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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到桥头已经不远，临时构筑工事也来不及了。唯一值得担心的，只有那门四联装速射炮，以及尚未出现的装甲卡车。
“从这边走，”老乔恢复了带路党本色，“我到这个据点来倒卖过口粮凭证，知道他们的路。别走直达桥头的大路，全埋了地雷。咱们必须从左边的楼中间穿过去。”
又是穿楼，黄鹤城的人似乎酷爱阴森的楼梯和铁门。昏暗的楼里就像某个以医院为背景的恐怖片。艾虎一路走一路腹中吐槽，感叹这些雇佣兵常年呆在楼里也不怕折寿。
撤退的痕迹很明显。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胡乱丢在桌子上的绷带卷和酒精。酒精还是满瓶的。老乔如获至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到背包里。他简直就是头嗅觉灵敏的寻宝鼠，一路走一路捡洋落。穿过整幢大楼的路上，他至少捡了两瓶酒精，一卷绷带，一盒还剩多半的手枪子弹，还有几张口粮卡。
刚刚走出大楼，迎面就是一阵暴风雨般的扫射。老乔一不留神走在最前，差点被打成烂番茄。
情况已经很清楚了。雇佣兵们不是撤退，而是躲到必经之路上进行埋伏。他们算准了艾虎等人的目标是断桥，于是退到优势地形，充分发挥装甲卡车和机关炮的火力优势。子弹如狂风骤雨，将几尺厚的钢筋混凝土墙不断削薄。
艾虎看看老乔，这种局面，他戳在队伍里委实是个累赘。“带他先退一下，”他告诉黄春丽，“找个墙厚一点的地方，确保他不会被流弹或者墙皮碎片打死。”
老乔乖乖地跟着黄春丽离开了。保命第一。这种时候，他可不会逞英雄好汉。这正是艾虎想要的。等妹子带着累赘一起离开，他双手互相捏捏，指节咔咔响：该我还击的时候了！
从老乔身上，艾虎学到了一些东西。比如穿楼战术。废弃的楼房里其实有很多通道，只要懂得找路，总能到达想去的地方。而他还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以用灵能扫描四周。这简直就是人肉雷达，什么隐蔽秘道都躲不过他的感知。
他离开大楼正门，从一条走廊转入另一个房间。这里很久以前或许是个酒吧。长长的原木吧台还在，只是那些凳子都东倒西歪。他轻轻地绕过吧台，走向半弧形的落地窗。窗外是开放式的露台，一个油桶里，木头正熊熊燃烧。几个人缩在油桶边，手里都有枪。
“他会从这边来吗？”埋伏在油桶旁的一个人悄悄对同伴说，“风吹得骨头都僵了，咱们不如到房间里去——”
“你想死你就去，”盯酒吧盯得最紧的雇佣兵毫不留情地否决这提议，“多少人在屋里死得不明不白？咱们这叫灯下黑，拿油桶晃着，躲在影子里，他根本看不见。”
这番高论不错，可惜没得到同伴的赞赏。那雇佣兵很不爽地说：“喂，昨天我领的罐头可是分了你一半，好歹吱一声啊。”
一只手拍拍他肩膀。这雇佣兵不知所以，茫然回头，脸上立刻挨了重重一拳。他还想挣扎，被艾虎抓住头发，一下子摁进油桶里。那嚎叫声，简直让人寒到了骨头里，不过只有短短一瞬。很快雇佣兵就不再挣扎，挂在油桶边上，好像一条死鱼。
至于他的同伴，此时正躺在油桶的阴影里，脖子歪向一侧，只剩下蹬腿的力气。
从酒吧侧门绕出去，艾虎瞧见了断桥。它横亘在大河之上，其实没有完全折断。至少，中间的钢缆和大梁都还算完好，只有桥面毁坏而已。就算是老乔那样的废物，绝对也能爬过去。
当然，首先得干掉那挺正在发疯的四管机关炮。
此时雇佣兵们大约以为艾虎他们还被封锁在楼里，正疯狂地对准大楼的每一扇门窗射击。艾虎从侧面摸过去，轻松解决了几个躲在外围磨洋工的雇佣兵。距离机关炮地堡还剩十米。
没有任何人发现艾虎的到来，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他绕过几辆破车构筑的路障，悄悄到了地堡门口。铁门虚掩着，里面嗵嗵嗵的射击声震耳欲聋。硝烟味和热汗的酸臭味充斥着整个狭小的地堡。他忍住不呼吸，闪身进去。两个雇佣兵正在操作机关炮，根本没察觉多了个人。他摁住两颗脑袋，砰地来了个对撞，俩雇佣兵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机关炮不响了，正在靠近大楼的装甲卡车顿时懵逼。卡车后门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来，冲地堡高喊：“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是机关炮的再次怒吼。劈头盖脸的弹雨瞬间把装甲卡车拆成一堆废铁。车身轰隆一声炸开，变成一团大火球。周围一圈都是全身着火的雇佣兵，鬼哭狼嚎地在荒草丛中乱跑乱滚。
地堡里子弹储备充足，墨绿色的铁皮子弹箱码了整整一面墙。全当过手瘾了，艾虎见到会动的就是一通乱扫。直到黄春丽站在背后拍他肩膀，他才意识到：周围已经没有能站起来的人。
“我们过桥吧。”黄春丽说。
风很大，吹得铁桥上断裂的钢缆哗啦啦响。艾虎和黄春丽身经百战，见得多了，这点摇晃只当是不存在。老乔就不行。他紧贴在桥面的钢梁上，恨不得突然长出八只手。
“不行，”他哆哆嗦嗦地说，“我爬不过去。”
没办法，艾虎只好想法子帮老乔一把。“抓住我的手，”他友好地将右手伸给老乔，面带笑容，“抓紧了，我来帮你。”
老乔眼里都是怀疑和不信任。但这种时候，哪怕一根稻草他都会想抓住。艾虎妥妥地等他抓稳了，突然一拽。老乔顿时就飞了起来。“啊啊啊啊啊——”河面上回荡着他惨烈的叫声。
事实证明，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瞬间移动。到了对面桥头，老乔吐得稀里哗啦，双眼呈蚊香状。艾虎好心给他拍背，喂他热水，伺候了半晌才见老乔缓过劲儿。这时黄春丽早就沿着钢缆爬过来了，正举着狙击步枪观察前方。