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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石头棺材里苏醒,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艾虎心想。
费墨里梅以优雅的姿势缓缓步下高台,踏着朽坏的地毯,长袍拖过阶梯上的白灰。她安静从容,步态舒缓,仿佛高台下等待着她的不是一场生死搏杀,而是一支宫廷乐舞。她戴上了兜帽,正好遮住上半张脸。她的下巴精巧圆润,然而嘴唇死一般苍白。
艾虎重重地吸了几次气又吐掉,以调匀呼吸。他举起螺旋剑,缓缓调整姿势,并观察对手。这女人握剑的姿态很稳定,他想,每一步都精确得可以拿尺子量,而且浑身上下全无破绽。
一道闪电从乌云中蹿出,劈裂整个天空。瞬息之间,到处都亮得刺眼。螺旋剑泛着黯淡的红色,仿佛在炉火中煅烧过一般。但艾虎感觉不到它的温度,实际上,它冷得像冰。兜帽女人的剑则发出微微金色光芒。兜帽底下,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美丽又残忍。
“我还是不太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大家砍个你死我活。”艾虎情知战斗不可避免,但他还是想说几句话,顺便调节一下情绪。从肌体的记忆中,他认识到自己是个不错的战士,拥有丰富的格斗经验。但眼前这女人给他压力依然有点大。不知不觉,嘴里就像吞了口沙子一般,干涩难受。打输了怎么办?他想,难道会死在这里?
远处传来钟声,隐隐还有颂唱的声音。费墨里梅横举金色长剑,手腕一抖,火焰竟然在剑刃上燃起。她已经走下高台,来到了艾虎正面。这女人好高!之前她站在高台上看不太出来,艾虎现在才发现,她竟然比自己高出去小半个身子——两米多高的女巨人怪物啊!同理,她的剑也长得夸张,至少也有一米五。
这不公平,艾虎很郁闷地想。我刚从棺材里爬起来,还没弄清状况就要打生死剑斗!对手是身高两米五的怪物,攻击距离长,敏捷似乎也点了个满。没有机会。没有机会,他嘀嘀咕咕,但是也没有选择。
他举起螺旋剑,踏步绕圈。身体会记得战斗是该怎么做,放松、他想、只要做到了最好,那么战败也不算耻辱。
费墨里梅的嘴角翘起,露出邪恶的笑容。她用艾虎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句什么。随即大殿里就响起轻微但恶毒的嘶嘶声。艾虎抬头张望,看见了苍白的虫子一样的怪物。它们四肢着地,在廊柱和墙上浮雕间爬动,就像大号的壁虎。
说好了对战,结果贱BOSS还招帮手!
“这不讲规矩啊,”艾虎抱怨说,“说好的单打独斗呢?”
当然,他也没指望这么说两句就能让对方把小弟打发回去。
“洛斯里克的末裔哟,”费墨里梅的火焰长剑在空中绘出优雅弧线,“剑斗是一种艺术。你必须观察四周,应对复数的攻击。如果连几个游魂都能对你造成威胁,那么你的点燃信标之路就有些坎坷了。”
“我可不想点燃什么信标,”艾虎反驳,“事实上,我刚刚从棺材里爬起来,牙都还没刷呐。”
费墨里梅轻轻一笑:“无论想或不想,这是你的宿命,洛斯里克的末裔哟。”
“看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只想把我杀死在这里,那么尽管放出狗狗海,把我淹死就完了。如果你是想考察我的剑斗技术,让我证明自己的力量,那么最好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
艾虎以言语挑拨,果然奏效。费墨里梅略一思考,便亲自向他走来。她一定是以某种办法命令了那些白虫子怪,它们全都爬在墙上看戏,一动也不动了。
大殿里一片昏黄,一不留神就会踩到残破的骸骨。艾虎举起螺旋剑,静如磐石。让这剑女人冲过来吧,求上帝与释迦保佑,但愿她一脚踩到个大骨头,先崴了脚。
上帝与释迦似乎没听到艾虎的祈祷,费墨里梅轻盈地靠近,如鱼儿游过清水。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艾虎也迈步向前。他掐算着距离,默数一步、两步、三步,趁现在!螺旋剑迎头一劈,被兜帽女人横剑格住。剑刃相交,迸出一长溜火光。他让剑刃顺着对方的剑滑过,然后奋力一刺!剑尖穿透费墨里梅的长袍,扯开一道口子。然而这一剑并未造成伤害。她滑步退开,后退中一剑反刺。
这一剑相当犀利,他还不是很适应打斗,踉踉跄跄地后退,险些滑倒。兜帽女无声无息地追上来,火焰剑斩出一道致命弧线。在沉暗的大厅里,这无情的劈斩仿佛带着死神的低语。艾虎自忖无法硬接,于是再度退避。这一退略微失了先手,他不得不迎接费墨里梅的连环进攻,狼狈地翻滚着躲闪。有一次,他踩在一根硬而滑的骨殖上,差点跌倒并崴到脚。火焰剑随即逼来,他出尽全力才堪堪挡住。那火焰不是摆设,他感觉握剑的手被烧灼到,一阵刺痛。
艾虎再度后退,调整节奏,暗自庆幸那些爬在墙壁上的白怪物没有围攻上来。再怎么厉害的剑术大师也不可能独斗七人,他必须把握现在的机会,争取打倒眼前这女人。然而鲁莽进攻也是取死之道,他拿出最大的耐心,等待着,用心观察。费墨里梅攻势如潮,火焰剑风一般刺向他双眼,半途又忽然转为砍劈。他步步后退,似乎疲于招架。费墨里梅以一记凌厉的斩击逼他侧身,然后迅速逼近。艾虎奋力挥剑抵挡,咒骂着再度后退,踏出的右脚却踩了个滑——
如一团锋利的火,费墨里梅拖着长长的流光向他扑来。鲜红的光芒从剑身涌出,挥洒在空气中——剑在燃烧。
炙热的杀意扑面而来,艾虎却站住了,开始反击!
螺旋剑自下而上和炽热的火焰剑交击,带着暗红的残影。刃与刃互相碰撞,铿锵有声。费墨里梅出剑如风,一招刚被架开,立刻攻出下一招。她的攻击迅急如雨,诡异莫测,然而都被艾虎一一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