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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面透进来的清冷月光清楚地看见了温衍此刻脸上对梦靥所展现出来的惧怕和恐慌,他睡得极度不安稳,仿佛下一秒钟就能从噩梦中被吓醒过来。
清莲的面色很冷,没有什么得意之色,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凉。
他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执念,那么的渴望,逼得他不得不动了最坏的念头。
怀里的苏九很安静地沉睡着,浑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手掌心的银色火焰渐渐熄灭,清莲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苏九,然后同样对圆圆施了法。
做完这一切的清莲紧紧抱住怀中的苏九走出了屋子,进入了那个隐蔽的世外桃源里。
清莲蹲下身,把苏九平放在草地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沉睡的小脸,完美的薄唇抿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来。
“阿九,你一定要原谅我,原谅我对你所做的一切。”
说完,清莲闭了闭眼睛,眼角慢慢地渗出一滴泪来,缓缓地滴落在了苏九的小脸上。
阿九,倘若有一天你知道了我骗了你,也请你不要恨我好吗……
空气中飘荡着幽幽的花香,五彩斑斓的蝴蝶在他们身边静静飞舞着,一切美得就如仙境一样。
用尖锐的银色指甲划破自己的手指,清莲将指尖的血滴入了苏九的眉心,轻声念起了咒语。
只见那滴鲜红的血慢慢没入了苏九的眉心中,直至消失。
清莲见此,薄唇勾了勾,用法术愈合了指尖上的细小伤口,弯腰把苏九重新抱入了怀中。
“阿九,从此以后,你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
银色的眸子里溢满了浓浓的欢喜,清莲暂时把悲凉压抑住了,只想暂时的自欺欺人。
所谓的媚术,不过是妖狐与人类缔结的盟约而已,他用他的血与阿九缔结了盟约,所以阿九以后会受他的法术所影响,全心全意地只喜欢他一个人。
黑夜很快过去,沙漠里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温衍握着手中那把带血的匕首表情悲恸,心里怎么也接受不了苏九已死的真相,细长的狐狸眼里通红成了一片,隐隐泛着水光。
不,小九不会死,小九怎么会死呢?
“二爹,二爹,公主娘亲死在那些坏人的手里,呜呜……”圆圆偎依在温衍的身边,哭得好不伤心,显然也被清莲的法术所迷惑。
“圆圆,我们……”闭了闭眼,温衍眨去了眼中不应该存在的水意,转身把圆圆抱在了怀中,妖娆的俊脸上一片苍白。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追过来救小九,那样小九就不会惨死在那些刺客的手下了!
都是他没用,救不了小九。
“二爹,二爹……”圆圆伤心地把小脸贴在了温衍的胸前,哭得更大声了,瞬间把温衍胸口的衣服濡湿了一大片,也濡湿了他那颗疼痛不已的心。
小九,小九……
苏九在一片鸟语花香中清醒了过来,起身从柔软的草地上坐了起来,抬眼望着眼前的美好景色,下意识地惊呼了出声。
“这里好美!”
美得不沾染尘世间的一丝烟火气息,好似把天上王母娘娘的瑶池给搬了下来。
“阿九,你醒了。”突然,一双手臂从苏九的背后牢牢地抱住了她,紧接着一个温暖的男性胸膛贴在她的身后,银色的发丝吹拂到她的脸颊上,顿时让苏九痒得受不了,忙侧头瞪他。
“清莲,你偷袭我!”
闻言,清莲淡淡一笑,将整个身子伏低了,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笑道。
“我没有偷袭你,阿九。”
这声阿九,清莲叫得很温柔,温柔地让苏九的怒气一下子消失了。
“哼,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苏九转过身去,力气很大地把清莲推倒了地上,然后趁势压了上去,明艳的小脸嗔怒地离清莲的俊脸只有半寸远。
“清莲,做错事就应该受到处罚,你知道吗?”
