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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帘挑开,一位身着青袍的老者急匆匆赶到连角身前,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哀嚎不已的连角,目中闪过一抹厉色。
这老者盯着奚流风冷声道:“阁下可知伤了何人?”
奚流风不屑道:“胆敢谋害我家公子者,杀之!”声音桀骜不驯冷酷无情。
那老者听得一愣,惊道:“好胆!你家公子姓甚名谁?”
谢迁笑道:“在下陈郡谢迁!不知足下有何见教?”
“谢迁谢子歌?哎呀呀!原来是谢公子在上,失礼失礼!误会误会!”
这老者顿时满脸谦逊之色,拱手笑道:“老朽临川王府记室参军刘昭见过谢公子,请容老朽速速回禀乐山候。”
刘昭说完转身大步去到前头那辆马车窗前,躬身作揖道:“四公子,此人乃是陈郡谢子歌,是三公子倚重之人,侯爷你看……”
“陈郡谢氏?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提那破落户作甚?我三兄看来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谢氏如今不过是任人鱼肉的三流世家,他竟然结交起谢家子弟来了,没的丢了自己的身份!
也罢!今日便卖个面子给阿兄,饶了这不长眼的狗东西一命!”
便在这时,正堂内飞奔出一个中年汉子,还未来到众人身前,口中忙不迭高呼出声:“各位贵人消消气!些许误会何必大打出手?小的这便速速为各位安排歇宿事宜,可好?”
这汉子身着粗布短衫,长得浓眉大眼,额上皱纹如刀,满面风霜道不尽人世沧桑。
谢迁朝这汉子拱手一礼,微笑道:“你便是这融水邮驿的负责人?”
那汉子楞了一下,笑问:“敢问贵人,何谓负……责人?”
谢迁晒然笑道:“呵呵呵,负责人便是这驿栈管事之人。”
那汉子朝谢迁拱手一礼,爽朗笑道:“原来如此,呵呵呵,小的便是这融水邮驿的驿长英苘。”
谢迁微笑回礼:“有劳英兄安排在下这一行人马歇宿一晚,在下谢迁。”
英苘划了请势,满面春风道:“谢公子,里面请!”
谢迁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连角,冷声道:“今日看在西丰候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一命,虽然你的武技很令我失望,不过对于废物我向来缺乏兴趣。”
前头那马车厢中之人忽然揭帘而出,阴沉着脸朝谢迁打量了一番,冷声道:“你说他是废物这是什么意思?你胆敢轻视本候用人的眼光?”
这黑袍之人看着约摸二十七八岁上下,中等身材,白面少须,容貌与萧正德有些许相像,只是眼神更为狠戾。
谢迁扬声笑道:“我的人站着,你的人躺着,你说呢?”
这叫四公子的瞬间暴怒,喝道:“好胆!你找死!”
谢迁昂然不惧,云淡风轻道:“在下向来喜欢找死,只不过此前想杀在下之人都太令人失望,你想不想试试?
倘若你的人接二连三全都躺下了,公子你岂非失了颜面?况且在下旅途疲惫,想杀我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浪费精力在应付废物身上,太过无趣!”
“大言不惭!你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何来这许多人想要你的性命?不过……浪费精力在废物身上确实很无趣!
四公子朝着身后不远处的乐山侯府骑兵亲卫冷声道:“奇布,送连角一程,顺便为他将仇报了!”
“好!这才有点意思。”谢迁说完朝地上连角笑道:“连角,我方才问你想怎么死,你不回答,现在结果如何?”
连角怒不可遏,朝那四公子大声吼道:“萧正则!连角不过输了一场你便要取我性命,你这畜生我宰了你!”
说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竟然瞬间从地上弹起身形,左手持剑闪电般往那四公子逼去。
这惊变来得太快!侯府众亲卫尚未反应过来,连角已然堪堪奔至萧正则身前数尺开外!
萧正则惊骇欲绝,跌跌撞撞的边后退躲闪边高声呼救:“奇布!速速射杀连角救我!”
骑兵亲卫中有一身着明光铠的将领急忙弯弓搭箭,谢迁对奚流风笑道:“你能否射下那叫奇布的箭?”
奚流风桀骜不驯道:“这有何难?”
“那便先挫挫这萧正则的锐气,关键之时再射杀连角不迟,一来算是卖个人情给萧正德,二来斩杀连角,三来立恩扬威,一箭三雕你看如何?”
“公子你真是太奸诈了……”说话间奚流风摘下身后强弓弯弓搭箭上弦。
奇布弯弓朝着连角顺手一箭射出,箭去如流星赶月,奚流风来不及细想,“嗖!”的也是一箭射出。
奇布那箭去势极快,眼见便要射中连角背心,冷不防却被奚流风这一箭不偏不倚直接破入了箭身。
这惊天一箭仍是去势不止,“笃!”的一声串着奇布那箭一起深深钉入了前方驿旗的立柱之上,箭身震颤不已,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奇布大惊,他身后的乐山候众亲卫更是倒抽了口凉气。
刘昭急忙朝谢迁喝道:“谢公子,你胆敢害我家四公子?”
