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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之后,陈浮第三次见到季迟是在自己的办公室中,距离他们上一次相见正好五天的时间。
他正在工作的时候发现对方带着保镖直接闯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对方,再看一眼对方身后的老熟人尼克,手按到桌面的固定电话上,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季迟连忙紧走两步,压住了电话的挂断按钮。如果他不这么做,他觉得对方还真的会报警把他给请出去:“我是来和你谈一个合同的。”
“哦。”陈浮兴致平平,他的目光往季迟按着电话的手上溜了一圈。
季迟颇有自觉地抬起了手,还双手举起倒退一步表示自己的无辜。
陈浮将电话的听筒放下。办公桌之后,他双手交握,看着进来的两人片刻之后,对季迟说:“你可以更有礼貌一点。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一份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合作计划!”季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铿锵有力,他用力地挥舞了一下胳膊用以加强自己的说服力,“只要这个计划真能实现,我们两个都发了,从此躺在床上也能有数不清的金钱像雨水一样从天空中砸下来!我们从此就变成了社会名流,和那些政府要员老牌家族关系良好共同出入!”
“我现在也有数不清的金钱像雨水一样从天空中砸下来。”陈浮平淡说,“另外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像是什么吗?”
“像什么?”季迟琢磨了一下,没琢磨出来,问陈浮。
“像一个推销产品的工作人员,冲进我的办公室里夸夸其谈就为了卖出那一份世界上独一无二但只需要998块钱就能拿回家的家的东西。”陈浮漫不经心说,接着他捏着嗓音说,“998,998,只要998,你就能把9999998的东西带回家!还犹豫什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季迟:“……”
“还好我中文过了八级。”他不很是滋味地说,“另外如果我是推销产品的……那这个世上所有的生意人一定都很想碰见我这么聪明而厉害的推销者。”
陈浮看了季迟一会。
“台词还不错。具有感染力。”陈浮承认,接着他拿起了季迟递过来的那份厚厚的文件,低头看了两眼,很快又抬起头来:“那一位是?”
他指的是正站在季迟身后的尼克。
此时尼克正像是一个合格的保镖那样戴着墨镜,握着自己的手腕,两腿微微分开站在季迟身后。
“我的助手。”季迟语调轻快,“怎么了?”
“他看上去是一个合格的保镖。”陈浮说,“不过如果你是最近才雇佣他的话,也许可以让他出去等等。”
“唔……”季迟在‘向对方澄清自己不是最近才雇佣他’以及‘就两个人同处一个空间’中稍微摇摆了一下,接着就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后者。他转头对尼克说,“你出去等一会,可以随便找点什么事情打发时间,我要走了会给你打电话。”
尼克没有表现出任何认识陈浮的模样,他对季迟欠了一下身,很快从办公室离开,将空间留给需要交谈商业机密的两个人。
陈浮这时候才说:“为什么拿着这一份合同找我?”
他利用刚才的时间简单地看了看,发现这一份合同还真的如同季迟所说的那样“想法卓越能赚大钱”,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八成还真能“成为社会名流和高官出入重要场所”……虽然现在他们也没有离那个位置相差多远。
“找一个人合作需要理由吗?”季迟试探问。
“当然需要。”陈浮在微笑,笑容中有非常理智的评估。
“……我觉得你挺合适的。”季迟表示。
“但我觉得你不合适。”陈浮很快接话。
“……为什么?”季迟有点受到打击。
“因为我没有办法理解你的行为。”陈浮很简单告诉对方,“我不认为我是你最适合的合作对象。我在这里也没有太多的人脉和根基,所以我不认为你最好的合作对象是我,也不认为你会找我合作。”
这逻辑简单直白,季迟竟然无法反驳。
他说:“……但我对你挺感兴趣的。”
陈浮挑了挑眉。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我们也许可以发展一些事业之外的,属于私人的交情。”
“嗯——你看,你这么有吸引力——”
“被男人或者女人一眼看中喜欢上……也不是什么很神奇的事情吧?”
陈浮对于这样的赞扬微微一笑,接着从桌子后站起来,将手中的资料连同带着资料一起进来的人全给丢出了门外!
办公室的大门当着季迟的面被用力合上。
季迟觉不由自主地得自己就像是那个被扫地出门的垃圾……
站在旁边的尼克早有先见之明没有离开,所以他及时并且清晰地看到了所有情况。
季迟转脸问尼克:“为什么……他能够这么干脆的拒绝了我?”
“那一定是因为老板您和他还不够熟悉。”尼克安慰对方。
“我和他还不够熟悉吗?”季迟反问尼克。
“是的,您和他才第三次见面。”尼克肯定说。
“但我和他命中注定要在一起。”季迟说。
“……”尼克。
“但你还没有把这种感觉传递给对方。”尼克机智回应。
“你说得——”季迟想了一会,接着承认这不无可能,“还挺有道理的。那我接下去应该循序渐进还是死缠烂打?”