清莲随即摇摇头,不明白苏九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笨蛋,看本公主怎么惩罚你!”苏九哼了一声,立即张开小嘴咬在了清莲白嫩的脖子上,脑子里立即有似曾相识的画面闪过,让苏九怔了怔,没有下口咬下去,抬起脸来看着清莲风华绝代的俊脸,喃喃自语道。
“清莲,我以前有咬过你脖子吗?还有我为什么要自称本公主呢?”
刚才脑子里的画面很模糊,她看不清那个被她咬脖子的白衣男人是谁,还有她为什么会那么顺溜地自称本公主。
清莲的银色眸子因苏九的这话而紧缩了一下,立即坐起身来,悄悄地将大手放在她的太阳穴上暗暗施法,把苏九脑中残存的那一点记忆全部抹去。
“清莲……”苏九晶亮的杏眼立即变得迷离起来,透着对清莲爱慕的光彩,一双小手缓缓地贴上他的俊脸,呵呵地傻笑道。
“你的狐狸耳朵呢,我想摸摸。”
那对萌萌的狐狸耳朵可是她的最爱。
“阿九,你喜欢我吗?”倾身过去,清莲将薄唇印在了她的粉唇上,潋滟了银色的眸子,柔声诱哄她。
“当然喜欢了,不过我更喜欢你那对萌萌的狐狸耳朵。”苏九笑得杏眼弯弯,重重在清莲的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清莲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很开心。
“阿九,说你喜欢我,我就让你摸我的耳朵好不好?”温柔的声音继续诱哄着她,清莲银色的眸子里全是笑意。
这样便好,即使负罪,他也很开心。
“我苏九只喜欢清莲一个人,因为我很爱很爱他,爱到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苏九歪头想了想,然后用双手搂住了清莲的脖子,很大声地冲他喊道,那双晶亮的杏眼里满是开心的笑意。
清莲听了也是眉眼弯弯,笑得格外的风流魅惑,令苏九着迷地又在他嫣红的薄唇上啃了好几口才甘心。
她喜欢上的男人长得比自己还好看,以后得看牢点,不然被别的女人勾搭走了,她会哭的。
清莲很快满足了苏九的愿望,把他那双萌萌的狐狸耳朵露了出来,瞬间让苏九蹂躏个够。
“阿九,你肚子里已经有我们的孩子了,以后不准这么调皮!”很久后,清莲抱着还在蹂躏他狐狸耳朵的苏九,轻笑地垂眼说道。
这个孩子虽然不是他的,但他会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来养。
“啊?我肚子里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闻言,苏九立即停止了蹂躏清莲狐狸耳朵的动作,惊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依旧很平坦的腹部,仔细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怀孕的,可是想来想去,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久前的事,你受了点惊吓,把一些事情给忘记了。”清莲银色的眸子不易察觉地眯了眯,如此对苏九解释道。
苏九也没有去怀疑,而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去深思清莲话里自己是怎么受到惊吓的,又是忘了一些什么事情。
“清莲,你说我将来生出来的孩子是人还是一只狐狸?”苏九顺势靠在了清莲的怀里,手指缠着他银色的发丝把玩着。
万一生出一只小狐狸来,她要……要怎么给它喂奶喝?
苏九很是纠结这个问题。
“可能是人,可能是只狐狸。”清莲失笑地低头去看怀里的苏九,头上的狐狸耳朵动了几下。
“你不喜欢狐狸吗?”
她不会生出一只狐狸来的,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喜欢啊,可是万一生了只小狐狸出来,我……我……要怎么给它喂奶喝呀,我可不是母狐狸!”苏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声,小脸微微羞红地指了指自己的胸部,异常纠结地开口道。
她只会站着或坐着喂奶,不会趴着喂奶啊!
清莲顺着苏九手指的方向看了她一眼丰满的胸部,俊脸羞红地立即转过头去抿紧了薄唇,银色的眸子里氤氲出了一层迷离的水汽。
阿九不该如此正大光明地引诱他。
“清莲,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苏九见清莲撇过头去不搭理她,苏九干脆在他怀里坐直了身体,用手指戳着他羞红的俊脸调侃他。
清莲应该是只很羞涩的狐狸,不过她喜欢!
