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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你不是波波维奇。”
“就算你想成为波波维奇，波特兰也不会是你的圣安东尼奥。”
……
胡浩南相信乔丹不会随随便便说说。
而乔丹对于他的了解似乎也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否则也不会说出波特兰不会是你的圣安东尼奥的话。
这显然是知道最近他与高层之间的不快。
胡浩南想起乔丹还有另外一层身份，那就是如今拥有夏洛特黄蜂队89%股份的大老板。
胡浩南感慨nba圈子实在是太小了，同时也意识到另外一件事……
一支nba球队的老板和另一支球队的主教练单独坐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这会不会让联盟误会为非法招募，胡浩南不知道。
但他却知道，这要是让媒体人拍到，再结合最近开拓者管理层的人事变动，稍稍润色一下，这将会是一个多么惹人眼球，并让人无限遐想的话题……
而把乔丹邀请进房间的人，还是自己……胡浩南已经可以想象的到，此时又有多少记者正在奋笔疾书。
胡浩南不想自己担了名声，却又落个稀里糊涂，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房间只有你我二人，有话不妨直说。”
乔丹笑了笑，回道：“放松，我只是想说，如果有一天你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我希望，夏洛特能够出现在你的备选项之中。”
“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在那里，你会收到足够的尊重。”
“就像你刚到波特兰时的那样。”
……
这一夜，因为乔丹的这番话，胡浩南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即便他很想睡着，但是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他的头脑里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回放着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所经历的一切……
他突然发现，原来西雅图的那段时光才是他记忆里最快乐的日子。
那时的他是如此的单纯。
生活又是如此的简单。
单纯加上简单，可不就是知足常乐的快乐？
而名利才是快乐最大的天敌。
因为名利的本质就是欲望的满足。
而欲望是无止境的，你得到的越多，便渴望的更多。
直到有一天，现实无法兑现内心的欲望，剩下的便是一地鸡毛的烦恼……
胡浩南摇了摇脑袋，抬头望了望窗外的星空。
如果在西方世界里，真有他们所谓的上帝，那么在此时此刻，那个上帝或许就在这缥缈浩瀚星空的某个角落里或悲悯，或嘲讽的看着他吧……
胡浩南又回想起乔老板对他所说的那几句话。
他发现这个与他鲜有接触的男人居然把他看得如此透彻。
是的，胡浩南一度很想成为下一个波波维奇——后者在马刺的权利和地位，那是菲尔杰克逊曾经渴求而不得的殊荣。
胡浩南也一度认为自己能比波波维奇做得更好，开局就两夺总冠军，这不敢说是后无来者，但肯定是前无古人的成就。
但——
开拓者却不是圣安东尼奥。
在保罗-艾伦病重之后，开拓者就已经不知不觉变了天……
如果保罗-艾伦还健康，我或许还有机会吧，胡浩南这样想。
毕竟保罗-艾伦算得上是他的知遇者，敢为天下先的给予了他无限的信任、权利和自由度……
他都快被自己的想法所说服了，内心充满了感激和遗憾。
但他狂乱的头脑随即又引到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他没有给球队带来冠军，或者说，他的新秀执教赛季是失败的，那保罗-艾伦对他的信任又能维持多久？
一个赛季？
两个赛季？
不管是更长一些还是更短，说到底，任何人的信任都是有保质期的。
主教练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还是要靠战绩说话。
可以说，保罗-艾伦给予了他最大程度的信任，而他用战绩来延续了信任的保质期……
现在，头顶上的天换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越是权利大的前朝重臣就越会是清洗的对象。
内尔-奥尔西就是这种惯性思维下的牺牲品。
而他胡浩南之所以还能坐在这个位置，并不意味着他安全了，更不意味着他不可或缺，可能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找到更合适的替代对象……
真的，胡浩南并没有因为这里是西方世界而感觉有什么不同。
毕竟，不管到了哪里，人的欲望都是一样的。
当然，这也并非无解。
相反，解题的秘诀还相当简单……简单到，只要他服个软，他就依然会是开拓者队的主教练，但也只能是个主教练。
一个像小媳妇遭遇恶婆婆一样的主教练。
也许经历个二三十年，等他这个小媳妇熬成了婆，他也能够得到足够大的权利。
幸运点的话，他还有机会成为波波维奇那样一人一城的主教练。
毕竟年轻使他拥有了前所未有的优势。
但，穿越了，还要窝窝囊囊、委曲求全的讨生活？
还真他么出息！！！
胡浩南望着窗外洒下的皎洁月光，脑中突然冒出前世反复观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一段台词。
……张麻子对汤师爷说：我问问你，我为什么要上山当土匪？我就是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
汤师爷道：原来你是想站着挣钱啊？那你还是回山里吧。
张麻子纳闷道：哎，这我就不明白了，我已经当了县长了，怎么还不如个土匪啊？
汤师爷意味深长的说道：在百姓眼里，你是县长，可在黄四郎眼里，你就是跪着要饭的——挣钱嘛，生意，不寒碜。
张麻子道：寒碜！很他妈寒碜！
汤师爷惊道：那你是想站着，还是想挣钱啊？
张麻子道：我是想站着，还把钱挣了！
……
没错，胡浩南就是想站着，还把钱挣了！
如果要跪着才能挣钱，他宁愿这钱就不挣了！
这就是横亘在胡浩南心间难以逾越的山梁！
难道说，乔丹就是看准自己这点，才特意说出那样的话吗？
那么说，乔丹笃定了自己将会离开……
这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可记忆里，乔老板不是一直是看人眼光和篮球实力成反比的人吗？
从状元摘走夸梅布朗，到探花看中亚当-莫里森，到榜眼选走迈基吉，这些被乔老板看中的人哪个混出名堂了？
如今乔老板看中自己……
胡浩南顿时一个激灵……
他若是和乔老板结合，那结果要么就是乔老板借此打破自己看人不准的魔咒，要么就是他成为乔老板魔咒下的牺牲品+1……
就在胡浩南揣度自己是否有能力和乔老板眼光魔咒抗衡的时候，他随即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已经在不知觉的在考虑自己的后路。
他在考虑离开！
离开，这原本在竞技体育中再正常不过的词汇，但在习惯了以忠诚为美德的国人这里，就变得有些不同。
就像姚明，06年那会儿，很多人当时就不理解，姚明怎么可能为了所谓的忠诚而拒绝了湖人的天价合同？
科比听到姚明的决定后，更是直接自我灵魂三拷问。
why——为什么姚明要拒绝我，拒绝湖人，拒绝总冠军？
但这就是姚明。
纵然他离开火箭的理由有千万条，但留下的理由只有一条——休斯顿当年选中了他，这就够了。
胡浩南钦佩姚明的忠诚，但他终究不是姚明。
离开会让他难受，但跟跪着才能挣钱相比，他宁愿选择体面的离开。
尤其是当他考虑到，如果离开才能让人看到自己的价值，那离开绝对是一条“以退为进”的上上之策。
如果安娜在这里，大概又会不由感慨一句：你们这些玩战术的呀，心真的……
当然，胡浩南是不会承认这就是“黑”。
他更愿意视之为一个男人在克制住内心情感后，尽可能理智的做出的最适合当下大环境的抉择。
而一旦想通这些，接下来如何体面的离开就简单了。
无他！
三连冠！！！
没什么比这更体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