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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太医看清来人,紧张的神态放松了些,摆手道:“这里有老夫看着就是了,你去忙吧。”
姜静云心中存了疑虑,这时候哪里肯走,找了借口便赖在寝殿内瞧着,淳于太医也拿她没有办法,见她也不吵不闹,安静的像不存在一般,就随她去了。
姜静云一边忧心皇上身体,一边暗自频频瞧向案几上那个琉璃楠木沙漏,总觉得里面金色细砂落下的太慢,站起来踱了几步,便看到淳于太医杀人般的眼光扫了过来。姜静云对视了一眼,随即顺势靠了过去,嘴上问道:“太医,可是叫奴婢过来做事?”
她是想借机靠近床榻亲自瞧上一瞧,却被淳于太医一记眼风给瞪得退了回去。姜静云温顺地退回原位坐下,也是料想瑛贵妃还未来得及有万全准备,此时必定不会对皇上下手。待得一个时辰过去,姜静云还是按约定去了茶室。
这次那看门的太监虽然还是跟着她,但已经隔了些距离,显然已经放松了警惕,松了口气的姜静云怀着无比希望到了茶室,一进门便四处寻找了一番,却只见青雁一人,不禁心里一沉,上前问道:“姐姐可取了雪参回来?”
青雁一看不由笑了,“你还真是准时,取回来了,只是梅姑姑探望一个生病的宫女去了,倒是没见着。”
姜静云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她不是不知道方才那边隐晦随意的话语很有可能达不到效果,一段日子的相处她也很喜欢这个叫做青雁的宫女,可是她真的不敢冒险,因为她只有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姜静云缓缓起身接过茶壶。再三谢过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像是不经意地说道:“姐姐明儿个还是替我准备着雪参茶吧,免得到时候要起来又仓促。”
青雁自是点头应了,姜静云微笑着道别,一出门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心中想着这雪参乃番邦贡品,每次领用都是有数的。想来青雁也没得了多少。明日势必还要再去一趟金膳司,那便还有机会。
白日里阴云密布的天气到了晚上并未有好转,团团浓厚的墨云如同砚台打翻进水中。遮得星光都少了许多,本是十五月圆夜,可却不见月亮的踪影,只有那一缕清冷暗光偶尔透过云层撒一片微光下来。
姜静云是被外面阵阵沉重的脚步声给惊醒的。由于瑛贵妃下令封锁了内殿。留在殿中的姜静云便被告知在没有进一步的旨意之前,她必须留宿在内殿之中。皇上的寝殿内自然没有她睡觉的地方。淳于太医到了夜间脾气更差,连打地铺都不许,将她赶出了寝殿。姜静云只有可怜巴巴地抱着被褥卷到最边上的暖阁安歇。
这暖阁离后门最近,本是给换班的小宫女们临时休息和换装的地方。如今自然一个人影都没有,倒是清净,哪知到了半夜却突然热闹起来。一阵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频频透过窗户传进来,立时惊醒了本就睡不踏实的姜静云。
穿好衣服轻轻将窗户推开一道缝。姜静云竟发现殿外增添了许多巡逻的侍卫!更奇怪的是这些侍卫许多还穿着轻甲,不似宫中常见内殿侍卫,倒更像兵营军士一般。看到这一幕静云显然无法再睡,小心地掩好窗户,想到殿门处再看看仔细。
此时已经落锁熄灯,是以大殿内一片昏暗,姜静云借着这个便利悄悄到了大殿后门处,观察了许久赫然发现殿外人数竟不下百人,十人一个小组,来来往往地巡逻查看,没有丝毫懈怠。这必然是瑛贵妃的手段了,没想到她短短时间竟能调动这么多人出现在这宫中,果然是有几分实力的,只是这样一来,消息就更难送出去了。
正当姜静云咬着嘴唇思索之际,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由远及近,似乎正沿着殿外甬道逐渐靠近大殿后门而来。姜静云不敢再躲在门后,左右看看便迅速挪到殿门不远处一红色巨柱背后,刚刚藏好身子,便听见来人迈步进了内殿。
“母妃这一次是不是太过心急了,父皇情况未明,这样大举调动玉安殿侍卫营包围熙和宫,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贵妃娘娘也是为了王爷着想,如今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是不及时决断,万一……那太子就顺理成章登基了,到那时再做什么就晚了。”
姜静云心中一紧,这是煜王楚萧的声音!原来殿外的人是他带来的,那应该是他亲王侍卫营的人了,如同楚阳的黑羽卫一样,都是从小跟着皇子一起练武长大,由皇子亲手挑选培养的心腹力量。只是这另一人是谁,声音听上去竟也有几分熟悉。
“你说的有理,先前那些手段,竟无一有用,就连绮柔都栽了跟头,想我那弟弟一见美人就不管不顾的性子,竟也能抵抗住绮柔的手段,真是让本王意外啊。”
“是属下思虑不周,倒让绮柔姑娘受苦了,还请王爷责罚。”
“算了,本想着他们信与不信,咱们都有法子整治,却没想到二哥他如此卑鄙,竟然真的将绮柔赏给了四弟,真是可恨!”