“阿九!”清冷的声音微微带了点恼怒,清莲回过头来瞪她,见她依然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己,清莲真的恼了,干脆低下头去重重亲吻着苏九的小嘴惩罚她。
与其说是亲吻,还不如说是啃咬还差不多,因为清莲根本毫无接吻的经验。
苏九被他咬得有些疼,不禁很快推开了他,霸道地命令道。
“闭上眼睛,清莲!”
他一点也不会亲吻,那她就亲自教他。
闻言,清莲很快闭上了双眼,虽然他并不明白苏九让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但他无条件地相信她,因为只有阿九,才永远不会伤害他。
轻轻抿唇一笑,苏九俯身吻住了清莲性感的薄唇,先是仔仔细细地描绘了一下他好看的唇形,然后温柔地撬开了他的嘴巴,把自己的丁香小舌溜进他的嘴巴里流连嬉戏。
苏九教得很用心,清莲也学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反客为主,动情地与苏九痴缠在了一起。
“清莲……”最后,苏九气喘吁吁地瘫倒在他的怀中,杏眼迷蒙地向他讨饶。
“我……快断气了,你就放过我吧!”
清莲凶猛起来如狼似虎,以后生完孩子在床上肯定会被他折腾死的!
“阿九,可是我还没亲够你!”清莲咧着嘴角,银色的眸子里蓦然多了一抹邪魅的妖气,勾魂得很,瞬间让苏九受不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清莲妖孽起来真不是人啊,这副样子很让她有喷鼻血的冲动。
还没等苏九把香艳刺激的画面脑补完,清莲便俯身压了上来,再次撅住了她红肿的小嘴亲了下去,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她。
“阿九,我们一辈子就留在这里生活好吗?”
清莲压在苏九的身上,妖娆入骨的神色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俊脸离她泛着红晕的小脸很近,他们的鼻尖亲密地碰在了一起,苏九甚至可以从清莲的眼中看到自己痴迷他的花痴表情。
“好,只要清莲在这里,阿九便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可好?”
与自己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在一起,在哪里都无所谓。
“谢谢你,阿九。”
清莲紧张的表情全部化成了喜悦之情,他倾身把苏九紧紧地抱在了怀中,笑得像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那样的天真无邪。
苏九也伸手回抱住了清莲的身体,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幸福地闭上眼睛浅笑着。
有清莲在她身边就足够了,至于她想不起来的那些事也不重要,因为那些事情里没有可以要她牢记住的人。
可以说,现在的苏九受清莲的媚术所影响,认定心里最爱的那个男人就是清莲,从而把裴元诤和温衍遗忘到了记忆的角落里,尘封了起来。
清莲把怀里的苏九更拥紧了一些,即使此刻苏九就在他的怀里,他的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在恐慌,恐慌他将在某一天永远失去这束温暖他生命的阳光。
裴元诤被裴意楚关在了阴寒的密室里好几天,始终不肯屈服在自己爹的淫威之下,身体被阴冷的寒气冻得青紫,每天给他来送饭的李伯看了很是心疼。
“少谷主,您就给老谷主认个错吧,让他把您从这里放出去,不然您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这天李伯又穿着厚厚的衣服进密室给裴元诤送饭,见裴元诤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闭眼沉息,那张清雅的俊脸上一片死寂的白,薄唇被冻得乌黑,全身上下更是弥漫出一股死亡的气息,顿时让李伯心疼不已,忙蹲下身来苦口婆心地劝慰着他。
老谷主太犟,少谷主也是一样,这对父子啊,真是冤孽!
“李伯……”裴元诤缓缓睁开无力的清雅墨眸,说话的声音很虚弱。
“我被关在这里有几天了?”
在这密室里,他不能感受到外面昼夜的更替,有的只是无尽的寒冷,还有对九儿疯狂的思念。
也不知九儿如今在哪,是否还活着,温衍是否已经找到了她?
