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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依然群情激愤，吵嚷着各种讨伐虚灵的言辞。
是时候扭转这节奏了。艾虎跳上帐篷中央的桌子，大吼一声：“停！我们应该和城里的虚灵接触，了解他们的想法，我的意思是，需要一场谈判。”
静寂，刚才还激烈发言的人都沉默，古怪地瞧着他。
拄拐杖的褚凤山最先打破沉默。他身上的伤都是拜艾虎所赐，儿子的死也和艾虎有不小干系。这新仇旧恨一起来，开口自然没什么好声气。“是我耳朵出毛病了？”他冷笑着，嘴里乱放小飞刀，“这是与虚灵不死不休的赤龙军？居然主动要跟虚灵和谈？他们害老爷子生病那么久，害死了二公子，还害死我们芙蓉城千千万万的弟兄。结果到了现在，你这个扛起抵抗虚灵大旗的赤龙军司令，居然要我们跟那些怪物和谈？”
这时候和褚凤山对骂根本没用。艾虎深呼吸，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能让我说说这次上雪山求药的经过吗？”他放缓语速，放松表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有说服力。
但帐篷里众人不听他的，都把眼光瞧着黄杰。“老爷子，您说句话！”褚凤山带头鼓噪，“您一句话，我褚大疤带头把芙蓉城给您拿回来！”
黄杰闭上眼不说话。众人吵嚷一阵也没了劲，渐渐都转为沉默。这时黄杰忽然一睁眼，先瞧艾虎：“你来说，把你的理由说一遍。”
褚凤山不忿，又想跳起来反对。这次黄杰没让他开口，一瞪眼：“坐下！你是个军人，纪律呢？”
被老领导点了名，褚凤山纵有一万个不服，也只好坐下。
艾虎扫视全场，没有敢站起来炸刺的了，这才清清喉咙，开讲雪山上的诸多见闻。他从试炼的那个梦讲起，讲到雪山神庙中的大屠杀，黑石士兵的突袭行动，这故事非常长，一直延续到进入雪山之巅的神殿，杀死费墨里梅化身的黑龙。
“几千万年前，地球上曾经有过辉煌的文明。我不知道那个文明种族和人类是什么关系。或许我们是个崭新的文明，或许是他们留在地球的后裔。这都无所谓。我只想说，他们已经离开了几千万年，假如再回到地球，一定不会把我们当成同类。”
有人反驳：“虚灵也从来没把我们当成同类。”
“没错，但芙蓉城里的这个虚灵至少表示出愿意和谈的态度……我想和她谈谈。”
“什么意思？”褚凤山瞪着艾虎，“你想投降？”
“我想从那个虚灵嘴里了解到更多关于机械暴君的消息。哪怕是真真假假的也好，总有点干货掺在里头吧？机械暴君说不定已经在返回地球的路上。他们几千万年前就离开地球，现在发展成了什么样子？他们使用什么武器？他们的弱点是什么？如果他们回来了，而我们却两眼一抹黑对他们完全不了解，那跟等死有什么分别？”
这话有道理，连最不服气的褚凤山都没法反驳。这个粗壮的疤脸汉子张着嘴，一时竟想不到该怎么回击。“但是……”他吭哧了几声才说，“但虚灵也是我们的敌人！如果她表面上想和谈，实际是拿我们当炮灰，甚至像控制二公子那样控制我们，把我们变成他们的奴隶……怎么办？”
“是谈谈，不是和谈。”
冷不丁的，玛丽安忽然插进话来。她扫一眼全场：“谁说我们赤龙军要跟虚灵和谈？”
我擦！你们赤龙军司令官刚刚红口白牙说出来的，转眼就不认账了？褚凤山脸涨得通红：“刚才可是帐篷里所有人都听见了。回头就不认？这也太……”
“我们司令官说的是‘谈谈’，跟‘和谈’能一样？”玛丽安用一种“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的眼神蔑视着褚凤山，“谁说我们要跟虚灵和谈？正好相反，等摸清了城里那个虚灵的老底，我们就要消灭她！甚至还要反攻到南方，跟蒸汽城算这笔帐！这叫战前侦查，懂不懂？”
要消灭虚灵？还要反攻到南方？
这话一出，艾虎都被弄糊涂了。我只是想跟那个虚灵聊聊机械暴君而已——但他也不傻，立刻闭上嘴巴，且看玛丽安怎么发挥。这金发大波波明显是有了个方案。先听听她说得靠不靠谱，总归是没错的。
艾虎没反驳，连黄春丽都以为他和玛丽安早有勾兑，设计了一个宏大的套路。玛丽安看看没人跳出来唱对台戏，得意地走到战术图板前：“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没有蛀牙？艾虎差点脱口而出。
“我们的目标是夺回芙蓉城！为了这个目标，任何手段都是允许的。要达成这个目标，而且速度要最快，伤亡要最少，对城市损害最小，那么最合适的办法是什么？”玛丽安自问自答，“当然是斩首战术！我已经查明，那些生化合成人都没有独立思维能力，除了一些事先设定的本能行为之外，一举一动都受到遥控。而督军府就是最核心的遥控信号源。只要拿下督军府，所有生化合成人都会失去战斗力，芙蓉城就会回到我们手里。”
“所以……是假装谈判？”黄鸿飞问。
“假装谈判是第一步。我们要控制那个虚灵，从她那里得到蒸汽城的情报。蒸汽城到底有没有和黄鹤城勾结起来？我们不知道。但一定要制止这个苗头。要赢得对黄鹤城的胜利，靠芙蓉城这点兵力肯定不够。加上赤龙军也不够。我们要把蒸汽城拉到我们这边来。如果蒸汽城的高层已经倒向了黄鹤城，我们就要进行下一步行动，颠覆眼下的蒸汽城统治者。”
人群中有人质疑：“但是大公子刚才说，那个虚灵也是被蒸汽城赶出来的。”
“你想说什么？”玛丽安霸气反问。
“所以……眼下的蒸汽城，或许并不跟虚灵、黄鹤城他们一条心？”
“被蒸汽城赶出来，是虚灵自己告诉鸿飞大公子的，”玛丽安面带讥讽，“虚灵的话你也敢信？”
说话的那人立刻面红耳赤。刚才他还跟着褚凤山鼓噪：“虚灵不可谈判，虚灵不值得信任。”什么的，一转眼自己打脸了。“但你也不知道眼下蒸汽城的局势，不是么？”他强行反击了最后一波。
这反击在玛丽安看来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才要从那个虚灵嘴里套情报，这就是我所说的第一步。”她顺势强调了自己的观点。这下默默点头的人多了起来，都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玛丽安上演舌战群儒时，黄杰一直听着没吭声。等局面快要一边倒了，他突然提问：“你有什么把握颠覆蒸汽城？”
是啊，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艾虎竖起耳朵，想听听玛丽安如何应对。
玛丽安露出自信的微笑：“因为我，玛丽安·安德烈耶夫娜·波波娃，正好就是蒸汽城领导委员会委员长，安德烈·弗拉基米罗维奇·波波夫的女儿。如果我的父亲还控制着蒸汽城，那么芙蓉城将得到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如果情况有变，那么……”她特地瞅了一眼艾虎，“只要我们并肩合作，芙蓉城也将得到一个强有力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