谢迁奇道:“刘使君此言何意?我家护卫方才分明是在救四公子啊!只是运气差了点而已!算了,就当在下多管闲事了,这好人看来是做不得啊!”
连角自然知道奇布的厉害,方才身后气流尖啸声响起,他已然知晓自己今日怕是难逃一死,这时发现自己竟然安然无恙,当即毫不犹豫的急速追上萧正则。
萧正则早已吓得心胆俱裂,身子绕着马车厢急速奔逃。
“唰!——”
连角凌厉的一剑横劈而出,
萧正则急忙蹲身躲避,一不留神头顶金冠竟被连角一剑削去。
连角本来便是一等一的剑道好手,此刻暴怒之下一剑竟然将马车厢劈斩得一分为二。
那马车厢顶直直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上了刘昭的马车,那马匹受惊之下两只前蹄腾身而起嘶鸣挣扎起来。
这惊变来得太快,刘昭一时间吓得心胆俱裂,冲着侯府众亲卫跳脚大声吼道:
“你等还不上前相救侯爷?若是侯爷有什么闪失,你等全部都要陪着一起死!”
这声音惊动了驿栈中余下众人,不知何时谢循父女、胡九、龙云以及广信侯府一干人等快速赶到了谢迁身旁,众人心中皆大惑不解。
乐山侯府众亲卫离萧正则尚有十几米远,此时早已下马抽刀出鞘,心中惊骇到了极点。
萧
正则急中生智忽然趴下了身子,躲进了那余下半截马车厢的底部,高声呼喊起救命来。
“呀啊!——”
连角心知今日再无生还可能,悲愤之下大吼一声,霸道无匹的一剑自上而下便朝那半截车厢劈砍了下去。
谢迁这时忽然高声说道:“连角,你想不想不死?”
奇布深知连角的厉害,眼见连角这凶悍无匹的一剑便要直接斩断马车后将自家公子腰斩,吓得惊呼出声:“连角不可!”
手中更是丝毫不敢停歇,弯弓一箭再次射出,那箭竟然再次鬼使神差般地被钉在了驿旗立柱之上。
众侯府亲卫眼见奚流风如恐怖的惊世箭法,早已吓得喊不出话来,心中皆知公子怕是凶多吉少,齐齐闭上了双眼不忍目睹下去。
连角一剑斩断了马车厢后,耳中忽然惊闻谢迁之言,本能之下疾速收劲,刀锋堪堪停在了萧正则的脖颈上方,一条血线顺着刀锋缓缓流下。
刘昭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语无伦次高呼:“谢公子救命啊!”
谢迁仿佛没听见刘昭的呼救声,再次朝连角朗声道:“连角,你还未回答我,你想不想不死?”
连角脸上肌肉扭曲,持剑的左臂震颤不已,场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萧正则吓得语无伦次大哭出声:“连角……你放过我……我绝不会再追杀你……谢子歌救命啊!——看在我三兄的面子上快救救我!”
连角冲他暴怒喝道:“你这畜生的话我不信!——”说完突然扭过头来朝着谢迁嘶吼道:“谢公子,连角不想死!”
谢迁抚掌笑道:“好!好!好!既然连角你给了我答案,又信得过谢某,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让你不死!”
连角瞪着他思忖片刻,高声道:“信你总比相信这畜生要强多了!你不妨说来听听!”
谢迁朝着场内众人压了压手掌,悠然道:“诸位稍安勿躁!”说完朝刘昭拱手一礼,云淡风轻道:
“刘使君,在下这人向来无利不起早,我这一群兄弟在马平跟随在下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才宰了七千太平反贼,如今满身伤痕又身无分文,唉……”
身旁谢心珏立马满脸崇拜的望着谢迁,眼中神采奕奕:“阿兄这么快便又要做大买卖了?嘻嘻!”
乐山候府众亲卫再次倒抽了口凉气,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这姓谢的吹牛也太离谱了!他就这么点人手,怎么可能宰了七千太平反贼?”
刘昭更是瞪大了眼珠看着谢迁惊得说不出话来,广信候府众部曲此时望着谢迁的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崇拜和感动。
萧正则急忙大声说道:“谢子歌,你要多少银钱本候……我便给你多少银钱,我萧正则一诺千金,请你设法救我一命!大恩大德此生不忘!”
谢迁淡然道:“方才有人说在下是不长眼的狗东西,这话很影响本公子的心情,顺便也影响了我思考应对之策的能力。
唉……在下此刻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