这一连串的问题是他每天必想的,不然他怕自己撑不下去,走不出这里去见九儿。
“大概有三四天了吧。”李伯长吁短叹道,“少谷主,老谷主的脾气您也知道,只要您跟他服个软,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终究是自己的儿子,老谷主再怎么性子阴戾,也不会杀了自己的儿子。
“李伯,你不会明白的。”裴元诤苦笑了一声,再次无力地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
爹岂是要自己跟他服个软这么简单,爹要他放弃九儿,完成为娘报仇的大计,他做不到!
“哎,李伯也帮不了少谷主您,也只能每天给您过来送送饭了。”李伯见自己劝不动裴元诤,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食盒里拿出饭菜摆在了裴元诤的面前。
“少谷主,赶快吃东西吧,这里头饭菜凉得快,你吃下去暖暖胃。”
也不知道老谷主要把少谷主关多久,再这样关下去,少谷主迟早会被冻死在这里。
裴元诤这几天并没有幼稚地绝食来和裴意楚负隅顽抗,他很明白自己绝食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他不能死,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九儿了,而且他绝食爹肯定会无动于衷,说不定还会多关他几天,他等得起,可九儿她等不起。
无力地再次睁开清雅的墨眸,裴元诤费力地抬手接过李伯递过来的筷子和饭碗,正欲低头吃东西,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的饭菜立即滚落了一地,裴元诤的整个身体软软得栽倒在了地。
看到此情此景的李伯真的被吓坏了,他赶忙去搀扶起已经昏迷过去的裴元诤,探了探他的鼻息后,神色变得更加惊慌。
少谷主的气息很弱,恐怕……
来不及多想,李伯一把抱起最近又清减不少的裴元诤,出了密室的石门。
“李伯,你干什么,没有谷主的命令,谁也不能把少谷主从里面放出来,您老人家想抗命吗?”
黑白护法立即上前拦住了李伯的去路,并大声对他厉喝道。
“你们没看见少谷主已经撑不住了吗?”李伯狠瞪了他们两眼,然后中气十足地接着道。
“若是少谷主死在了密室里,你们以为老谷主还会放过你们两个吗?”
“这……”黑白护法犹豫了。
少谷主虽然被老谷主责罚,但少谷主是老谷主唯一的儿子,若是少谷主死了,老谷主一定让他们两个给少谷主陪葬。
“还不给我老人家让路!”李伯见他们犹豫不决,便厉言呵斥了他们。
“出了事情,我老人家一个人担着!”
闻言,黑白护法各自对视了一眼,很快给李伯让了路。
李伯把裴元诤抱到了他以前住的屋子,马上去请示裴意楚。
“老谷主,少谷主冻得昏迷不醒,您快去看看他吧。”
奔进了裴意楚的屋子,李伯单膝跪地,一脸哀求地拱手道。
“少谷主的身子那么弱,倘若老谷主不去看他,他极有可能会……”
接下去的话,李伯不敢说出来。
“这么说,你把元诤从密室里放出来了?”裴意楚放下了手中的书,把轮椅转了个方向面对李伯,声音不温不火地开口问道。
“是,老谷主!”李伯不敢否认,直言道。
“少谷主毕竟是您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啊!”
“哼,只怕我还把他当儿子看,他却未必把我当成他的爹看了!”裴意楚冷冷地哼了一声,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讥讽之色。
“他执意要爱上仇人之女,我惩罚他是为了让他好好反省自己所做的事究竟是对是错!”
“纵然少谷主有错,您也不该如此惩罚他,若是让地下的夫人知道了,该多伤心。”李伯低下了头,极为大不敬地说了这句。
夫人生前最疼爱少谷主了,怎能忍心看着他受一点点的伤害!
“李伯,你放肆!”裴意楚拍着轮椅的扶手暴喝了一声,漆黑的眸子里溢满了浓浓的杀意。
“念在你跟在我身边尽心伺候我几十年的份上,我今天就当没听见这句话,如果还有下次,我定不饶你!”