“谢殿下不罪之恩,不过还好绮柔姑娘回报说清王并未强迫与她,二人并未成事,日后事成也好接她回来,免得王爷牵肠挂肚。”
姜静云听到这里心中疑惑,她明明记得曾问过楚阳,那绮柔的确委身于楚清了才是,怎么听煜王楚萧言下之意,竟是完全不同的情势?
楚萧冷哼一声,语气冷酷决然,“进了我那四弟的寝殿,当真毫发未损依旧冰清玉洁?绮柔最大的有点就是聪明,可是就怕聪明得有些过头了。”
“王爷的意思是……?”
“事成之后也不必接她回来了,这样的宫女再找一个有何难,何苦去捡人家玩剩下的残花败柳?”
另一人静默了片刻,声音听不出情绪地答道:“是,王爷所言极是。”
“到那时,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你乃本王最为看重的谋士臣子,一定不会亏待与你,王公贵族家的女儿,你看重哪个便是哪个!”
楚萧的声音听上去豪气万千,似乎已经坐上了那个天下独尊的位子,可是另一人却十分平静,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连语调都未曾变化,只是轻声说道:“多谢王爷厚爱,只是事成之后,属下只求一人,望王爷做主赐婚。”
楚萧轻笑了几声,说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子,是哪家的女子,说出给本王听听?”
“如今怎敢以此小事烦扰王爷,待他日王爷荣登皇位,天下在手之时,属下自当亲自上折子禀明。”
楚萧听了这话显然很是激动,一把拍在那人肩膀上说道:“好!待得功成行赏之际,莫说一个女子,便是穆氏的爵位也是你囊中之物,到那时,你便是我大晋最为年轻的重臣权贵了!”
“一切都是王爷的提拔,穆氏一族也要叩谢王爷恩典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笑了起来,姜静云却是身子一颤,脸色惨白,她不敢置信地想着方才听到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脑中回响回荡,迫切需要证实的她终于顾不上被发现的危险,探头向外看去。
正巧圆月自云层缝隙间显露,一把清辉撒入殿内,站在殿门口的两人顿时沐浴在柔和清亮的月光之中,面容清晰分明。那对着楚萧毕恭毕敬,斯文清俊的年轻人,正是姜府柴房中一诉衷肠却被她决然拒绝的四少爷——姜思榕!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静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实在是姜思榕曾经给她的震撼太过强烈,以至于一看见他自己便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只想远远躲开。姜静云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地躲在柱子背后,生怕被姜思榕看见自己哪怕一根头发丝儿。
还好两人只是找个僻静所在说话,不一会儿便出门离去了,姜静云又等了半晌才活动了一下冰冷的手脚,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暖阁里躺下,用被子将整个身子包括头部都蒙了起来,藉此温暖着自己仍旧在微微颤抖的身体。
这一次玩太大了吧?
本以为进了宫,这实在难以启齿的困扰便从此离她远去了,怎料到姜思榕竟然神通广大到连煜王楚萧都能搭上关系,不,应该说是阴魂不散才是!这不科学啊,既然这一世被安排成了太子爷的前世所爱,又干嘛拿这么一段变态的关系来恶心自己呢?想起方才姜思榕最后所言,她硬生生地又打了一个哆嗦,将锦被向上拽了拽。
姜静云缩在被子里,一时间原谅了楚阳的大大小小所有过错,连带着他那张经常板着的臭脸连变得亲切可爱了起来,一定要帮助楚阳顺利登上皇位,不然倒了这棵好乘凉的大树,真的落到姜思榕这个变态手里,那才是生不如死了。
姜静云在这个没有月色的深夜里,握着拳头暗暗发誓,却没有想到,为了实现这个誓言,她未来要付出怎样艰辛的代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