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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路返回,送秦霜一行出了城,艾虎又一百八十度折返,继续在空无一人的废城里溜达。
天空冻云密布。疾风吹过的街上,成排的灰白色建筑宛若坟墓。伴随着凄厉的风声,建筑物之间的杂草诡异地招摇,仿佛有无数饿鬼藏于其中,等待着送上门来的血食。
然而艾虎完全不当一回事。无他,身经百战,见得多了。天水关那样的大场面,比眼下死气沉沉的芙蓉城不知要厉害到哪里去了。又能怎样,还不是杀一个七进七出,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闲得蛋疼,他举起废墟里找到的一个老式胶卷相机,咔嚓咔嚓四处拍照。
“喂,喂喂。”
通讯频道里传来黄春丽的声音。“你十几分钟没讲话了,”她仿佛查岗一样问,“在想什么?”
艾虎随手丢掉那个根本没有胶卷的相机。“我在想……”他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秦霜的两个同伴,哼哈二将那两个人。”
“听你说过了,很逗逼的两个人嘛。”
“不、我认为正常人是不会那么逗逼的,”艾虎边晃悠脑袋边下结论,“以我的经验,这可能跟虚灵有关系。”
“被虚灵占据的人?!”黄春丽的调门一下就高上来了。
“不是,他们不是虚灵,能感觉到。不过,有可能是被虚灵释放的什么东西感染了。”
“这怎么可能,虚灵不是只能操控死人吗?”
“这就是我觉得疑惑的地方,不过会有答案的,”艾虎瞧着远处轮廓渐渐明晰的仓库区,“我先去找药和撞针了。”
下午5点10分,艾虎晃悠到了城南的工业开发区。很显然芙蓉城对工业区缺乏严谨规划。这里没有什么大型厂房,都是一间一间小作坊。此外还有许多仓库,见缝插针地夹杂在作坊之间。到底那撞针藏在哪个仓库呢?地图不是很管用,只好慢慢地翻过去了。
“失策,早知道不着急送秦霜回去,让他的人帮我一起找零件。”艾虎拍拍脑袋。
“我可以来陪你找零件唷!”频道里忽然冒出玛丽安的声音。
“咦,你什么时候切到这个频道里来的?”黄春丽啪嗒啪嗒地飞快按键,“出去出去。”
“喂,这样不民主吧……”玛丽安义正言辞地抗议着,然而还是被请了出去。
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到了工业区中央。这里有一片暗绿色的建筑群,相对于周围那些独栋小作坊而言,简直就是大型工厂。走到大门口外,竖式的白木招牌居然还在,只是挂歪了一点。
“唔,这里是……温柔妈妈食品厂?”
艾虎大失所望。走了那么久,这是他遇到的唯一一片看起来像大型建筑的地方,结果居然是个破食品厂。说好的军火仓库呢?
食品厂大门敞开着,水泥马路破烂得不像样,杂草甚至长到了路中间。艾虎扫了一眼里面的情况。主要建筑是一幢“吕”字形的三层楼房,旁边延伸出一些平房,像趴在地上的八脚蜘蛛。四周很安静,但楼房里肯定有些古怪,这毫无疑问。甚至连乌鸦都不肯在房顶歇脚,他注意到了这一点。
作为准备,艾虎检查了一下手里的突击步枪。30发子弹压得满满的,沉甸甸地给人以信心。
“吕”字形大楼的门几乎锈死了,艾虎用力推开,发出了一阵让人牙酸的刮擦声。这简直就是经典恐怖片,他暗自吐槽,很多主人公作死走进怪物老巢的时候,通常都会推开这么一扇嘎吱嘎吱的大门。
现在是黄昏,一缕阳光透过支离破碎的窗玻璃,照亮这空空如也的走道。一张不知道哪里搬来的普通长桌被四脚朝天地丢在路中间,旁边还横着一个古老的红壳热水瓶。让人怀念的家什啊,艾虎不禁唏嘘,就像回到了童年时的工厂大院。
这楼房里是典型的苏式格局:走道狭长而昏暗,两旁死板地每隔十米开一扇门。很多门上的玻璃都破了,有些连门板都不见。今天的最后一线阳光穿过它们进入楼内,为一切染上20世纪6、70年代的颜色。墙上有张工人高举铁锤的海报,熟悉的造型,熟悉的三种红色。
这楼里有什么东西,艾虎再次确信。
就像溶融在空气里一样,这东西应该就飘荡在不远处。它在注视、在观察、却不发出一点声音。尽管艾虎心里清楚,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还是让他心头发毛。
“以我的实力,不应该害怕这种小东西……”艾虎努力替自己打气,不肯承认心头的畏惧。其实这是人之常情。很多时候,我们的畏惧都来自想象。很明显地感觉到有东西跟着,身后那充满恶意的目光几乎戳痛了背脊。但一回头,却又什么都没有。没有脚印、没有声音,没有人。
还不如跳出来正面一战!哪怕是个僵尸暴君,也比现在这样痛快得多。
艾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周围太安静,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这是因为肾上腺素开始分泌,让感官更加敏锐。
为什么说“身经百战”就能对抗恐惧。因为习惯了大剂量的肾上腺素刺激,神经变得麻木了。小场面时偶尔少量地分泌一点,只当是抽了根烟。艾虎就是这样。刚开始在南风村,打个村霸就激动得不行,现在看多了生生死死,哪怕是僵尸下一秒就蹦出来,他也只当是看戏。
何况还有春丽妹子!一想到她长发飘逸一脸严肃的样子,还有点小激动呐。难以言喻的感觉,让他不觉嘴角带起笑容。“迟早吃掉你,哼哼,基本上已经掉进咱的碗里了吧。”这么一想,所有的战斗顿时都变得很有意义。要是没有她,看看这满眼都是废墟的末日世界,有什么值得去打拼呢?
墙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迹,仔细看,还有很多呈喷溅状的血点。看起来,这里像是某个袭击现场。有人被偷袭,一击倒地,然后偷袭者将他拖走,回到这长长走道的某个房间。当时他一定死得很不甘心,看那道留在墙上的血痕就知道。连墙皮都抠起来了,他是有多么想要阻止自己被拖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