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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青虽说为人有些张狂,可论起修为却是忘念峰二代弟子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也应是这次赴钟离之巅参与比试的不二人选。
为何他却不在这三人之中?无涯一时有些糊涂,实在不明白青玄真人的意图。
为了公正起见,比试的夺魁者最后要面对天下散修的挑战,只有打败所有敢于挑战的散修,才能最终得到天泪。无涯是一开始就拿定主意,等到这个环节再出手的,故而此刻在玄妙宫中,他不言不语,听之任之。
莫非李慕青也如此想?决计不会!李慕青若是不以忘念峰弟子的名义参与比试,那在旁人眼里,他已失去了青玄真人的宠爱,他不必如此,也无需如此。
此事无涯奇怪,苏含烟更奇怪,在她看来,少了李慕青,这份名单就不能代表忘念峰二代弟子的真正实力。
“清玄师兄,这份名单是否还有疏漏处?”苏含烟忍不住开口道。
“师妹,此事我已反复斟酌,勿用再议了。”
见清玄如此说,苏含烟也不再多言,一来她非忘念峰掌教,既然清玄拿定了主意,这忘念峰的颜面也用不着她来费心维护;二来这李慕青也不是她南宗弟子,清玄作为李慕青的师尊,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他人干涉、非议,岂不是多余?
早有眼尖的瞥见了这份人选名单,偷偷低声议论。
李慕青听着旁人小声嘀咕,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不在这份人选名单之上。他细细回想,把几十年来做过的一件件事都在脑中滤了一遍,也没发现自己做错过什么。他清楚记得,就在前不久,师尊还夸了他几句,说他勤于修炼,足可为众弟子的表率。
师尊,你应该明白,弟子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几何!李慕青直直的看着青玄真人,极希望师尊能改变心意,但令他失望的是师尊竟然视他为无物,依然慢条斯理打开黄册,将人选公布出去。
名单一读出口,玄妙宫刹那静了。
李慕青自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他,这目光中有同情,有不解,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扑通,李慕青双膝跪地:“弟子斗胆请师尊告诉弟子,为何弟子不在这份名单之上?”
“慕青快些起来!”看着李慕青委屈不甘的模样,清玄生出了一丝怜悯,这个弟子,自己无疑是极为欣赏的,如若不是数百年前的事束缚了自己的手脚,这名单之上李慕青三字是绝对不可少的。但数百年前,当自己决定做下这件事后,就从来没有为之后悔过,便是时光逆转,让他清玄重新选择,他也不会改变初衷。忘念峰如果不是他清玄执掌,怎有今日的兴盛?难道任由当年那个整日东游西荡、无所事事的三绝来折腾!
“师尊,我李慕青非是为了自个扬名立万,实是为了我忘念峰脸面啊……”李慕青声泪俱下,索性豁出去闹一闹。
“好了!起来吧!”清玄真人隐隐有了怒意。
师尊平素难得发怒,若要是自个从此不被他待见,那就得不偿失了,李慕青给清玄一喝,倒清醒了许多,顺势也站了起来。
“我说过,这比试也是各门派了结恩怨的良机。参与者都是门派之中的佼佼者,损了,就如同损了一个门派的前程。何人不知你李慕青是我忘念峰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你若是有个闪失,我忘念峰数百年后如何立足天下?”清玄真人指着李慕青好一番呵斥:“有件事,我特意不提,就是怕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听闻天微池为了这一次比试,数百年前就雪藏了一位高手,此人心狠手辣,况且修为又远胜于你,你若是与他对敌,怎有胜算?若是你一时意气,不知进退,怕是就会遭了他的毒手!”
原来师尊终究还是疼我的,李慕青虽说受着呵斥,心里反倒好受了许多。
这理由似乎太过牵强,无涯品着清玄的话,终觉此中还有玄机。
人选已定,久留无趣,苏含烟率先告退而去。
青曼师叔要走,无涯当然也不会留下,一揖后,也随着苏含烟而去。
一时间,玄妙宫里只剩下朝天宗一宗弟子。
“散了吧,都散了吧……”清玄真人挥挥手,让弟子们都退下。
李慕青又想开口,看到师尊面色不虞,也只得知趣闭嘴,暗自思量,日后再想他法。
偌大的玄妙宫此刻空荡荡,熏香袅绕中只有清玄一人的身影时隐时现。
今日之事,虽说闹出些风波,也在情理之间,慕青他若是不闹就非是慕青了,清玄苦笑笑,思绪又飘忽到数日前。
那日夜里,也是在这玄妙宫,自个正入定中,突然识海里来了一位三眼道人,一眼观天、一眼视人、一眼探地,似魔似仙,十分怪异。
自个好不纳闷,以如今合体圆满的修为,实不应有外邪入侵,正欲用神通驱赶时,那三眼道人喝道:吾非是人是魔是妖是仙,乃是天道所化,吾来此,便是告诫尔等,钟离之巅,比试场上若是有尔等参与,必遭天谴!说罢,那三眼道人对我掌心一点,便化为金光不见。
出定后,翻开手掌一看,赫然写着一个金色天字!这天道化形实在玄之又玄,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但掌心那个金字却是如此真实。
是谁有此大修为能闯入我识海,从容而来,飘然而去?听他口气,似乎这凡间所有门派执掌之识海,他都去过。清玄思忖着,不觉又把手掌摊开,天字金晃晃刺眼。
难怪自有天泪以来,都是以各门派中二代弟子的比试胜负来定其归宿,原因就在此吧,试问,何人不畏天谴,何人胆敢以身试天?
不过,这么做究竟何意呢?难道天泪真是上天体恤凡间修道不易赐予的么?大道无情,天道却有情?岂不怪哉!自个实在看不清也不明白,清玄心中喟叹,拂尘一扫,闭了玄妙宫铜门。
北宗。玉泉院。
苏含烟一到北宗,就拉着婉儿进了房中,老半天也不见出来。
无涯心中难免忐忑,有些事只可含糊,不可点破,点破后,彼此相处实在难堪。
幸好苏含烟直到离开北宗也没对无涯提及这些尴尬事,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便独自脚踏青莲而去。
也怪,自从苏含烟与婉儿长谈之后,这丫头又如以往一般,彷如一些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些话也从来没有讲过一样。
数月后,一朵青莲载着无涯飘在蓝水之上。
蓝水非水,实是远古瘴气聚集不散所化,因其色如碧水而得名,但蓝水之毒,非比寻常,凡人沾身一点即死。若是艳阳一出,水气蒸腾,其毒可随风传播千里,鸟兽鱼虫闻之亦死。故而远望去,一碧如玉,景致甚是醉人,实质周遭千里皆是死地。
无涯被婉儿盯着灌了几颗解毒丹,又被她用柔骨丝编就的纱巾把整个脸包裹的只露双眼。
这模样实在可笑之极,龟不同只敢暗笑;火灵儿躲在婉儿怀里偷笑;只有其他门派赴会之人,驾着各色法宝与青莲交错而过时,毫无顾忌地看着无涯放声大笑。
婉儿见无涯给人取笑,勃然作色,几番与人言语相争,险些在这蓝水之上动起手来。
“他笑归他笑,与我何干?婉儿,随他去吧。”无涯闭着眼,不去理会。
正此时,龟不同嗯了一声:“少主,这只鸟儿却也少见。”
无涯张开眼,定定看着,脸上闪过一抹狠色,招手命龟不同附耳近来,低语了几声。
“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盯着……”
龟不同吐出一片龟甲,化成一叶小舟,乘风追赶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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