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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蜂拥而来的敌人相比，走到哪里都一片死寂，更让人心生四面皆敌的恐惧。
艾虎在哔哔小子上再度确认过自己的方位，点点头：“我们已经前进了三公里多，很快就要到达上次被生化人埋伏的地方。然而今天实在太顺利了，顺利得不敢相信。我觉得，这一定是对方准备好的套路。”
“套路？”
哈哈，总算也有你听不懂的单词。艾虎暗暗一乐，解释说：“就是陷阱、埋伏、算计一类的意思。”
玛丽安露出释然的表情。但这表情只持续了不到五秒就瞬间凝固。
阴暗的地下城，就在下一个房间的入口处，一个淡淡的白影忽然显露身形。“请跟我来，赤龙军的战士们，”它低声然而清晰地说，“我就是最近给你们造成困扰的异星种族。虽然人类统称我们为虚灵，但我有自己的名字——沙弗拉丝。”
她的汉语发音如听力考试般标准，毫无抑扬顿挫，就像打印机在一排排往外吐字。她的眼睛碧蓝如海，令人印象深刻。她说完这些话，竟然自顾自地一转头飘走了。似乎算准艾虎他们会跟上来。
原来早就已经被发现！艾虎惊诧了五秒钟，仔细一想，又觉得很合理。说不定救出黄鸿飞的时候，对方也一直在偷偷地暗中观察呐。既然她没有偷袭，反而站出来引路，多少表示了一点谈判的意思。动嘴皮子的事情——岂不是正合我意？
“为什么不在这里做掉她？”玛丽安偷偷通过哔哔小子发短消息，“没把握？”
“那只是个幻影，”艾虎用三维感知扫描了一下，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感应到任何灵魂力量。她只是派了个虚像过来传递消息，杀了有什么用？再说幻影能杀死吗？”
这大概是艾虎有生以来最平静的一次潜入了。一路上连小怪都没遇到半个。整个城市就像突然陷入了深沉的永眠。他们路过空荡荡的卫兵值班室，穿过吊着一扇扇猪肉却空无一人的冷库，走过疾风扑面的无人街道，最终站在督军府的主楼前。
“请进，”沙弗拉丝的幻影说，“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到来，年轻的赤龙军指挥官。”这话很有几分宿命论的味道，配上她毫无起伏的死人腔，颇显阴森。
她调查过我，这是艾虎听到之后的第一反应。这虚灵的消息来源有多少？她应该已经掏空了黄鸿飞脑袋里的情报，但不可能知道我在红石镇的事情，更不用说天水关。
不知道为什么，艾虎有种直觉，这个名叫沙弗拉丝的女虚灵肯定比之前遇到的每一个都强。沙弗拉丝？他隐约有印象，似乎在某地听过这名字。然而经常就是这样，不需要想起的事情时刻都在眼前打转。到了真正需要的时候，它却悄悄地躲起来，让你怎么也找不着。
主楼里每个转角都站着卫兵。虽然身穿铁手卫队制服，但艾虎一眼就看出他们都是生化合成人。太明显了，那股塑料味道搽三斤古龙水都盖不住。它们能模拟出血液循环和心跳，但眼神还是跟尸体一样死板。
无视那些雕塑一般挺立不动的合成人，艾虎跟着沙弗拉丝之影上了二楼。从前这里是黄杰办公的地方，所有设施都为中间的办公室服务，包括卫兵室、接见室、佣人房等等。平时这里总是脚步声杂沓，各色人等匆匆来去，而今天，整幢楼都安静得像坟墓。
“请进。”
站在办公室门前，沙弗拉丝之影略微欠身，做出“请”的手势。她的指头分明没碰到门把，厚重的紫檀木门却悄无声息地张开。这应该是它最后的使命。开门之后，它的光芒就越来越淡，最终消失。
黄杰的大办公桌后面端坐着一名女子，眼睛蓝得像深海。她就是沙弗拉丝？
艾虎示意大约翰和钢弹在门口警戒，只带玛丽安走进办公室。万一有事，大约翰的霰弹枪和钢弹的电浆炮可以确保后路。以他们两个的火力，十分钟之内没人能冲上来。十分钟，足够他把办公室里所有东西都拆一遍。
“啊，我等待这次见面已经很久了。我该怎么称呼您？年轻的赤龙军司令官？”
沙弗拉丝的寒暄里似乎包含了多重意思，艾虎寻思几秒，发现猜不透对方想法。既然想不清楚索性就不想了。“叫我艾虎就好。”他选择最简单的应对。
“好的，艾虎先生，那么请问您的来意？”
“我想更多地了解你对黄鸿飞提到的那个外星种族，机械暴君。你提议人类和虚灵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机械暴君的威胁。这提议很有意思，但首先，我得了解你所说的机械暴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可是个很长的话题，”沙弗拉丝回答，“有几千万年那么长。”
虚灵本尊比她制造出来的幻影生动许多。她的中文同样流利，而且多了一份灵性。和她聊上几句，很容易就会忘记面前这位其实是个外星人。一个E·T居然懂得卖小幽默，它们到底对人类研究有多深？这事想多了真是细思极恐。
艾虎决定跟沙弗拉丝耗上了。“没问题，”他拖张椅子过来坐下，“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沙弗拉丝始终维持着面具一般的笑容，对艾虎粗鲁无礼的行为视若无睹。“机械暴君，从某种意义上说，和你们人类算是亲戚吧。”
果然，艾虎一阵兴奋：我就知道机械暴君和人类有关系！
沙弗拉丝说话大喘气：“……然而，只能算是血缘关系极其淡薄的亲戚呢。用人类的时间维度衡量的话，从几千万年前开始，机械暴君和人类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你知道吗，地球、这颗美丽的蓝色行星，曾经诞生过非常了不起的文化。那时候，它的名字叫洛斯里克……”
洛斯里克，古代人类的故乡。沙弗拉丝对那段尘封的往事似乎研究很深。她侃侃而谈，对机械暴君这个虚灵的死敌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