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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正德心中郁闷之极。
此番他南下出镇都督只领郁林、领方二郡军马,协同南定州刺史剿匪,还挂个杂牌轻车将军的头衔,这让他很不爽。
此前太平道贼人在宁定二州境内频繁做乱。
南定州刺史范弘上表朝廷,言称宁定方有太平反贼五千余众,南定州军马不足。
至尊遂诏令萧正德领三千军马南下平乱。
尚书省临时拼凑了三千杂牌军马便将他打发了。
待到南下郁林后,一看营中仅有一幢五百军马,且全是老弱病残。
萧正德气得鼻子都歪了,对郁林郡守陆昉破口大骂。
那陆昉久历官场,对他言道:“郁林僻处西南,没有财力募兵,眼下这些已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军马了。
我大梁军户身份卑贱,世兵更是日渐衰微,除了一部分罪犯充为世兵外,再没有人肯于加入世兵行列,如今这郁林一幢军马还是老夫费了许多精力方才整顿而成……”
萧正德心中愤恨不平:至尊如此轻贱我,此番若能顺利平乱,定要让宗室众人知晓我萧正德的本事!
他今夜出营喝酒解闷正巧碰上天现异像,二十天灯成一“反”字高悬远处空中,当下二话不说,即刻回营点齐人马便往南溪杀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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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轩,范弘那老匹夫说太平道宁定方贼人有五千余众,你觉得可信否?”萧正德顶盔掼甲骑于马上,对身旁并骑而行的青袍文士问道。
那青袍文士略一思索后答道:“将军,以士和看来,太平贼人号称有三十六方,大方军马过万,小方三千,每方皆由渠帅统领。
宁定方能在西南闹出这么大动静,将军尚需谨慎应对。”
萧正德此刻正斗志昂扬,闻言不以为然道:“此番能否建功立业,便在今夜,文轩当助我一臂之力!”
“士和定当效死力以助将军,只是为何天现‘反’字,我到如今尚未想明白,此事蹊跷。”
“杜文轩,何时你变得如此谨慎?那贼人再厉害,终究是乌合之众,如何能与我军相提并论?
我欲此战平定西南乱匪,定要扬威天下,文轩切勿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萧正德见他瞻前顾后,心中有些不高兴。
杜士和沉默不语,遥望前方天空中越来越黯淡的“反”字,心中隐隐不安。
此前在郁林城中,他推算方位,这“反”字应当在南溪附近上空。
如今行程还不到一半,那天现异像却似乎很快便要消失。
难道贼人已然传讯完毕,往他处去了?
快到南溪谷时,萧正德忽闻前方远处传来铺天盖地的喊杀声,神色中便有些惊慌失措。
杜士和急忙说道:“形势不明,将军可派几员哨骑先行前往探查虚实。”
“文轩此言正合我意!”
萧正德心中既兴奋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领军出征。
南朝历来文武并重,若是此次立下大功,他日班师回朝想必封王有望了。
哨骑还未行出半里,便见前方数百米外轰隆隆的数十头水牛朝本阵疾驰而来……
萧正德得报后心中惊恐万分,两军尚未交战,敌军便出动如此大的阵战,难道今夜贼人使的是诱敌深入之计?
“文轩……贼人似早有埋伏,眼下如何是好?”萧正德面露惊惧之色,颤声问道。
“将军不必忧虑,火牛阵未必是冲我们而来,山路难行,如此多的水牛驱赶至此只为埋伏不合常理。
前方便是南溪洞僚寨,想必……这火牛阵是僚人用来拒敌的。”杜士和掸了掸青袍的袖口,镇定自若地回道。
他略一沉吟,继续道:“战国时,齐国田单曾用此阵大破燕军,看来前方僚寨之中今夜或许有高人相助。”
“哦?——若果真如此,此战结束后,我倒想见见此人。”萧正德惊奇道。
杜士和自信一笑,正色道:“将军不妨在南溪谷口扎下营盘,以逸待劳。
我料这火牛阵定然已将贼人冲散,此处是出谷唯一出路,贼人败走必经此地。”
“此计甚好!不过……倘若那贼人发现我领军埋伏于此,掉头再次返回僚寨拼死一搏,南溪洞怕是就要不保了……”萧正德犹豫不决。
“僚人,蛮夷也!死了又何妨?将军正好坐山观虎斗。”杜士和淡淡地说着,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片刻后又有哨骑回报,敌军数百军马往谷口冲杀而来。
杜士和面带微笑对萧正德深施一礼,“将军的功业来了,士和预祝将军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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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虎心中愤恨异常。
今夜这一战是他几年来最窝囊的一次。
此次他领着八百人马前来屠寨,那僚人只折损数十人,己方现下却只剩下了五百人不到。
他现在只想立刻返回大营,带重兵前来踏破南溪洞。
定要将那天杀的白袍男子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还未至谷口,樊虎远远地望见前方不远处埋伏着黑压压的一路军马。
他心中一惊,权衡之后便即下令:“前方有官军埋伏,郁林守军全是老弱病残,我等加速冲过去,定能冲出一个口子。”
樊虎一马当先,当真有万夫莫敌之勇。
这五百人马加速冲刺起来,当真声势浩大、气势惊人。
萧正德见状心下大骇,今夜他仓促出征,大军并未携带拒马、粮草等辎重。
眼见樊虎数百骑兵亡命冲杀而来,己方阵营哪里能抵挡得住?
他当即高呼:“放箭!快!速速放箭!”
一轮箭雨过后,没倒下几个贼人,樊虎人马却已经冲至阵前。
这队人马便似一把尖刀突入营盘,朝着谷口挺进,一路摧枯拉朽……
杜士和未料到樊虎如此凶悍,对闪避一旁的萧正德汗颜道:“此次是士和疏忽了,愿领将军责罚。
我未料到此贼竟然如此悍勇!今夜若是拦不住他,被他突围成功,怕是他回大营后,即刻便会转移阵地。
这南定州多奇峰峻岭、森林沼泽,往后要追击他便难如登天了。”
樊虎折损了过半人马,终于突出重围。
看着身旁剩下的不到二百人马,他咬牙切齿往大营疾驰而去……
杜士和冷静下来后,继续说道:“将军,此贼如此悍勇,竟然冒死也不肯返回那南溪洞,僚人虽然善战,但武器粗陋,绝难抵挡此贼进攻。
我现在对这位高人非常好奇,若是寨中真有此人存在,将军当诚意结交,日后定有大用!”
“文轩此言正合我意,如今贼人已然逃走,眼下这情形我等也折损了百余人马,这军功却不知该如何上报了。”萧正德郁闷道。
他初次领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这仗就打完了,自己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心中失望之至。
杜士和见他神情沮丧,安慰道:“将军不必失望,我等星夜赶来剿贼,料那僚人也不敢跟我们抢功劳。
我观贼人突围的决心,只怕此前在南溪洞已然遭遇了重挫。
将军正好前往打扫战场,捡个现成的功劳。”
”也罢,就这样吧……”萧正德无可奈何道。
当下便即号令军马往前方南溪洞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