……”

    话没说完,便在傅依兰怒气冲冲的目光中打住了。

    采青只得从耳房抱了自己的铺盖过来,但心中到底疑惑,一壁铺床一壁纳闷,都说新婚时最是如胶似漆,她家姑娘为何听到姑爷便避如蛇蝎?

    *

    翌日,新嫁娘三朝回门,傅依兰本以为顾枫不会赏脸陪她,没想到他早早收拾停当,派人传话在府门前等她。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那日已说过,答应你的事情你不能泄露出去,在人前我们自是要扮演好一对正常的夫妻。”

    接收到傅依兰不解的目光后,顾枫如是说。

    傅依兰无话可说,踩着长凳登上马车,车帘一放,便再不用见那最讨厌的家伙。

    出了门,她坐车,他骑马,自是一路无话。

    到了安国公府,拜见了父母高堂,顾枫便陪安国公去书房下棋,留傅依兰与国公夫人叙话。

    国公夫人目光如炬,又是过来人,一眼便看出两人貌不合神更离,而且,傅依兰眉目间丝毫没有初为人妇的羞涩。

    “依儿,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跟娘说个实在话?”

    傅依兰哪里懂得那许多,夫妻间有否行过人伦大事,有经验的人一眼便能看穿这种事,让她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得到。

    此时听母亲如此问话,自是大吃一惊,不由抬头张嘴,却讷讷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