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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着也是闲着,慕锦和尚书之子相约游玩。
二公子这样的还能交到朋友,实属难得。尚书之子是兵部尚书的独生子,名叫丁咏志,就是小六口中,遇上山匪顾不上十五的那位。尚书之子在京城的风评尚可,然而众女人觉得,能与二公子为伍的,必不是善茬。
埋汰尚书之子的话,只敢躲在花苑讲。
慕锦这回挑了小十和十一陪伴。
仆人到掩日楼传消息。
十一怔了一下。
十四讶然,“竟然不是二十?”
二十立即退了一步。要是二公子能把她抛之脑后,那就谢天谢地了。
十一抿抿唇,柔柔一笑:“好。”
前些日子,十一过着寡淡的生活。
十四笑问,是不是下半辈子要出家当尼姑了。
十一当时不予理睬。
近日来,她的双眸越发明亮,鲜意怒放,素裙换成了水色鲜衣之后,活脱脱一株含苞牡丹。
这可羡煞了众女人。
小六偷偷地问十五,“十一用了哪家的胭脂水粉?竟然回到进府时的年轻模样了。”
二十注意到了十一的变化,想不起从何时开始。等发现时,十一的眉角挂满了小女人的娇俏。
联想到十一那天在寺庙里说的话,二十有了些猜测。她将答案藏在心底。
慕锦和丁咏志去了郊外。
小十很久没有服侍过二公子,出发前,趾高气扬地炫耀:“二公子说,和我一起欣赏美景。”
回来了,小十左手握拳,捶打小腿肚,右手拍打左肩。哪还有早上的气势,还能喘口气就不错了。她打了一个哈欠:“没什么风景,就是灵鹿山那座没几丈高的瀑布。丁咏志的妻妾在水边生了个炉子,他坐那钓鱼呢。二公子独自回马车休息去了。”
任何不寻常的举动,由慕二公子去做,就见怪不怪了。
小十继续说:“我和十一没办法呀,唯有跟着一起烤鱼。丁咏志的火候没控制好,差点把我衣裳烫了个窟窿。好,烤完鱼得回来了吧,丁咏志不!逼着我们和他的妻妾一起爬山,见我真的喘不过气了,才让我下山。丁咏志比二公子可恶多了!”
末了,小十低下声,“听说……山匪的老窝就在灵鹿山。幸好……这回没碰上他们。”
十五被劫的遭遇,众人心有余悸。
这趟出游还有一收获,那就是小十和十一抬回来一个木桶。桶里装了七八条鲜鱼。肥美的鲜鱼堆在一起,甩甩尾巴,给绊住了,相互丢白眼。
小六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们要抬这东西回来?”
“公子非要我们抬回来。”十一满脸无奈:“说平日我们跑动太少。放风筝那天,二公子不太满意……”
众女人面面相觑。
“这么多,送到厨房去,我们今晚就吃鱼吧。”小六说:“哎,尚书家的公子武功不高,钓鱼还是挺能的啊。”
“不是他的功劳。湖中有一个洞口,这些鱼是从那儿冲上来的。”小十沉吟片刻,又说:“我爹爹跟我讲过,三十几年前,大霁的皇城是江州。当年修建的帝皇陵墓,听说藏在灵鹿山深处。翻过灵鹿山不就是江州了嘛。早些年,盗墓猖獗,陵墓的宝贝都没了。水底有一条通往江州的暗道,里面的夜明珠也被扒走了。今天见到的瀑布洞口,我猜……是不是就是这暗道?”
“要去江州……”十一笑了,“官道就有两三条,哪还用潜水底走。”
小十伸了伸懒腰,“是呀,只有鱼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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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二公子又有了花样。他召花苑和掩日楼的女人分成两队,组一场蹴鞠赛。
这可苦了众女人。她们在慕府衣食无忧,就是有从前干过苦力的,现在都懒散了,除了女人间吵闹,她们没有别的消遣,更甭提跑来跑去踢蹴鞠了。
话虽如此,面对温柔浅笑的二公子,谁也没有胆子诉苦。
唯一敢违抗二公子命令的二十,已经成哑巴了。
二公子体恤众女人的雪白肌肤,直到太阳落山时,才开场比赛。
女人们毫无章法,踢不到球,反而绊了自己。除了懂点拳脚功夫的十四,其他不爱走动的女人,踢的哪是蹴鞠,无非志在参与,逗乐二公子罢了。
正巧,慕三小姐经过花园,听到了惊慌的喧闹声。
“啊!小六,这边,给我!”
“啊啊啊!踢不到!”
“天,它自己跑了,跑走了。”
“快追啊!”
花园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慕冬宁停下了脚步。
眼前飞扬着五颜六色的襦裙,声声尖叫极为相似,一时间分不清谁在跑,谁在踢。可谓是群魔乱舞。
见到纳凉的慕锦,慕冬宁明白怎么回事了。她叹气,移步到凉亭,“二哥。”她每回求情时,就像这样拉长尾音,又委屈又娇气。
从她进来花园的那一刻,慕锦就弯起了笑。“冬宁,过来欣赏美景。这才叫养眼。”余光不小心扫到二十。
二十无法出声,在场外当候选。夕阳斜斜烤下来,霞光映在她的背上,素裙亮如金穗。
他撇嘴,低不可闻地说:“唯独这个,搅乱了一锅粥。”
慕冬宁也看到了拭汗的二十,劝道:“二哥,她们都是你的枕边人,你想这一出折腾她们,干嘛呀?”