“我觉得两者结合效果会更好一点……”
声音渐渐从楼道中消失了,大清早就来到的两个人离开了这里。
办公室的门后。陈浮靠着墙壁,点燃香烟,在吸入一口之后,连着胸膛本来存有的气一起,长长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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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属于追逐的游戏从这一天正式开始了。
季迟开始兴致勃勃地调查着陈浮的一切,从对方的私生活到对方公司的事物,从对方的小习惯到对方这个人的性格。了解得越多,他就想到了越多接触的方式;了解得越多,他就拥有了越多有趣的主意!
他针对着这样子的性格和习惯用一个精心打扮出来的模样再一次去见对方,但结果简直可以用悲惨来形容,当天的陈浮直接开着车从他身旁的路过,眼神都没有瞥一眼车窗之外的人。
这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车子离去时闪烁的尾灯简直像是对他的嘲笑。
季迟没有放弃,他又换了一种性格再去接近陈浮,这一次比上一次好上一点,但也没有好上多少……
这简直和他的预期相去十万八千里!
季迟并不死心,他开始走马灯一样的更换自己的手段以及性格,并将这些手段和性格做成一个表格全部记录,然后在无数次的失败与零星的成功中,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自己喜欢的人并不会特别对什么个性另眼相看,他对于自己的态度其实更多地取决于……他当天心情好坏的程度。
季迟在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也是久久没有言语,心中油然升起了“竟如此任性”的感觉……
然后他终于不再刻意去扮演或者分析什么,他开始虽然频繁了点,但相对正常地和陈浮接触:既找到对方人在哪里,然后坦然地走上前去和对方交谈,摆明了我就是在追求你的态度。
这是一天的下午。
陈浮在偶然路过了电影院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还算有趣的广告海报,恰巧下午也没有什么事情,他干脆进入影院中观看电影。
这是一部科幻电影,讲述的是危难之中所迸发出的属于爱情、亲情、与友情的光芒。
电影还没过去开头十分钟,他身旁座位上的观众就换了一个。
季迟拿了钱给原本属于这个位置的人,自己在陈浮身旁坐了下来,还顺便把买来的爆米花朝陈浮这边递了递。
陈浮看了一眼季迟。
黑暗的电影院中,他的神态变化其实并不太明显。
但凭借自己的直觉,季迟认为对方此刻的表情应该颇为无奈。
“你今天心情怎么样?”季迟问。
“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你心情不太好我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先去工作,等你心情好了再回来。”季迟说出自己的打算。
“正确的回答难道不应该是‘如果你心情不好我就负责逗乐你’吗?”陈浮反问季迟。
“不不,那太傻了。”季迟最近也聪明了许多,或者说他理智了许多,“关键的问题是,我也逗不乐你。”
陈浮在黑暗中笑了一下,他没有回答说,继续看着电影。
几秒钟后,季迟察觉到了:“你刚才笑了?”
陈浮不置可否,他倒是提了另外的事情:“我听别人说你过去反复无常。”
“不,这绝对是嫉妒者对我人格上的污蔑。”季迟坚定说。然后他对陈浮补充,用手指比了个小小的距离,“我只是神经元的活跃度比较高,这使得我会比常人更加的聪明。”
“是吗?”陈浮反问语气。
“你看起来不太相信我……”季迟说。
“是的。”陈浮肯定语气。
在这一过程中,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大屏幕,他在很认真的看着电影,当然老天知道,他的注意力一点都不在电影上面。
“……好吧。”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季迟笑了起来,他挺开心并且轻松的,虽然有些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开心而且轻松,毕竟他想要追求的人还没有追上手,“你喜欢那样吗?其实我可以反复无常的。不过这种性格我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试过了,你对此好像没有什么感觉。”
“说实话,我真的什么性格和手段都试过了。”他简直抱怨了起来,“你简直太难讨好了,如果换成别人,我现在换都已经换了一打女朋友了。”
反正两人感情的进展只取决于陈浮今天心情的好坏,而对方今天心情的好坏只取决于他出门时候投掷骰子的点数,季迟已经越来越不去想怎么才能刻意地讨好对方了,换成反正自己怎么舒服怎么和对方相处。
“你可以去追求别人。”陈浮从口吻到神态都在证明自己的并不在意。
“但我只想追求你。”季迟击破对方。
“——就这样追求?和我看一场电影,送我一杯爆米花?”陈浮终于转回了脸。
话题转折得太快,季迟不免怔了一下。
一怔之后,他念头急转,聪明伶俐接上话头:“当然不,那份合作方案我只为你保留!”
