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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剑胆琴心江湖客 第107章 师门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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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莽的南疆十万大山中有一处绝峰,峰高千丈。

    整座山峰自远处看去,便像一根巨大无匹的冲天绿柱,直上云霄!

    绝峰半山处终年云雾缭绕,因此名唤“出云”。

    出云峰下有一处四面环山的深谷,名叫南溪谷。

    谷中遍布原始雨林,只有一处两峰之间天然形成的豁口与外间相通。

    雨林深处又居住着许多南溪洞寨的布壮人家,一道飞瀑自出云峰顶倾落谷底,形成一条弯弯绕绕的小溪穿行谷中。

    正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南疆几乎所有洞寨的布壮都称出云峰为神山,故老相传:神山之上居住着九天玄女,玄女不时会乘枭神降临凡间,为世间带来吉祥如意、幸福安康……

    ***************

    云踪深处,绝峰之巅。

    飘飘渺渺间,教人不知身在何处。

    “难道我一直身处于绝峰之巅?”

    ……

    “整个峰顶全都是贵派禁地,我只要没本事离开,那就是擅闯禁地,这样算来,在下岂非必死?”

    ……

    “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恶婆娘!”

    秦明月惊恐万状,摸过脖子的手掌上赫然满是鲜血。

    正惊惧间,忽觉脑后一麻,他瞬间昏迷了过去……

    醒来时,他已身处一间简陋的茅屋之中,环顾四周,心中一片茫然。

    茅屋是以藤草编制成墙、竹木为骨架搭建而成,屋内陈设十分简陋。

    身下是一张用原木搭制而成的简易“木榻”,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块木板上放了一张竹编凉席。

    木榻边上有一个原木树桩,桩面还算平整,上面放置着两个青绿色的小竹筒。

    其中一个竹筒内盛满了琥珀色的松节油,另外一个空空如也,喝茶用的?

    秦明月坐起身来,仔细摸了摸脖子,那里伤痕犹在,摸上去火辣辣的,但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传来,全身上下也还算正常。

    “多谢女侠不杀之恩——”他朝屋外高声大喊起来。

    “现在没死,以后总会死,昨日不杀你,今日却未必。”那女子冷冷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呃……那在下就先感谢姑娘昨日不杀之恩。”秦明月无奈道,“至于今后的事情,生死有命,在下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倒并非完全看不开的。”

    他觉得跟这女子说话很累,用词一会儿古代一会儿现代,有点精神分裂的感觉。

    不过这么说话后,感觉还真有点进入角色了,不知不觉间,他就把自己当成了武侠片里的男主角,这感觉还真不错。

    竹帘掀开,昨夜那白衣女子来到秦明月跟前,脸上依旧蒙着轻纱。

    “你想不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本门历来门规森严,出云峰乃是本门宗主的修行法址,外人概不能入。”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后,继续说道:“我虽不知你因何缘故能来到此地,也与你无冤无仇,但门规如此,除非……”

    “姑娘但说无妨。”秦明月心中已不害怕。

    “真要杀我的话,昨晚我就没命了,还能等到今天?”他心中暗自思忖。

    “有两个法子,一是由我送你下山去,你既已得窥清月宗法址真容,便只能将你的双目取走,再将你变成聋哑之人,或许……这样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姑娘你还是直接说第二个法子吧!”秦明月心中暗自腹诽,“这能叫生路吗?简直生不如死啊!”

    “第二个法子,便是你入我门派,我是出云之主,你若成我弟子自然可免一死。”

    “让我拜你为师?呃……我看姑娘你年纪恐怕比我还要小,做你的弟子,不合适吧?”秦明月很不爽。

    他心想:“你做我师妹还差不多,做我师傅?亏你想的出来!

    我从前读武侠时,倒是一直幻

    想像令狐冲一样有个小师妹,笑傲江湖,那才叫爽!”

    “你不愿意?——”声音中透着寒气。

    秦明月脸现为难之色,说道:“姑娘,在下可否拜尊师为师?

    实不相瞒,在下来此地之前的际遇坎坷奇幻,一时间我也说不清楚。

    那老和尚送我心缘镜的时候,曾说过‘龙象出界,乃是天机’,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尊师乃是前辈高人,不知可否赐教?”

    他这入戏的速度还真快,说话语气像模像样,还真就进入了角色。

    白衣女子眼中闪着惊异之色,思索片刻后,幽幽地说道:“你且随我来!”

    秦明月跟随着那女子走出了茅屋,只见茅屋前方有一个园子,园子的四面都用竹篱笆围起。

    穿行其间,所见之花果从前竟从未见过,不像蔬菜,看着便像是奇花异草,又或者是些什么罕见的药草。

    穿过园子,二人又继续往前走了一阵,不知不觉间,再次来到了此前到过的灵剑阁前。

    那女子默不作声地当先进入了灵剑阁,秦明月尾随而入。

    一层大殿中空空如也,只在四壁上悬挂了几幅仕女图。

    秦明月来到其中一幅画像前,只见那画上有一女子淡雅如仙,衣袂飘飘。

    那女子左手捏一剑诀,右手持一柄三尺青锋背转于身后,是标准的收剑诀。

    正想再细看下画上的几行小字,前方引路的白衣女子已朝着中庭的楼梯处拾级而上。

    秦明月只好暂时按捺下心中的好奇,跟随着那女子上到了二楼。

    二楼正前方不远处设有一祭台:一张长条形古色古香的花梨木条案上,左右对称地放置着一对古铜烛台,正中间摆放着一口四脚圆口青铜香炉鼎。

    祭台后方的背景木墙上,居中悬挂着一幅女子画像,那画像下方呈金字塔形排列,镶嵌着许多黑底白字的木牌。

    最顶上的一块木牌上赫然写着几个魏碑体汉字——“拜月创派祖师风神女之灵位”。

    那白衣女子来到祭台前停下,俯身自祭台下方的暗格内摸出了一卷泛黄的卷轴,默不作声地递给了秦明月。

    秦明月接过卷轴,入手方才发觉这卷轴是用薄薄的羊皮制成。

    卷轴外面以火漆封印,细看那封印的字形,应该是篆体“凤眠”二字。

    “姑娘,这是……”他困惑不解。

    那女子淡然道:“你且自行拆开,这是家师的临终遗物,应该是留给你的。”

    诡异!实在诡异!