很显然,裴元诤死去的娘是裴意楚心中最大的禁忌,一旦被人提起,他压抑在心中的暴戾之气就会全部溢出来,阴森地让人感到恐惧。
李伯低着头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触动了裴意楚心中最大的伤痛,那是对死人的不敬,也是对活人的不尊重。
“你先下去吧,元诤那儿你别管,我自会去看他。”
过了许久,裴意楚才淡淡地开口说道,浑身的戾气已经散去。
“是,老谷主。”李伯从地上站起,抬头看了裴意楚一眼,躬身退出了屋子。
裴意楚把轮椅转了个方向,推到了那张画的下面,漆黑的眸子里慢慢沁出了一抹无奈。
“梅娘,我该拿我们的儿子怎么办才好呢?”
裴元诤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爹娘都在,自己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好开心好幸福。
可是画面一转,他的娘便奄奄一息地倒在了血泊里,嘴里一直叫着他的名字,他的爹为了救娘的性命,被人砍断了双腿,从此不良于行。
他的幸福生活从此没了,爹开始习武,还每天提醒他娘是怎么死的,要他发奋读书,去接近自己的大仇人伺机报仇。
后来他如愿当上了琉璃国的第一宰相,也如愿接近了自己的大仇人,可他已经对自己的仇人下不了手了,因为他爱上了仇人的女儿,想要和她长相厮守一辈子。
“九儿,九儿,不要离开元诤,不要!”随着一声恐惧的大叫,裴元诤从噩梦中吓醒了过来,一下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背后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
“你总算醒了,元诤。”裴意楚冷冷的声音瞬间传进了裴元诤的耳朵里,适时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爹。”抬起惨白的清雅俊脸,裴元诤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墨眸里没有一丝心虚的成分。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裴意楚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漆黑的眸子里的冷芒极为的危险。
“你胸口的伤是怎么来的?”
那伤口应是很重的剑伤所致,一剑穿胸而过,如果再偏上那么一寸,元诤就没命了。
裴元诤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没有任何的惊讶,而是淡淡地开口道。
“为救九儿留下的。”
他从来不后悔当时给九儿挡了语嫣的那一剑。
“你!”裴意楚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跳,大手很想从裴元诤的脑袋上一掌劈下,但忍了又忍,还是颓然地把手收了回来,压抑着滔天的怒气,对他冷喝道。
“为了一个仇人之女,你值得用你的性命去交付吗?”
他可知他若死了,自己如何跟九泉之下的梅娘交代!
“爹,你当年也不是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我娘吗?”清雅的墨眸倔强地盯着裴意楚看,裴元诤脸上的神色十分的认真。
“我娘是你此生最爱的女子,我明白爹痛失娘以后的痛苦心情,但爹你是否想过,你让我没了九儿,以后的日子过得和你一样痛苦吗?”
不,他不要跟爹一样,每天活在对娘的思念里!
“你混账!”裴意楚气得一巴掌终于落在了裴元诤那张太过苍白的俊脸上,漆黑的眸子夹杂着毁天灭地的愤怒。
“那个女人究竟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变得如此的叛逆!”
这还是他的儿子裴元诤吗?不,已经不是了!
如今的裴元诤是那九公主的一条狗,不配当他裴意楚的儿子!