陈浮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
电影还在播放,但他决定不再因为和季迟交谈而打扰其他观众,哪怕他们正坐在电影院的角落,整个电影院都没有多少人。
他对季迟投出了一支小小的橄榄枝。
他说:“我们可以在晚上共进晚餐,然后讨论一下合作事项。”
季迟抓住橄榄枝,并且要求双份:“外面可没有什么好吃的,我们可以进行一场家庭聚餐。”
陈浮想到那份确实天才卓著诚意十足的合同,接受了这个并不太得寸进尺的要求:“没有问题。”
他们一同离开了电影院,但在电影院外,两人碰见了一个熟人。
那是牵着自己小孙女的迈克尔。
不管一个人有再多的钱,他照样只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他也照样会在休息的时间和自己的家人一样出现在街头。
迈克尔和陈浮以及季迟迎面碰上,他向两人打了一声招呼:“一起出来看电影?感情还真不错。下次我带着萝拉去你们家里拜访你们。”
陈浮和季迟曾经同居过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迈克尔将自己数目可观的私人财产放在陈浮这里,当然也会知道一些有关陈浮的私人情况。
陈浮面不改色接口说:“那可要等很久,我还没和他同居上呢。”
本来因为听见迈克尔的话而想说什么的季迟在陈浮的话之后顿了一会儿,然后他说:“我希望能够尽早实现这个目标。”
这个回答可出乎迈克尔的预料。
他探究地看了一眼两人,说:“你们分手了?”
“从来没有在一起过。”这一回两人共同接话。
然后季迟转脸对陈浮说:“其实我很希望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谈恋爱——”
“呵呵。”对此,陈浮只有两个字。
这一点小小的意外并没有影响晚上的聚餐。
他们中途分开了一会,陈浮回别墅准备晚餐,季迟则前往自己的公司拿合作方案,并且做一个小小的美容,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容光焕发。
他们在晚上六点半的时候准时见面。
季迟按响门铃,在等待屋子里的人出来开门的间隙中,他打量了一下房子周围:一株高高大大的樟树正伫立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上面落了两只小鸟,还是一家松鼠的窝,一群黑豆似的小眼睛正从上到下注视着他,显然不怎么怕人。
他很快转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注意到别墅周围的草坪很平整,应该是雇人来修的,他又注意草坪周围被茂密的花丛所包围,就花丛高矮错落,盛放争艳的漂亮情形来看,百分之五六十的可能,同样是雇人打理的。
门在这时终于开了。
陈浮打开了门:“欢迎,不过稍等一会,晚饭需要再过十五分钟。”
“没有问题。毕竟我主要不是来吃晚饭,是来吃你的。”季迟一边跟着陈浮往里走一边说话。
走在前面的陈浮回头看了季迟一眼。
面对另外一个人的视线,季迟镇定改口:“我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和你探讨合作意向,然后才是吃饭,所以不用太在意,吃饭只是顺带进行的事情。”
陈浮走进厨房做了一点最后的准备:
他没有搞太多复杂的东西,只准备了意大利面条,蔬菜沙拉,以及饭后的水果,还有一碗用龙骨熬出来的浓浓的骨头汤。
所有的东西都被端上了桌子。
进来这里的季迟也将房子里的摆设看得差不多了。
他在这片区域也有一套房产,房产所在的位置和陈浮别墅的距离还真不远。相似的结构让他看着每一样摆设每一处装修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比如说茶几上水杯,餐桌上的碗筷,屋子角落宣传的楼梯甚至房间之前一扇最普通的门。
不过真相是,这是一间对于季迟而言陌生的单身人士的住所。
只有一个水杯,一条放在沙发上毛毯,一双代表着主人的妥协,以及浴室洗手台前单独的一支牙刷。
在饭前洗手的时候,季迟发现了最后一项小细节。
他用湿漉漉的手拨弄了一下这支放在杯子里的牙刷,看着它单独滴溜溜旋转起来,心中想道:这可真寂寞……
他决定找点什么东西来陪伴它。
但单身男人的浴室实在不够有情趣,于是他最终用卫生纸卷了一只白色的花儿插在杯子里和牙刷作伴。
然后他们一同坐到了餐桌旁。
太阳从天空落下的最后一点时间里,世界置身于明亮与昏暗的交界,那是热情的朱红色,是沉静的淡紫色。
吃饭的间隙里,两个人都非常的安静。
陈浮没有说太多的话,季迟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而保持沉默,只有刀叉撞击瓷器的响声在偶然的间隙里响起。
但那并不是沉默中尴尬的声响。
那是沉默中温柔的回应。
饭后,杯盘暂时被放在了桌子那边没有收拾。陈浮开了一瓶上年头的红葡萄酒,他们在后花园里散步,又在木制长廊上坐了一会,一边说话一边品尝杯子里的红酒。
这样的交谈在夜风中显得尤为轻松。
他们并没有刻意说上什么话题,只是最近一段时间里两人周围发生过的很普通的事情。
他们聊了聊自己的生意,说了说共同认识的那些人,当对某些人评价特别一针见血的时候,难免会引发交谈对象的会心一笑。
他们的交谈越来越轻松。
陈浮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从见面到认识,从认识到接触。
每一个转折对于陈浮来说都极为的不容易。
对眼前这个人的感情让陈浮不太能够确定自己在每一阶段的态度是否恰到好处的自然。
是太近还是太远,是太过亲昵还是太过冷淡?