他说:“多活动,床上机灵点。”
慕冬宁羞了脸。
慕锦刚才是随口一说,见她面红,他收敛起轻浮的姿态,倒了杯茶,递给她:“最近常来我这儿?”
慕家三位晚辈,二公子在西,大公子向东。三小姐的明昼阁居中,只有她的院落小径可以通往东西两个方向。
慕锦说的不止今日,还有那天慕冬宁去掩日楼的事。“二哥,阿蛮她……”慕冬宁顿了顿。
徐阿蛮这个名字,在二十进了掩日楼以后,就没人叫过了。慕锦不知道阿蛮是谁。因此,慕冬宁改了口,“二十的嗓子怎么了?”
慕锦扫了二十一眼,“声音被猫叼走了吧。”
慕冬宁央求道:“给她请个大夫吧。”
慕锦说:“不碍事,死不了。”
“二十以前是我的丫鬟,我很喜欢她,希望二哥也善待她。”
“原来她真是丫鬟。”难怪了,这长相也就丫鬟命。
慕冬宁禁不住蹴鞠场的尖声喊叫,坐了一会儿就离开。
凉亭没有清静多久,苏燕箐闻声而来。
也是古怪,她见自家丈夫的次数,还不如二十见的多。
赶走小九以后,苏燕箐受了一场风寒,接着又咳嗽了半个月。
那个名叫银杏的丫鬟抱怨说:“泽楼风水有问题吧。”
肖嬷嬷呵斥一声:“别胡说。”
银杏红了眼睛,“小姐大病小病,接连不断。老爷至今都没有质问慕家,恐怕惦记着慕家的钱庄吧。”
“小不忍则乱大谋。”肖嬷嬷说:“现在应该先让小姐养好身子。再说了,小姐受了风寒,老爷质问起来,倒霉的是照顾小姐的你和我。”
银杏噎了一下,又说:“这么久了,姑爷就来看了小姐两回,除此之外,整日沉迷那群狐狸精。”
肖嬷嬷冷笑:“狐狸精年纪大了、老了,迟早要走的。”
今日,大病初愈的苏燕箐被喧闹声吵醒。热闹的蹴鞠场,无疑在她的心火上添了一把柴。
苏家小姐排场大,一群仆人跟着,才踏进园子就引人注目。
慕锦正眼都不甩。
她脚尖踏入凉亭,“相公好雅兴。”
他啜一口清茶,“夫人的身子恢复得如何了?”
“已无大碍。”苏燕箐先是看一眼妖娆多姿的众女人,移眸见到场外的二十,她勾起无声的冷笑。
苏燕箐制得住当面的闲言蜚语,可“口”这一字,乍看围得严严实实,四面八方透的全是风。苏燕箐蔑视掩日楼失宠的女人,可如今,哪个不是背后讥嘲她。
归宁那天,苏燕箐一来顾及面子,二来保护慕锦,没有告知父母,她被慕二公子遗弃在新房的事,她盼着有朝一日,二人琴瑟和鸣。
此时那位郎君,笑里冷峭,问着:“夫人要不要下场比一比?”他不在乎妻子的想法,也没有留下任何承诺。
火烧胸腹,苏燕箐险些崩了表情。
奔跑的小六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呀……”她跌成了四脚朝天的糗态。
苏燕箐转向慕锦,“不了,我玩不来这种粗鄙的追逐打闹。”
慕锦搁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比赛是我组的,夫人说的粗鄙,莫不是将我也算进去了?”
她在他身边坐下,拂开他肩上的黑发,“相公是大户商家,开些下人们的玩笑,并不过分。”
“她们可比下人矜贵。”慕锦闪开她的手,抬眉一笑:“红颜难求。”
苏燕箐看向二十,“这位红颜……”停顿片刻,没听他接话,苏燕箐又道:“相公别有兴致。”
慕锦定定看着苏燕箐,“没想到,夫人才嫁过来没几天,就要骑到我头上了。”
苏燕箐脸色骤变。
银杏急了,插话道:“姑爷,小姐她……”
慕锦飞了杯盖过去,“我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奴婢知错。”银杏连忙退至亭外。
肖嬷嬷瞪了银杏一眼。
银杏低头,噤若寒蝉。
慕锦说:“自己去领罚吧。”
苏燕箐辩驳:“相公,银杏是一时――”
“你有空――”慕锦终于正眼看她了,“就回泽楼好好管教丫鬟,这儿风大,别让丫鬟闪了舌头。哦,夫人也不乐意观看比赛,好走不送了。”
苏燕箐没料到,慕锦连台阶都不给她。但是,她坐定了,纹丝不动。说到底,她才是慕锦的第一夫人,慕家万万不会和苏家交恶。
二十汗津津的,手指挑了挑黏在脸上的发丝。无意间,她向亭中望去一眼。那双夫妻的对峙,凭苏燕箐的表情,二十猜到了些许。
正是这时,慕锦向她招了招手。
二十顿感不妙。
见她不动,慕锦挑了眉。
于是,二十听话地过去了。
慕锦一把拉住她,抱到腿上,亲昵地在她耳畔吐气。
这下,不仅苏燕箐目光阴狠,连其他女人看二十的眼神,也有了异样。
二十僵直身子,听着他的话。
他说:“我讨厌聪明的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该聪明的时候,装傻充愣。该糊涂的时候,又精明得跟鬼一样。”
他的呼吸吐在她的颈间,她觉得更热了。
“你啊……”他在她的小尾指处捏了捏,勾着一抹坏笑:“偷听我的秘密,我恨你恨得牙痒痒的。成了我的宠妾,我夫人也将你视为眼中钉。我等着看,看你的下场有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