裴元诤苍白的俊脸上立即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嘴角边一抹鲜红蜿蜒而下,滴落在他如雪的白衣上,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显得格外的艳丽妖娆。
“爹,九儿没有给我吃什么药,我喜欢她,就如你喜欢我娘一样,情不自禁,身不由己。”
薄唇缓缓地向上扯,裴元诤面上的笑容很温柔。
“我一开始很讨厌她,讨厌她不择手段地羞辱我,折磨我,虽然是我有计划让她把我抢回了公主府当驸马,但她并没有立即对我很好,总是想些古灵精怪的法子来对付我,我有时候对她恶整自己的法子真是哭笑不得,但我是一个男子,就不应该与一个小女子多计较……”
说到这里,裴元诤故意停顿了一下,好似在感慨那些初进公主府鸡飞狗跳的日子,清雅的墨眸里盈满了无奈的笑意,过了很久才继续往下说。
“后来在和九儿的相处中,我看见了她的机智与勇敢,还有她对我的好,元诤也是一个最普通的凡夫俗子,朝夕相处中,我怎能不对如此美好的女子动心。”
九儿已经成为他体内的毒,他早已无药可救。
“裴元诤,你给我闭嘴!”裴意楚不想听儿子的爱情故事,干脆大吼着又狠狠打了裴元诤一巴掌,喘息着无比痛恨道。
“你给我滚,以后幽潭谷再不是你的家,我也不是你爹,从今以后,我裴意楚和你裴元诤断绝父子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梅娘,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能让裴元诤放弃他心中的执念!
“爹,为何不能试着去接受九儿,我和她已是夫妻,九儿也是你的媳妇啊!”
裴元诤从床榻上走下来跪在了裴意楚的面前,低头披头散发地轻声苦笑道。
“为了仇恨,爹你连元诤都要抛弃了吗?”
爹说他为了九儿执念,那他何尝不是给娘报仇而执念呢?
“是你为了仇人之女,先抛弃我和你死去的娘!”裴意楚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轮椅的扶手,漆黑的眸子阴戾地半眯,暴怒地冷笑不已。
“爹一直以你为傲,可如今却以你为耻!若你还是如此的执迷不悟,我裴意楚宁愿不要你这样的儿子!”
元诤喜欢世间的任何女子都可以,但绝对不可以喜欢上仇人的女儿!
“元诤对九儿的喜欢竟被爹说成了执迷不悟,呵呵……”裴元诤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垂下了眼眸,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一下子恢复了他平时在外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风轻云淡的样子。
“既然爹不想告诉我有关清莲的事,我也不便留在幽潭谷了,京城里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回去做,我先回京了,爹您自己多保重身体!”
说完,裴元诤拱手给裴意楚作了个揖,便转身朝外走去,没有了任何的眷念。
“你这个不孝的畜生,给我站住!”裴意楚大怒,厉吼地对裴元诤道,“你若敢踏出幽潭谷一步,你以后便再也不是我裴意楚的儿子,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不用了,爹,元诤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裴元诤没有转过身去看裴意楚暴怒的狰狞脸色,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跨出了门槛,清雅的声音里蕴含了无比的决绝。
“你可以不当元诤是你的儿子,但元诤心里你永远是元诤的爹,若你以后要伤害九儿,我便与你不客气!”
为了苏九,裴元诤这算是和自己的亲爹彻底撕破了脸,以后各自为政,一旦牵扯到苏九的安危,那势必会斗个你死我活。
“好好好,你不愧是我裴意楚教养出来的好儿子!”裴意楚怒极反笑,脸上愤怒的神情很是扭曲狰狞,原本紧抓住轮椅扶手的一只大手怒拍了轮椅一下,几枚细针一样的暗器便刷刷刷地飞了出去,扎进了裴元诤的腿弯处。
裴元诤顿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苍白的俊脸上马上溢出了涔涔的冷汗。
爹对他下手可真狠!
咬紧了牙关,裴元诤重新站了起来,拖着一条伤腿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走着。
“少谷主,您的病还没好,这是去哪啊?”李伯端了煎好的药正好走过来,见裴元诤一瘸一拐地走路,赶忙上前去扶他。
“怎么出这么多冷汗,是不是身子还是不舒服?赶紧回屋躺着去,您啊,不能再受寒了。”
“李伯。”裴元诤用了点力气挣开了李伯的搀扶,对他含笑正色道。
“我要回京去了,以后你代我好好照顾我爹。”
说完,裴元诤在李伯万分错愕的目光中迈着伤腿慢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