陈浮在处理季迟身上问题的时候,也同时结交了很多朋友,他为自己每一个新认识的朋友编一个号码,尽可能放松地和他们相处,在和他们相处结束之后,总结与评估自己的交往状态和内心开放程度。
然后他把这份资料用于在和季迟的接触之中。
有些麻烦,不过效果不错。
陈浮在反复确定时间已经差不多的时候,开始了和季迟更近一步的接触。那是情感的转折,从认识的人转向更进一步阶段的一个拐点。
他和季迟的话语中开始出现暧昧。
他把季迟带回自己的别墅。
中途还发生了一点意外。
他和季迟一起碰见了一个以前共同认识的人,迈克尔。
但这个突发的意外给陈浮带来了更多的惊喜。
不管是认真的还是假装的,在面对暧昧、熟悉的人、熟悉的屋子的时候,季迟并没有因为陷入回忆而感觉痛苦或者迫切。
至少他没有发现季迟有这种情感的发生。
深色的液体一口一口被抿入唇中,然后化为热量从胃里升腾上来,轻松让酒意更好被消化,而疲劳使得酒精轻易瓦解神经的防御。
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喝了好几瓶酒,红酒,白酒,还有啤酒的瓶子逐一摆在木制的走廊上。
星星与月亮在天上注视着他们,而季迟一直在注视着陈浮。
直到他们觉得自己终于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屋子里。
明亮的灯光驱散了周遭的黑暗,打开了的酒中还剩下的最后一点点被分成了两杯,一杯在陈浮手中,一杯在季迟手中。
季迟也晕的厉害。但他来者不拒,心不在焉地又喝了一口,一口就将杯子里的液体喝了大半,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前,说:“我们——现在,可以来……谈谈……合作的——事情了……”
两个人都有了不浅的醉意,醉意在这个时候来势汹汹,叫人头脑亢奋而身体迟缓,视线中的一切,都变成了重影。
沙发上的那条毯子被陈浮捡起来,随手丢到了一旁。
陈浮靠着季迟坐了下来。
酒精瓦解他的理智。他觉得自己和周围的空间被透明玻璃分割开来了,所有的一切和他都隔了一层,除了就坐在他旁边的季迟。
这种飘忽的感觉……陈浮努力思考。我大概在做梦?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不过今天的梦颜色不错,让人舒服;情景也不错,讨人喜欢。
季迟有点打嗝,他正在努力微笑,目光想要对准陈浮的面孔,却不知不觉中歪成了斜向。他努力拉直了自己的舌头,说:“你只要看过了就知道,我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我们合作,所有的利润与成果我们平分。你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比我——”
“比你怎么样?”陈浮努力保持着清醒,但他有点没法握住杯子里的酒——不对,他想,应该是酒里的杯子?不不,是杯子和酒?
但这又不是什么重点,谁在梦中还管一个玻璃杯和酒怎么样?
总之那只杯子被陈浮随便放在了茶几上,三分之一的托底卡在边沿,多一点点就要从桌子上掉到地板了。
“比我……”季迟轻微转了一下头,他莫名有点紧张,但酒精使他的感情脱离了理智的束缚,所有的话语像是机灵的跳蚤,逮着机会就从口腔里咕噜咕噜地滚出来,“比我更被你迷惑的人了……”
陈浮在灯光中冲季迟微笑。
那是明亮的、温暖的笑意。
然后两个人突然都有点情不自禁。
他们不知不觉中凑到了一起,交叠倒在沙发上。
亲吻带着酒味,如同被水流碰触那样清凉而柔软,又像陈酒那样甜蜜而熏人。
接吻的间隙里,季迟有点儿迟钝的咕哝:“我们现在应该干这个吗?我记得……我们……合同什么的?……”
又是合同。
又是这些扫兴的东西。
陈浮稍微有点儿不满。
正因为现实中的所有接触都必须被反复衡量和评估,能够完全跟从心意而恣意的梦境才是一场正逆颠倒的美景。
他一点也不想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戛然而止的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他的声音在亲吻的间隙里断断续续,因为混杂了水声而尤为暧昧:“何必……管……那些东西?”
“那——又有……什么意义?”
他继续品尝着就在嘴边的果实。
那是绝无仅有,能够将人所有感官一同虏获的滋味。
他顺从本能,在梦中推倒了季迟,度过了这个美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