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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艾虎想象中差不多。南下途中,他经历好几个城镇,都是一副凄风苦雨的惨象。
眼前这个镇子也是。如果不是镇口站着个卫兵,他几乎以为这里已经被废弃了。
卫兵看起来年纪挺大了,一脸褶子,苦着脸。他手里那支枪搞不好比他还老,枪管都是黄锈。几个挂起来示众的死人摇摇晃晃地挂在离他七八米远的一棵树上。破烂衣服下露出惨白的骨头,风一吹就轻微地喀拉喀拉响。
“站住,”半截入土的卫兵战战兢兢地履行职守,“干什么的?”他壮胆一样举起步枪,“拿出身份证来!举在面前!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
艾虎暗自好笑。这样的老头他一根指头能按死十个。别说拿支老掉牙的步枪,就给老头来一杆火神机关炮也不顶事。“别那么紧张,”他笑着停下摩托车,拍拍挂在后面的大包裹,“我是旅行商人,到处走,做生意。”
“商人……”老头的脸色和缓了一些。紧接着艾虎丢给他半包烟。这可是紧俏货,顿时老头脸上的褶子都笑烂了。“好说好说,”他麻利地拿出一根来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其实咱这破镇子也没啥好打探的,我早就这么说!结果那球囊的镇长还是每天派人站岗。屁用不顶啊,您说是不是?我就刚才那一句话。是探子的肯定吓跑了,不是的,咱们再好好说话。”
艾虎暗想您老这经验恐怕有点过时。现在的探子可说不一定。没准以为被你看破了伪装,上来就干掉你。今天是你运气好,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他想了想,摸出几张零钞塞到老头手里:“我是初来乍到。这镇里有什么消息,说给我听听?”
老头左右看了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钞票塞到裤兜里。他指了指眼前那棵树:“看见上面挂的什么了吧?”
“吊死了几个人?”
“都是本镇的有钱人呐,”老头低声说,“前阵子,政府派大兵来征钱征粮……呸,其实就是抢。一言不合上机关枪乱扫。咱们穷哈哈的倒美了,反正家里精光,啥也没有,当兵的看都不想看。那几家有钱,结果就倒霉了。他们养着些保镖,平时威武得不行,临到有事跑得比兔子还快。抄家,杀人,年轻女的拉走,男的就地枪毙,几个家族的族长挂在树上,说是投靠了北面的大波波小姐。”
你这老头,不懂俄罗斯人的名字就不要乱讲。
艾虎顾不得跟老头计较玛丽安的姓氏。他听到了一些更重要的东西。“只要钱和粮食?”他问道,“人呢?他们抓不抓年轻人?”他比划了一下自己,“像我这么年轻力壮的,会不会被他们抓去当兵?”
老头打量了一下艾虎:“你似乎老了点儿吧,壮倒是挺壮。不过没事,不用怕,他们不拉壮丁。只要钱、粮食、别的什么东西也成,只要能换钱粮。唯独两条腿的人不要。有人想当兵,他们还不要呐。”
这倒真是稀奇。艾虎以为,罗索科夫斯基面临兵力不足的窘迫境地,必定要大举征兵以对抗玛丽安的人数优势。但这家伙居然并不拉壮丁?之前经过的那几个城镇废墟,都是被抢掠一空。他以为是连人带钱粮一起抢,没想到只要细软,并不要人。
到底是为什么呢?必然有什么我还不知道的情报。他飞快地思考着,问那老头:“镇上还有人吗?我到哪里能弄点吃喝,打听点消息?”
“还能是哪,这破镇子就一处能吃喝的地方。你顺着这条街往下走,看人多的就是。准不会错过。”
小镇只有一条街,确实没有什么问路的必要。告别老哨兵,前行不到二百米,果然看见了一处酒馆。颇有俄罗斯风格的红砖房,非常宽大。门口停着一排摩托车,艾虎也找个地方把自己的车停好。
这红砖房子以前或许是个仓库。墙上没有窗户,接近屋檐的地方却有透气用的推拉式斜窗。砖缝里的黑泥上长满青苔。雨水顺着墙沿流下,久而久之刷出一条条灰黑的线。一楼是半埋式的地下室,正门在二楼。艾虎沿着铁扶梯走上去,刚推开门,一股喧嚣的声浪就扑面而来。
约摸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地方,靠墙随便摆了几张木桌。中央是娱乐设施,有台球桌、扳腕子的小桌和凳子,还有一台相当老旧的自动点唱机。屋里一大半的噪音就来自那台点唱机。不知是那个流派的摇滚,将轰炸耳膜当作唯一要素。
艾虎走到点唱机前,丢进一枚硬币,换了首舒缓的歌。酒吧里气氛为之一变,充满忧郁的萨克斯风,像思乡的人在倾诉衷肠。
“嘿!不要换歌!”有人拍桌子。
“哦?”艾虎瞧了那拍桌子的人一眼,“可是它吵到我了。”
“你是那棵葱上的须须啊?”那人站起来,紧跟着桌边一群人轰然站起,“活腻了是不?”
就在这时,酒馆大门咣当一下被推开。一个衣衫褴褛的壮汉走进来。他明显是个白人,眼窝深,大鼻子,头发呈棕色,肤色苍白。站在一群黑头发黄皮肤的人当中,他简直异类得不能再异类。
这人就像在荒山野岭里独自生活到现在一样。他的衣服原本或许应当是一套粗蓝布的连体服,但已经坏得不成样子。两条袖子都没了,膝盖以下也全破。前胸后背,都是磨破或者钩挂扯破的洞。他用一条干野藤胡乱将腰上的布拴紧,要不真会掉下去,那可能就光屁股了。
突然闯进来这么一个怪物,人人都一脸诧异。但仔细打量过之后,却也没太拿他当回事。怪人手无寸铁,连鞋都没有,或许是饿急了的流浪汉——
然而艾虎并不这么想。这人很危险,他暗想,没有人可以长期流浪而体质依然健康。看他衣服的朽坏程度,至少也在山里跋涉了一个多月。他吃什么?怎么睡觉?寻常人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就垮了,这人却保持着很充足的精气神。别看穿得破,他整个人就像一把未经擦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