    秦明月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小心翼翼的拆除了火漆封印,缓缓展开了卷轴。

    卷轴内有一方折叠齐整的洁白锦帕,上方娟秀飘逸的写着“第六世心缘亲启”几个繁体字。

    缓缓的展开锦帕,秦明月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拜月一脉自始祖创派始,历代弟子肩负接引守护天机之重任。

    始祖偈云:‘天下大乱,天命者归。心缘降世,宝镜重生。’

    历代天机皆由本派宗主亲授巡天宝鉴,奈何余大限将至,未尽之责,唯托吾徒。

    芷若当守护天机左右,助成天命,不得离弃!

    拜月第十八代宗主云凤眠遗命。”

    这一封遗书读下来,秦明月惊得半晌合不拢嘴巴。

    他望着白衣女子期期艾艾地道:“姑娘,呃……这上面写的我有点看不明白。”

    云芷若默默地接过锦帕,看过之后眼神复杂难名。

    “唉……”她轻声叹了口气,淡然道:“师尊生前曾留下遗命,要我务必在此守候天机出现,直到今日,我方才得悉因由。”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既为师尊遗命弟子,我自然会将本门的心法悉数传授于你。

    只是……这巡天宝鉴我却未曾习得,却不知要如何完成师傅的遗命了。”

    “我可不可以

    先跟你咨询一下,本派弟子可以成亲吗?需不需要忌酒肉女色?”秦明月试探着问道。

    “何为咨询?云芷若眉头微蹙,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本派弟子不忌凡俗,修行清心诀后,你方才说的这些……自然不会去想的。”

    秦明月顿时喜笑颜开:“本派看来比较人性化啊!嘿嘿!

    师妹,为兄日后是叫你小师妹呢?还是叫你芷若?师妹贵姓?”

    他兴奋不已,滔滔不绝说道:“武学之道师兄我可不感兴趣,至于那清心诀,那可是要让师兄我成大内总管的法门,我自然更不可能去练。

    师妹你随便教我几招逃命法门,师兄就感激不尽了!

    嗯……无限春风吹芷若,生羡鸳鸯得自由,真是好名字啊!

    可是师傅起的名字?

    哎呀!——你又打我!女子动口不动手,这话你没听过?”

    “我姓云,你日后唤我云师姐即可。”云芷若看着秦明月,声音冰冷。

    虽然隔着面纱,秦明月依然感到脊背发寒。

    “好吧,云师姐,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师弟有一事不明。

    师姐为何要一直戴着面纱?难道我来出云峰之前你也一直戴着吗?”

    云芷若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她伸手缓缓揭下了面纱。

    一张绝美的脸庞出现在秦明月眼前。

    这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明眸皓齿,竟无一处不美到极致。

    秦明月从前也是见惯美女的富豪,但似这般清雅绝俗、如烟似雾的绝色佳人,此生却是从未见过,一时竟看得呆了。

    “师妹,你以后就是我的神仙姐姐。”

    不等再次挨揍,秦明月转身潇洒的挥了挥手,朗声道:“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哎呦!这脚看来还得几天才能好,痛死我了!”

    望着秦明月一瘸一拐的背影,云芷若眼神复杂难名,欲言又止。

    下楼后,秦明月来到画前细看,只见先前那幅仙剑侠女图上,还有几行小字题跋:

    云碧峰,剑池寒。纤手如玉,净琴为君张。弦挑流水洗客愁,眉间心上,千千结丁香。

    露沾衣,鬼谷凉。莫弄清箫,此生最断肠。春秋战国谁成王?笑傲江湖,何妨共子狂!

    秦明月越看越心惊,这首《苏幕遮》他印象深刻,出现在这里绝无可能。

    他心惊之下,急忙转头问道:“师姐,当今天下究竟是哪个朝代?咱们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出云峰在大梁境内南定州,现今是普通四年。”云芷若淡淡说道。

    “大梁?哪个大梁?普通四年?难道……”秦明月心中大惊,急忙追问,“当今天子可是萧衍?”

    “当今天子正是萧衍,不过……汉室沦陷,偏安江南已历数朝,如此算来,也算不得真正的天子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秦明月震惊不已,指着那幅画大声叫道,“你怎么解释这首词的来历?这幅画又是何人所作?”

    “此画乃是前朝太极仙翁葛玄所绘,这词却是一无名子所填。”

    云芷若见他大惊失色,略一思忖,继续说道:“昔日我曾向师尊问及此事,师尊并未对我言明。

    我观它格律虽自成一派,却也未必就值得你如此震惊。”

    “东晋葛玄?这下完蛋了,还真的穿梭一千多年啊?

    这个时代太久远太落后了,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秦明月心乱如麻,迷糊自语:“师姐,我现在心里很乱,没心情陪你聊诗词。

    我需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希望明天醒来这是一场梦。”

    说完便独自一瘸一拐地往灵剑阁外走去。

    他此刻心中茫然一片,哪里还有空搭理跟在他后方的神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