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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在地下数百米，废墟里的风却一直没有停歇。尘灰卷过膝盖，四周看去如笼罩在茫茫雾气里。脚下不仅有参差不平的瓦砾，还得注意锋利的金属碎片和隐蔽的窟窿。格斯就一脚踩到过一个窟窿，差点折断小腿。
雪花盘旋着在四周落下。很奇怪，一路上山时都没注意到天上有雪，到了地底反而飘起了雪花。它从头顶的黑暗中来，带着淡淡灰色。艾虎猜测，这雪或许是基地内部才有的。卡列宁之门里就像烧着一把火，不断吹出湿热的空气。热风吹到高处，变成潮湿阴冷的雪，再度飘落。
站在纷纷雪花当中，艾虎示意大家戴上防毒面罩。他敏锐地感觉到了，空气中有辐射尘，而且浓度不低。灰的雪，如果大意吸进了肺里，恐怕不会很好受。
格斯、玛丽安、同伴们站在艾虎身后，手持枪械，屏息瞄准。他们凝视着四处乱嗅的生化士兵，等待合适的时机。
“准备开火，”艾虎说，“你们负责清理大门左边小山丘上那一堆。有条沟拦着，它们轻易过不来。注意优先解决那些特别敏捷，能爬过沟的家伙。”
“收到。”格斯说。他身长力大，扛着一支转管激光炮，那原本是大约翰的后备武器。
“好多，将近一百。”玛丽安轻声说。
“钢弹，配合玛丽安，”艾虎吩咐小眼球机器人，又补了一句，“警戒四周，绝对保证她的安全。”
几支枪口纷纷举起，准星套住那些在黑暗湿滑的瓦砾之间蹒跚行走的活尸。“瞄准头部，”艾虎低声提醒大家，“瞄准……开火。”
一排激光束飞出，瞬间扫倒好些生化士兵。格斯的激光炮尤其醒目，密集的激光几乎成了一根红色火柱。生化士兵稍微沾上一点，立刻被点燃。卡列宁之门旁的废墟上转眼多了十几支人形火炬，它们嚎叫着乱跑，有时反而将同伴也点燃。
“就是这样，”艾虎拔出大剑，“用燃烧手雷，让它们尝尝火的威力！”
他唿哨一声，招呼雪风跟上。他的目标是大门另一侧的生化士兵。那边地势开阔，交通便利，必须得有个人将他们挡住。这个工作很危险，但要是被生化士兵们冲过来了，那大家都很危险。
战斗！大雪纷飞，摇摇晃晃的生化士兵，瞪着通红的瞎眼杀过来。艾虎迎面而上，用大剑和灵能将它们挡住。到处都是怪物，它们从四面八方将艾虎包围。普通的子弹效果很差，唯有高温的能量武器，或者艾虎的剑能对付它们。
这些家伙越杀越多，满坑满谷地冒出来。艾虎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它们的数目。他光数那些能看到的人头了，结果还有很多将自己埋在沙土堆里的。被惊动之后，这些不死的怪物扒开沙子，将自己挖出来。如果早点察觉这事，艾虎会丢几个燃烧手雷。但现在一团混战，就不那么适合了。迎战，他边砍边想，怎么可能被一些杂兵挡住，胜利迟早是我们的。
雪越来越大，如柳絮飘飞。地上不断有活尸爬出。泥土就像煮开的咖啡，翻翻滚滚。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它们嚎叫着，丝毫不畏惧死亡。
说不定，在百多年前高贵山丘沦亡的战役里，这些人已经死过一次了。它们脸上有尸斑，伤口干涸，流着黑血。背上插着钢筋的人也爬了起来，有的穿着破烂的军装，有的甚至穿连衣裙……砍掉几个模样像平民的家伙之后，艾虎差不多可以肯定：绝不仅仅是当年叛乱的生化士兵，那些当年死在高贵山丘的人，他们也站起来了，以另一种身份加入战团。
战斗正逐渐变得混乱。艾虎看到有一些脑袋从沟里冒出来，朝玛丽安他们冲去。虽然途中被乱七八糟的垃圾挡住去路，但架不住人多。每时每刻都有更多狰狞的脑袋从沟里爬出来，格斯奋力扫射也很难减少它们的数目。
“它们要过来了，”玛丽安一边对格斯大喊，一边叫艾虎的名字，“快帮帮我，要挡不住了！”
“后退！”艾虎大声一吼，声音压过全场，“让钢弹在空中掩护，我们先撤！”
他挥舞大剑，杀开一条血路，退过去和玛丽安他们一起。“朝速降绳那边跑！”他高喊，“钢弹，你先上，去把卷扬机开起来！”
卷扬机是艾虎的主意。速降绳可以让他们快速下到电梯间底，但还得有快速离开的办法。为此他准备了一根结实的钢缆，一台卷扬机，以及充足的蓄电池。只要启动卷扬机，钢缆就能飞快将他们全部带上去。
太莽撞了，他默默反省这次失败的试探。高贵山丘已经沦陷了一百多年，谁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怪物，是什么样的怪物。如此冒冒失失地，就像旅游一样闯进去，实在有点过于高估自己的实力。就像闯进女皇号那次一样。如果事先更多做一些功课，卡思嘉或许就不会死。
当然，或许就这么莽上去也不一定输。但他已经不喜欢胜负全看脸了。事先调查清楚，周密筹划，以绝对优势碾压对手——稳妥的胜利才是最好的。
他们跑到撤退地点，将扣锁在钢缆上锁紧。从壕沟里爬出来的怪物越来越多。艾虎心头一抽，他甚至看到了暴君。那种足有三米多高的光头青脸巨汉，只在天水关见过。这地方绝对有更多的秘密，不可能仅仅因为生化士兵的叛乱而沦陷！
卷扬机呜呜地上升，而艾虎的心却逐渐往下沉。
很快，撤退地点就被活尸们挤满了。此时艾虎等人已经成为它们头上的一个小黑点。活尸们不甘心地望着头上远去的鲜肉，嗷呜嗷呜地嚎叫着。
就在这时，卡列宁之门突然轰隆一声倒下！一头巨大的怪物蹒跚着从门后的黑暗中走出。所有怪物都匍匐在原地，被它的凶暴气息所慑服。这是个巨人，足有将近十米高。它皮肤苍白，皮肉坚硬如铁，泛着金属质感的冷光。两团慑人的光芒在它眼中燃烧。那双眼睛……明亮得让人不敢直视。具有烧灼感的冰蓝色，就像冷冻了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